九中的教室和初中時差不多,一個班五十來人兩人一桌,八人一排。孟杰的個頭不高,還是和初中一樣做在第三排,前面是學習委員,後面是班長。一有小動作老師看得到。
孟杰坐在教室里,老師講什麼,他根本沒听進去。今天發生的事像做夢一樣,自己逃學了,而且是為了和東方培培逛街,這是自己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事。真是不可思異,雖然不會有什麼結果,不過能和自己心慕的女孩一起逛街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那些許的負罪感沒有存在三分鐘就被拋之腦後。同桌張斌見孟杰從中午曠課回來以後,一會像猴子一樣左右搖擺,一會又發呆傻笑,有些不解︰「孟杰,你沒事吧!」
「啊,沒事。」孟杰也覺得自己有點傻。然後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本書看了起來。不過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腦子里還是今天和東方培培牽手的情景。東方培培的手模著真舒服!孟杰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不掩飾對東方培培的喜愛。
「孟杰!」
「孟杰!」
孟杰正在遐想,听到有人在叫他。抬起頭見物理黃老師正嚴肅的看著他。慌忙站起來。
物理黃老師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教師,瘦瘦的臉上戴著一幅啤酒瓶底厚的眼楮,不知道是近視還是花眼。因為他的負責。班上的同學都很怕他。
「孟杰,你把這道題做一下」物理黃老師顯然也注意到孟杰沒用心听,又重復說了一遍。
「啊!黃老師,我不會」孟杰根本不知道黃老師說的是哪一題,說直接說不會了。
「不會還不注意听」對孟杰,黃老師還是有些寬容的,這大概算是好學生的特殊待遇吧。不過又看了一眼孟杰,黃老師被氣的有些樂了。
「孟杰,你啥時候有特異功能了?」對黃老師的問題,孟杰有些莫名其妙,直到周圍同學哈哈大笑時才反應過來。剛才隨手一拿,把書拿倒了,難怪黃老師生氣。孟杰一臉尷尬,低著頭。
「你,真是……」看到孟杰臉都要低到桌子下面了,黃老師無語,也不再理他,繼續講課。
小插曲過後,孟杰再也不敢走神了。與東方培培的事畢竟只能是幻想,好好學習才是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孟杰不禁又想起了家。
星期天慢慢到來,孟杰既有些興奮又有些害怕。他很想見東方培培,又怕自己情不自禁愛上她。時間不會因一些人或一些事而改變,星期天還是到來了。
星期天,下了幾天的雨終于停了下來。太陽出來照亮整個大地,讓這個秋天的溫度又提升了不少。偶爾的一陣秋風吹過,讓早起的人門感受到什麼是秋高氣爽。一大早孟杰把張斌從床上拉起來。昨天晚上,他終于決定去衛校看東方培培,答應就該做到。不過一個人還是有些心虛,也許帶上張斌就不會尷尬了吧。書上不是常說做不成戀人做朋友也不錯。好說歹說,張斌才同意陪孟杰一起去衛校。不過代價是幫張斌洗一周襪子。張斌也被子孟杰搞的很無語,不就是找個同學嗎?有什麼好怕的,不是看在孟杰那麼誠心的份上,寧可睡懶覺也不會陪他的,想想這一周不用洗襪子,也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慶陽市衛校在慶陽老城內,靠近西城門,始建于1986年,是慶陽地區比較老牌的衛校。和九中一樣,也許是歷史悠久了些,整個校區內顯得有些破舊。從九中出發中間穿過一個小區,從西城門進老城,往南走不遠就是慶陽市衛校。剛下雨,本來就坑坑窪窪的路上又多加了些水坑,整條路上泥濘不堪。孟杰和張斌一扭一跳的選著路,張斌嘴里還不時抱怨「虧了,虧了,要知道這路這麼難走,給洗兩個星期的襪子也不干。」不過孟杰沒理他,現在孟杰腦海里都是東方培培,哪里有空理張斌,反正已經把他騙來了。
今天東方培培也一大早就起床了,雖然孟杰對她的暗示沒給予肯定的答復,不過一想起他會來看她,也是興奮的想讓時間過得快點,再快點。不過又擔心孟杰不敢過來,這家伙有時候太膽小了,如果今天不來讓你一輩子找不到媳婦。東方培培恨恨的想。
慶陽市衛校的女生宿舍在衛校東側一幢新建的樓。東方培培她們九九界的女生都是在二樓,八人一個宿舍,四張上下鋪的床,算不上寬敞,不過比孟杰他們宿舍要好一些。宿舍後面是學校大門前的街道,這條街道貫通慶陽老城西門和西南小門。西南小門是慶陽老城以前的應急通道,比東南西北四大城門小一半,也是慶陽老城唯一的一條偏門。文革時期,紅衛兵把西城牆砸了,連這個偏門也堵上大半邊,現在僅能通過一輛人工三輪車。每天早上,小商小販還有那些上班族都會從這條街道經過。偶爾還有一些吆喝叫賣聲。這對東方培培她們同學來說也是一種煎熬,不管理睡的有多沉,總會在固定的時間被吵醒。
司徒雨睡在東方培培上鋪,和東方培培一樣是今年的新生,同樣畢業于青遠鎮中學。整個九九班只有她們倆個曾經是一個初中,而且是名副其實的老鄉。這也讓她們很快變成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東方培培從上個星期天以後,在教室比以前的話還要少,有時還會發呆傻笑一下。這些司徒雨都看在眼。今天又反常的起床那麼早。司徒雨打趣道︰「東方,你起那麼早去約會呀?」。
「哪有」被有說中了心事,東方培培有些嬌羞,順口解釋了一下「初中的一個同學今天來我們學校找我玩。」
「你這星期不會回家,我們一起去吧!」東方培培想,那根木頭不知道會不會來,就算來了兩個人也有些尷尬,不如叫個人一起去。
「嗯,不會打擾你們吧!」司徒雨開玩笑的說。雖然是說東方培培去約會,但司徒雨心底並不這樣想,畢竟剛從初中畢業,談戀愛對她們來說還是有些遠。大概是比較好的朋友來玩吧。反正已經被吵醒了,今天也沒地方去,不如跟著一起去玩。
司徒雨的話引得東方培培一陣嬌怒,手伸進被窩去抓司徒雨。兩人玩鬧一了會,司徒雨才起床和東方培培一起出去等孟杰。
孟杰和張斌離衛校老遠看見校門口等待的東方培培司徒雨,不由得有些痴了。兩個女孩站在校門旁邊,在竊竊私語,偶爾還會傳來一陣笑聲。整個畫面像一道美麗的風景。孟杰知道東方培培漂亮,不過像這樣的感覺還是第一次,像是走進了畫中。讓人都不忍打擾。
東方培培穿著那件她最喜歡的牛仔褲,使得修長的雙腿更加苗條,上身一件長襯,緊湊而飄逸,稍具規模的胸部越發挺拔,散發出一股青春的氣息。馬尾辮高高的梳在腦後,白女敕的臉蛋不飾粉妝,自然而清秀。長長的睫毛配上一雙靈動的大眼楮,整個人顯得更加青春靚麗卻又不失活波可愛。像一個高傲的公主。司徒雨的個頭和東方培培差不多,牛仔褲配上一件襯衣,簡單而隨意。大大的眼楮,白女敕的臉龐沒有半點瑕疵,像是大家閨秀,散發出一種淑女的味道,有一種古典美。
「這是咱們的老鄉,司徒雨。我們班的大美女!」東方培培指著身邊的同學介紹道︰「你是司徒雲的妹妹?」孟杰盯著眼前有些熟悉的面孔。
「你認識我姐?」司徒雨瞪著那雙比東方培培還大的眼楮,有些驚訝。
「嗯,我在初一時留過級,那里跟你姐一個班,周末時你送過她。」
「哦!」司徒雨經常送姐姐上學,所以也不覺得有什麼意外。
「這是我同桌張斌,帥的程度僅次于我。嘿嘿!」孟杰介紹張斌時不自然的笑了。張斌是清秀型的,個頭比孟杰高,也只有這個厚臉皮的家伙才會這麼沒自知知明的說。
「很高興認識你們!」張斌有些靦腆。見到女孩說話的都臉紅。
慶陽老城只是慶陽古城區的一部分,在老城周圍還有一些民房和工廠,算得上是郊區吧。四城門分別對應著東南西北四個區。穿過老城西門外的橋,過了護城河就屬于西區。出了西門穿越西區的是一個大街,街兩旁有許多店鋪。雖然兩旁的房子都有段歷史了,不過生意卻是很好,整條街也有屬于自己的熱鬧。
四人熟悉以後話越來越多了。都是同一個年齡段的,又是學生,話題也比較統一。一行四人從西門到西區,說著各自在學校的樂趣。越來越熟了,張斌也放開了。他本來口才就好,一旦熟悉了,話題也多了。慢慢地變成以張斌為主與東方培培和司徒雨越聊越投機,孟杰的話而越來越少了,最後甚至都插不上嘴。
孟杰看著他們聊的投機有些嫉妒,也有些郁悶。他不敢承認對東方培培的感情,不過見東方培培不理他,而和別的男孩聊得來,卻是很不開心。給人洗一個星期的襪子,換來的卻是這,說不郁悶是假的。不理我我就自己玩吧。本來兩個女孩在中間兩個男孩在邊上的四人一排隊形變成了孟杰一個人在後面,東方培培和司徒雨分別在張斌兩邊。東方培培一直注意著孟杰,早就知道他的郁悶。她太了解孟杰了。大男子主義,整天嘻嘻哈哈的,看似很大方,在感情方面其實很小氣。而且還霸道。哼,那天你不是很牛嗎,看你在不在乎我!東方培培故意不理孟杰。而司徒雨卻和張斌根本沒注意孟杰,還在各自哈笑著。
四人沿著從西區到區門的公路,兩邊楊樹上的黃葉慢悠悠的飄落,像是在嘲笑孟杰的孤獨。孟杰一會幾在這棵樹上踹兩腳,一會兒到路邊路溝里跑一圈。看著如此無聊郁悶的孟杰,東方培培暗自發笑。他就像個孩子,用一些幼稚而又可愛的動作掩飾自己的內心。什麼時候他才能不自卑?什麼時候他才能正視自己?東方培培有些傷感和無奈。
在到護城河邊上一個小山上。小山約有20米高,有兩千多平方大。與其說山,不如說是土堆,這不知道是哪一年修護城河時從里面挖出的土,堆出了個人工土山。小山並不陡峭,山上都是一些雜草。山中間還有許多蘆葦。有幾個孩子從小山頂上往下跑著,有時不小心會從半道滾下來,因為不陡又有雜草,也摔不傷。
孟杰無聊的學那些孩子從山頂上跑下。東方培培眼里有些緊張,這是二十米,所謂關心則亂,她怕孟杰一不小心從上面滾下來。半個中午過去了,司徒雨和張斌也知道東方培培和孟杰絕對不是簡單的同學關系,盡量把空間留給他們,遠遠的站在邊上,看著他們倆像小孩子一樣鬧別扭,兩個人對彼此都很在意卻又假裝無所謂,感覺非常好笑。這就是青春,在感情上懵懂不自知卻又裝作很明白的樣子。常常做出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事來。
孟杰不老實的用手捋了一下蘆葦,忽然感到手上一涼。鮮血從傷口涌出。
「呀,你的手流血了。」東方培培一直看著孟杰,見他的手在流血,急的快要哭了,慌忙拿出紙巾幫孟杰包住受傷的手,滿臉痛惜之色。「你疼不疼?」東方培培焦急的問道。
「沒事,不疼!」她還是很關心我的。孟杰手雖然有些疼,不過心里卻很通暢,看著東方培培的關心和著急,剛才那些郁悶和不快都跑到爪哇國去了。
司徒雨和張斌听到東方培培喊,也從遠處走過來。司徒雨見紙巾沒有用,血還在流,掏出小毛巾遞給東方培培,讓她幫孟杰包扎一下。畢竟是衛校學生,雖然沒學幾天,東方培培包扎簡單的傷口還是可以的。
出了這樣的事,幾人也沒有玩下的意思了。東方培培也不像剛才一樣,不理孟杰。她有些自責,肯定是自己不理他,他才無聊受傷的。心疼而又慚愧。
臨分別的時候,孟杰問東方培培那天拍的相片有沒有拿回來,東方培培說沒有,還沒洗好。孟杰有些奇怪,都一個星期了還沒洗好,不過卻沒在意。
「你是不是再和東方培培談戀愛?」回慶陽市九中的路上,張斌問孟杰。
「怎麼可能,我們初中的時候是同桌,同桌三年呀!」孟杰感嘆道。
「我看她挺喜歡你的。她那麼漂亮,你可以考慮的。」
「哎!我也想,不過我配不上她,我們不可能的,現在不想考慮這些,以後再說吧!」每當想起和東方培培的關系,孟杰都忍不住有些難過。
「不說這些了,我看你和司徒雨挺談得來了,要不要追她?」孟杰問道。
「說實話,我也覺得司徒雨不錯,她是我喜歡那一類型的。不過還不知道她怎麼想的呢,剛才一直都是我在說,她在听,根本沒和我說上幾句。你幫我問問吧!我感覺我是一見鐘情了。」張斌見孟杰不想談東方培培,順口接道。
「行啊,這兩個星期的襪子你幫我洗!」孟杰絕對是奸商,當即敲詐道。
「算你狠,我洗就我洗!」張斌恨得牙癢癢,不過還指望孟杰幫忙的,就吃點虧吧。
「那好,回頭我問問培培,幫你探探消息。其實我對司徒雨也不了解。」孟杰見張斌妥協,也想能撮合他和司徒雨。
與此同時,在慶陽市衛校女生宿舍里,司徒雨和東方培培也在進行著同樣的話題。
「你是不是喜歡孟杰?」司徒雨問東方培培,沒外人在,兩姐妹說話也比較隨便。
「是啊,我們同桌三年,不過孟杰不敢。」東方培培很直接的承認,卻有些失落。
「怎麼了,我看他也挺在乎你的」
「我知道,不過他始終過不了自己那一關,他太自卑了。」
「怎麼會?我看孟杰還可以呀,除了長得不太怎麼樣,個子低了點,其他還行呀,挺開朗的!」司徒雨顯然不會夸人,要是讓孟杰知道他是被這樣評價的,肯定郁悶的撞牆。
「我和他認識了四年了,可以說是最了解他的一個人。時間長了你就會發現,他很聰明,很優秀的。說話也很風趣。同桌三年,知道他家里的一些事,本來他可以讀慶陽二中的,不過因為家里才在九中念的。」東方培培簡單說起了一些關于孟杰的事,听到有人說自己心愛的人有不足之處,忍不住辯解道。
「他家很因難?你是怎麼想的?」司徒雨不敢相信,誰會放著好的學校不去念,而選擇差的?
「差不多吧,我根本不在乎他家怎樣。不管怎樣,我不會放棄的」東方培培提起孟杰都有些興奮,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孟杰的優秀。不過她也知道現在提太多不合適,于是轉移話題︰「你覺得那個張斌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想法?」
「我哪有什麼想法,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司徒雨道「不過我覺得他這個人長得還可以,就是嘴太滑了,不踏實」
「也是。」東方培培和司徒雨都不太喜歡張斌這種類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