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後的打工生活 第四章 東方培培出事了

作者 ︰ 苦雨故事

東方培培的老家離孟杰的家大概二十來里路,也是在農村。不過自從她到慶陽市讀書以來,老家里只剩下爺爺女乃女乃了。東方培培的爸爸在很早的時候就在慶陽市老城南區買了房子,本來準備在東方培培念完初中以後,連帶爺爺女乃女乃一起搬到市里住。不過老人家念舊,在老家住了幾十年了,不想搬來搬去的,還要認識新鄰居。再說老家離市里也不是太遠,想看兒孫時也很方便。

星期二晚上,爸爸東方宗盛最近又忙著生意不在家,弟弟東方志鵬已經讀初中了,和當初東方培培一樣被安排在學校鍛煉自理能力。小妹妹東方珂珂去阿姨家讀小學。大廳里只有東方培培陪著媽媽夏詩琳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娘倆邊看電視,邊聊些學校的事情。

在他們東方家,夏詩琳是強勢的。也許是因為東方宗盛常年在外,不怎麼管家里的事情,夏詩琳對子女的要求又比較嚴格,東方培培三姊妹從小就怕這個媽媽。像今天這樣安靜的在一起聊天的時候真不多。也直到初中畢業後,東方培培才不怎麼怕媽媽。

「培培啊,好好學吧,畢業後接我的班,你也大了,我辛苦一輩子也該歇歇了!」也許做父母的都是這種想法。想著養兒育女,等他們都成家了,自己的任務也完成了。

「還早呢,我才十六。」東方培培郁悶的說。

「不早了,再過一個生日就十七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和你爸訂親了」

「那是什麼年代,現在什麼年代?」東方培培不是第一次听媽媽講她和爸爸的辛苦發家史。東方宗盛的爺爺是老地主,文革的時候家里被砸光了,東方宗盛也因為家里成分不好,在村里倍受欺負。由于是家里的獨子,十九歲經人介紹就與夏詩琳結婚。兩人結婚後家里還比較穿。東方宗盛不甘命運的安排,獨自一個去北京打拼。夏詩琳一個人在家照顧這一家老小,還要去上班,可以說吃盡了苦頭。直到東方培培六歲的時候,東方宗盛賺了一些錢,家里才有好轉。

「別什麼年代,等你畢業也有二十了,讓人介紹個對象結婚。對你我也完成任務了!」夏詩琳隨意的說著。其實她根本沒這個心思,讓她的寶貝女兒這麼早嫁人,她才不舍得呢。不過做父母都愛這樣開子輩的玩笑。

是啊,還有三年就畢業了,也不知道那根木頭會怎麼樣。東方培培心里很不舒服。也沒興趣和媽媽說下去了,開始看電視來轉移注意力。

東方培培坐在教室里,手里握著筆,在桌子胡亂的畫著。老師在上面講什麼也根本不知道。回想起昨天和媽媽的談話。媽媽什麼意思?她想讓自己相親,媽媽,你不要女兒了嗎?孟杰不要我了,媽媽你也不要我了?為什麼你們都不要我了?我該怎麼辦?他們都不要我了!然後從日記本里拿出那天與孟杰的合影相。東方培培早把照片拿回來了,還有那本孟杰買的《俄羅斯詩集》。東方培培不是不想給孟杰,而是惡作劇想讓孟杰想著她。現在再看到這本書,還有照片上那讓人熟悉的笑容。感覺這一切離自己越來越遠。心里越來越痛,不由一陣悲從心來。趴在課桌上默默地哭了起來。

如果是以前,夏詩琳講那些話對東方培培根本沒什麼影響。以東方培培的智商也知道自己的媽媽是在跟自己開玩笑。無奈,這段時間對孟杰的態度患得患失,又听了夏詩琳的話。東方培培思慮鑽牛角尖,對孟杰的堅持也在瞬間倒塌,感覺這個世上每個人都不在乎她。

司徒雨正在認真听課,突然看到東方培培爬在課桌上抽動,有些不對勁。她是東方培培的好朋友,很少見到她這個樣子。

「東方,你怎麼了?怎麼哭了?」司徒雨拍了拍東方培培。

「我沒事,就是心里不舒服,你不用理我,我靜一會就好了。」東方培培擦擦有些紅腫眼圈。

「別哭了,有什麼事給我說,放學了,我陪你到外面走走!」老師還在上面講課,司徒雨也不敢有太大動靜,反正快放學了,有什麼事放學再說吧。

下課鈴剛響,東方培培把幾張照片和一本書,連帶她上課時亂畫的那張紙一起遞給司徒雨,「你幫我給孟杰,我去出去走走!」不等司徒雨有什麼反應,東方培培急匆匆的跑出教室。

今天孟杰心里很煩躁,上課時都怎麼都靜不下來。自從那天和東方培培他們游玩回來,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無欲無求心靜如水似的讀書。吃飯的時候,上課的時候,甚至連睡覺的時候,「東方培培」這四個字時不時的出現在腦海。孟杰無法控制自己,理智的知道,自己應該好好的學習,只有好好的學習才能不負父母的期望。也告訴自己和東方培培是不可能的,自己並沒喜歡上東方培培,不過有時候理智真的是沒用的。

恍恍惚惚回到宿舍,剛坐到床上,張斌找來了︰「孟杰,東方培培出事了!」

「什麼?」孟杰知道張斌這兩天經常往東方培培宿舍打電話,當然是找司徒雨的,以前他也會告訴孟杰,不過孟杰都是一笑了之。他對這個興趣不大,至少現在壓抑著自己對這個興趣不能大。

「培培怎麼了?」孟杰心里一抽。腦海里出現好多東方培培不好的畫面,生病了,摔著了,還是……孟杰不敢想,現在才知道自己是多麼重視東方培培。

「是司徒雨說的,東方培培哭了,她讓你過去一趟,說東方培培有東西給你」張斌看孟杰如此緊張,也不賣關子,直接說。

「哦,那快走吧!」

慶陽市九中離慶陽市衛校只有三里,孟杰從沒像現在這樣認為三里是這麼長。一直猜測著東方培培到底怎麼了,怎麼哭了,是不是讓人欺負了,還是也了什麼意外?

司徒雨見孟杰來那麼快,也為好朋友開心。這木頭(背後東方培培與司徒雨都這麼稱呼孟杰)還是挺在乎東方培培的。

「這是東方讓我交給你的。」司徒雨把東方培培的東西轉交給孟杰。

看著手里的東西,那本詩集是上次和東方培培一起買的,照片也是那天一起照的,這些都沒什麼。不不過還有一封信。

這封信是東方培培在上課里亂畫的,東一句,西一句。不過孟杰能看懂。「媽媽,你不要我了嗎?」「我是你的女兒呀!」「我想你!」「孟杰,你個笨蛋」「我喜歡你」「都不要我了」……

凌亂的字跡顯得東方培培的心是那樣的亂,無助、心痛。孟杰覺得自己的心像被人用錐子在扎。在也看不下去了。

「她在哪里?我去找她?」孟杰問司徒雨「我不知道,她說她出去靜靜!」司徒雨也不知道東方培培去哪里了。

「我知道了,我出去了」孟杰想起東方培培可能去的一個地方。那天幾個人在南湖(南門外的護城河已經初步開發,中間有幾座小島,比其他幾面的護城河要寬的多,就稱為南湖)玩的時候,東方培培告訴孟杰,她們學校失戀的人都喜歡到這里哭,衛校的學生叫南湖又為眼淚湖,一般失戀了或者想靜靜的人,都喜歡坐在南湖邊上。

東方培培果然在南湖。離很遠,孟杰就看到那個單薄孤獨的背影。東方培培坐在湖堤上,兩手抱著雙腿,像是有些寒冷。兩眼呆呆的望著靜靜的湖水卻沒有一點神采。

南湖兩岸,青青的垂柳中夾雜著幾片黃葉,秋風微吹,像是父母頭上的白發那麼耀眼。蕭瑟的畫面些許孤單,些許苦澀。有些混濁的湖水倒映著快要下山的太陽。像是要告訴人們,美麗即將過去。金色的陽光通過湖水的折射照在東方培培的臉上。幾分憔悴,幾分孤單,還有幾分蕭條和寧靜。那美麗的面龐更加聖潔,卻與塵世格格不入。此刻,東方培培像是被世界所遺棄的精靈,孤單的讓人心痛。

是誰,這麼狠心讓你心碎?是誰,這麼兒狠心讓你憔悴?怎麼忍心讓你在塵世中流淚?怎麼忍心讓你在人海中孤單?你應該是永遠開心的天使,怎麼能讓你去粘惹人世間的悲哀?就算是折了翅的天使也該有自己美麗的一面,而你卻在這人間沉寂。

孟杰的心亂了,徹底的亂了。我在堅持什麼?我在追求什麼?我到底在逃避著什麼?看著心愛的人心痛,我真的該讓兩人一起憔悴嗎?我到底在擔心什麼?我為什麼要把這一切的不幸加在自己心愛的女孩身上?她單薄的身子能承受得了嗎?為什麼我的心這麼痛?為什麼?

孟杰的眼楮濕了。慢慢地走向東方培培。靜靜蹲在東方培培身後。輕輕地伸出雙臂把東方培培緊擁在懷中。把臉貼在東方培培耳垂上。東方培培掙扎幾下,卻沒掙開,哭著用雙手敲打孟杰的雙肩。孟杰不敢放手,任她發泄。就在剛才,他感覺東方培培要遠離他,這個世界將要遠離他。孟杰害怕,真的怕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東方培培在他的生命里是那麼的重要。

「你不是不要我了嗎?為什麼還要抱著我?」東方培培抱怨著。最近想的都是這根木頭,他讓她傷心,他讓她流淚,現在卻又不經過充許的抱著她。不過,被他的抱著好舒服,好安心。最近幾天的不快和郁悶瞬間消失不見了。

「對不起,培培,我以後再也不撒開你的手了!」看著東方培培那哭紅的眼楮,孟杰越發愧疚。騰出一只手輕擦東方培培眼角的淚痕。

「再也不撒手了?」東方培培不敢相信,這一切來的太快了,以為自己在做夢。

「是的,再也不撒手了,除非你離開我。」孟杰再次堅定的說。

「除非我死,否則我永遠也不會放開你的手!」東方培培瞪著可愛的大眼楮看著孟杰,認真的說。

「不要這麼說,等以後我們老了,我們還這樣坐在一起看日落,永遠也不會變!」

山盟海誓是什麼,孟杰他們不知道,只知道現在想的就是這樣,也一定要這樣堅持下去。

這就是青春的愛情,幾分激動,幾分欣喜,幾分含蓄,幾分羞澀。雖然不知道什麼是永遠,卻想著永遠,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們有膽量,也有勇氣。雖然沒有「我愛你」,卻勝過萬千甜言蜜語。不像大人那樣直白和張狂,也不像小孩那樣過家家純屬玩鬧。青春的愛情認真而又純潔,懵懂而又充滿幻想。沒人任何現實社會的利益因素,喜歡就是喜歡,沒任何理由。

孟杰抱著東方培培就這樣靜靜的坐在湖堤上,誰也沒有說話,就像初中時孟杰寫給東方培培的留言「此時無言勝有言,此時無聲勝有聲」。

時間對快樂的人來說,總是很快的。在不經意間流失。太陽已經完全消失在地平線。孟杰和東方培培還是靜胸的抱著,誰也不想破壞這份愜意和寧靜。直到東方培培的肚子發出「咕嚕」的聲音。

「餓了吧!」

「嗯,這幾天都沒怎麼吃飯!」東方培培有些不好意思,更多的是不舍。

「傻丫頭,一輩子長著呢,走先吃飯!」孟杰了解東方培培的不舍,用手輕刮一下她那秀氣的小鼻子,有些溺愛的說。東方培培是他的了,他要這一輩子都寵著她,愛著她,努力的保護她。這是他的責任也是義務,至少孟杰是這樣想的。

天色已漸漸暗下來,老城古街兩邊商店的燈慢慢和亮起來。兩旁的古樸的建築見證著日出日落,也見證著城里人們的喜怒離合。像一個老人在看著凡世間的電影,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故事,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風景,是一首詩,用生命去解讀他,是一場戲,每個人都在戲中扮演著屬于自己的角色。

孟杰和東方培培牽著手走在這繁華而又古老的街道上,放開彼此內心,也放開了自己。來往人群的熙熙攘攘像是不存在一樣,他們陶醉在屬于自己的世界里。這一刻,他們忘了其他的一切,不再想家里,不再想學習。只知道,此時他們是在一起的,是幸福的,是快樂的。哪怕明天這個世界將會毀滅。他們無所顧忌!

老城內有一條小吃街,琳琳瑯瑯的小吃店和大排檔置立其間。有些髒亂,生意卻很紅火。這里的消費不高。上次東方培培帶孟杰來過。還被店主誤認為是情侶,結果搞得兩人臉紅一大通。今天,也就是在今天,兩人終于成為「情侶」,自然選擇這個有些紀念意義的地方。

還是那家小吃店,還是那個熱情的店主,還是那些菜。唯一變的是兩個人的心情。

今天確實是餓了,東方培培感覺今天是這一生中吃的最多的一次。也許是孟杰不停的在夾菜,也許是心里有了歸屬,再也不搖擺不定的傷神。反正這頓飯東方培培吃的很香,一不小心,小肚肚吃得脹脹的。

從小吃店出來,天已經全部黑了下來,兩誰也沒談回去的事,依舊默契的走著。走累了,孟杰背她一會;口渴了,孟杰給她買瓶水。東方培培不時露出幸福的傻笑。有人愛,有人寵,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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