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帕諾?然後怎麼樣了?」冰兒著急地問道,林恩的結局究竟是怎樣的她很想知道。
听到冰兒的問話,楊漣的殺意迅速收斂,輕輕呼出一口氣,然後看向帕諾。
帕諾想起了那一天,剛好是林恩和他一起邁入十六歲那一年的那一天……
終于再也看不下去的他決定晚上潛入狐族,去將林恩救出來,那時的他已經能夠將盜賊的潛蹤術運用得很好。
而當他冒著生命危險潛入的時候卻發現狐族的人全部都不在,之後就看到令他刻骨銘心的畫面……
在漆黑的夜中,閃亮的雷光驟然出現,將黑夜照耀如白晝,恐怖的氣息也隨之而來,仿佛氤氳著毀滅一切的味道。
這種雷光他很熟悉,就是林恩所擅長的雷系魔法。懷著焦急的心情他拼命朝雷光的方向而去,眨眼便看到了修羅般的場景。
無數狐族族人的尸體散落在地,無一不是焦黑狀,已然分辨不出樣貌。撲鼻的血腥味夾雜著焦臭味刺激著帕諾的神經,他緩緩朝雷光漸小的中央處望去……
那里,一名少年靜靜地站著,周身雷電環繞, 里啪啦的聲響不絕于耳。手中抓著一顆早已焦爛的頭顱,正是狐族長老,也就是他外公的頭顱。
少年面無表情,將手中的頭顱隨意地扔在地上,而後淡淡掃了一眼帕諾,卻沒有見到久別朋友的驚訝,而是毫無感情的漠視,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般。
「你為什麼現在才來……」林恩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林恩……」帕諾已經說不出話來,他沒想到林恩會變成這個樣子,這股毀天滅地般的能量,還有那……冷漠的眼神。
「親人……朋友……我想我已經不需要了……」林恩淡淡說道,臉上的血漬逐漸從臉頰滑到下頜,更增添了一抹血腥。
「林恩,我……」帕諾急忙說道。
「好了,無需多言……」林恩一下便打斷,「你家族的事情我會幫忙的,我許過的承諾絕不會改變……之後我們就兩清了……」
呆呆地看著轉身而去的林恩,帕諾表情逐漸變得痛苦起來…………
說到這里,帕諾眼神慢慢變的哀傷︰「之後他就幫我將佔領家族所在地段的小勢力全部給趕走了,從那以後就消失不見……當然,我是盜賊家族的傳人,在他身上留下了只有我能辨別的味道,所以才知道他一直隱居在這里。」
「所以你听到我想找魔法師強者的時候就想到了他,其實是想找個合適的理由來看看他。」楊漣忽然開口道。
帕諾一愣,良久才兀自一笑︰「被你發現了……」
「他十六歲就讓這麼逆天的血脈蘇醒了,現在都過去了好幾年,豈不是達到難以想象的程度了?」比爾皺眉問道。
帕諾望向了草屋的方向,想想之後才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上次偷偷來看他是在三年前,那時就已經有了雷城的雷電異象,但沒有這次剛進城看到的異象強烈,範圍貌似也變大了……」
「那就是說,他現在的實力恐怕足以毀滅半個雷城了……」比爾驚訝道,現在已經確定了,林恩就是雷城異象的始作俑者,但到底為什麼制造出這種異象就不得而知了……難道是為了不讓別人接近麼?
楊漣點了點頭,如比爾所說,那家伙恐怕真的有足以毀滅半座雷城的實力,不過……這對他而言更具吸引力。
「喂喂,冰兒,你哭夠了沒有啊……」比爾瞥了眼旁邊抱著雙膝的冰兒,見她還在抽泣,頓時有些無語,這女人還真是單純的沒話說。
「林恩太可憐了,從小就這麼受折磨……相比之下帕諾就幸福多了……還朋友呢,從東大陸一路看到狐族,就沒說早點救人家走……要是我也會怨恨的,哼!」冰兒聳了聳鼻子泣道,把責任一下全推給了帕諾……
「我靠!小爺也是可憐的人好麼!你還沒听過小爺的淒慘童年呢……」帕諾一陣無語,立馬反駁道,他的命運雖然沒林恩那麼慘,但也是痛苦中掙扎過來的。
「唉,算了……我確實有責任,如果我早點帶他偷偷逃掉的話,就不會變成這樣了……」帕諾忽然又軟了下來,捫心自問,當初他的確有些懼怕那門派和狐族的勢力,所以才遲遲不敢出手。
「轟——」
突然,一陣悶雷轟鳴傳來,如巨獸鼾聲,震蕩靈魂,尤其是在這麼近的距離,感覺雷聲就在耳邊。
「怎麼了?!」比爾一驚,立馬跳了起來。其他幾人也迅速起身,詫異地望向草屋的方向。
合作者一睜眼,隨後微微一皺眉……這個感覺是……
天空慢慢開始陰暗,陣陣雷聲不間斷響起,接著就出現大量的電光,在黑雲之中穿梭撲騰,偶爾幾聲驚雷炸響,讓人不寒而栗。
「這是……雷電異象麼?這才多大一會兒怎麼又來了?」比爾驚疑不定地說道。
合作者立起身體,看著滾滾黑雲和其中時不時穿透出來的紫黑色電蛇,臉色慢慢凝重起來……這個感覺,果然是……
「是禁咒!」奧菲莉亞忽然開口道,眼楮直直地望向草屋所處位置的正上方,越來越多的紫黑色電光開始凝聚,那里充斥著濃郁的毀滅之力。
楊漣和其他人一驚,禁咒?!
禁咒是超越高階魔法的存在,可以說是魔法登峰造極的藝術品,它能展現出絢爛無比而且華麗的色彩,同樣的,也能帶走綻放著生命氣息的一切事物……身為藝術卻同樣夾帶著毀滅!
如果是禁咒的話……一旦完全聚集,整個雷城豈不是就……
想到這里,幾人心中同時一股寒氣上涌。
「林恩……」帕諾喃喃自語道。
「林恩——」忽然,他一個閃身消失在原地,迅速朝著草屋的方向掠去。
「帕諾!」比爾急忙一聲大叫,但人已經跑到遠處,想攔也來不及了。
「一起去!」楊漣沒有猶豫,說了一聲便率先追了過去。其他幾人二話不說,立馬跟在後面。
天雷滾滾,雷奔雲譎,烏黑的雷雲逐漸向雷城飄去,這一次與以往不同,恐怖的毀滅氣息連雷城的普通平民都嗅到了。
雷城的所有人全部詫異地望著山脈那處的天空,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襲上心頭。那些不斷從遠處傳來的滋響聲和時不時冒出頭來的電蛇帶給他們末日的感覺,沉悶的雷聲轟隆不絕,讓人壓抑,煩躁和心慌。
「今天是怎麼了,雷雲不是剛剛才消失不久嗎?」一個攤位的老板自語道,一邊開始急忙收拾,準備打道回府。
「走走走,趕緊回去,要打雷了!」一名婦人也連忙叫喚前面玩耍的孩子,看起來是因為打雷所以回家,可他們平常看到這種異象也習以為常,這次卻是因為人類的本能在向自我發出危險的信號。
路人們紛紛開始朝家里跑,大部分攤位都收拾走了,路邊的店鋪也趕緊將門關上,暫時休業。
這些不同尋常的舉動都反映著他們心中的不安,這次突然襲來的雷雲與以往不同,他們真切地感受到了……
楊漣飛速奔行,很快就來到草屋這里,當第一眼看到那里的時候他立馬剎住了腳步。
帕諾就站在前面,驚訝地望著已經不存在的草屋,籬笆和那些小魔獸也不見了蹤影,就像憑空蒸發一般……而造成這一切的都是站在空地上的那個人。
「林恩……」帕諾怔怔地看著那邊,整個人都呆住了。
很快,後面的幾人也趕了上來,來到楊漣身邊,所有人定楮望去,頓時驚不可言……
渾身都被龐大的雷電所環繞,連空氣都受到強大的奔雷之力灼烤而不斷冒出騰騰白氣。以他為中心,雷電能量直沖雲霄,貫通這片空地和高空,景象讓人膽寒,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和震撼。
而林恩,此刻正竭力壓制著身體中爆發而出的力量,但仍舊毫無作用,力量只是不斷在增強,而且整座山脈中的魔法元素正瘋狂地匯聚過來,最後全部流入他體內,繼而又順著貫通天地的雷柱蜿蜒直上,讓雲霄之上的滾滾雷雲變得更加猛烈。
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身體,林恩一張臉徹底扭曲,無盡的痛苦蔓延到全身,在這樣龐大能量的灌輸下,沒有爆體已經是奇跡了。
「這到底是……」比爾愣愣說道,看到這一切,他一下明白了雷城異象的根本所在。
其他人同樣如此,瞬間知道了為什麼雷城長年伴隨著電閃雷鳴,也知道了這些並非林恩刻意為之,而是……無可奈何。
「原來你的力量已經被禁忌血脈影響到這種程度……」帕諾怔然道。
隨後他眼中被一片痛苦所取代,顫聲道︰「所以你才故意趕我們走,對不對!對不對!!」說到最後,他直接咆哮出來,淚水也嘩的一下流出。
禁忌血脈,自動汲取天地間的魔法元素,看似無敵逆天,誰曾想到這種強大背後的痛苦呢……一天一天吸收魔法元素,無論走到哪里也是如此,坐立站行,白晝黑夜,臥榻而眠,睜眼閉眼甚至呼吸都是如此,長此以往,匯集的能量何其龐大,即使能讓人迅速變強,抬手之間毀滅一切,但也同樣在毀滅自己……
眾人終于明白,林恩看似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其實內心一直都在忍受煎熬。身具禁忌血脈,擁有力量的同時,也意味著永久的孤獨,試問誰能與這樣的人相處,隨時都會帶來災難的人……更何況,還是受人唾棄的雜種……
「呃……啊……」林恩額頭青筋暴起,黑發根根豎起,一雙灼眼時而模糊時而清晰……這樣巨大的負荷已經要將他拖垮了,長年的能量積壓終于在此刻爆發出來,他的內心感到無比諷刺……
偏偏在這些人出現的時候迎來了這早已預料和注定的結局……
「你們……都給我……滾——」林恩壓抑著暴涌而出的能量以及身體各處幾乎炸裂的痛苦,咬著牙關惡狠狠地說道,一只眼楮緊閉,而另一支勉強睜開,緊緊地望著站在不遠處的帕諾和他身後的人。
「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帕諾雙拳緊握,大聲道,「是我不好!是我當初沒有勇氣救你!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罷,我都不在乎!」
「這一次,我不會再逃避!就算死也不會再膽怯了!」帕諾胸口急劇起伏,將眼淚擦干,毫不猶豫地做出了決定。
隨後,他又轉過頭,看向楊漣他們,苦澀地笑道︰「你們趕緊離開……這次,我要陪他一起……」
「 !」
一道人影忽然從他身前閃過,下一刻他就被一拳擊倒在地。
帕諾一聲痛哼,抬眼一看,只見楊漣站在他先前的位置,只留給他一個側臉,已經變成金色的左眼淡淡地看著他,冷冷道︰「你貌似還沒弄清楚狀況……就算你和他都死了,這足以匹敵禁咒的能量也會將整個雷城摧毀,我現在沒工夫看你流淚。」
帕諾怔怔地看著他,隨後又猛然站起來,大聲說道︰「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
「 !」
話還沒說完,又是一個人影從眼前閃過,將他再次打倒在地。帕諾臉部挨了一拳,抬眼一看,比爾正面無表情地俯視著他。
「連七階都沒到的弱者就不要唧唧歪歪了,趕緊滾一邊去。」比爾說道,隨後便走向楊漣。
「螻蟻讓開……」奧菲莉亞緩步走來,輕輕踢了一下他的腿,淡然說道,「禁忌血脈算什麼,直接做成亡靈算了……」
說完,她跨過帕諾,走向了楊漣。
「呵呵,看來現在是七階強者的時間啊……有意思……有意思……」合作者從他身邊走過,淡淡笑道。
「你們……」帕諾呆呆地看著他們的背影,心中頓時五味雜陳,隨後再一次止不住淚如泉涌。
「好啦,交給他們……瞧你像個婆娘似的不停流眼淚。」冰兒走了過來,柔聲道。
隨後將身上的銀針整理出來,緩緩道︰「跟我去那邊,幫我把東西整理好,你那朋友一會兒肯定需要療傷。」
帕諾听著冰兒的話語,怎麼也止不住淚水,一個勁兒地抽泣起來。
楊漣定楮看著臨近崩潰邊緣的林恩,望著貫通天地的巨大雷柱,感受著空氣中令人毛孔倒立的恐怖能量波動,左眼的金色逐漸變得璀璨。
「想拉他出來是不可能了……直接開打……」嘴角勾起一彎弧度,楊漣緩緩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