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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波的臉瞬間又被說不盡的痛苦籠罩著。她抬頭看了一眼米小小,隨即又將頭低下。顯然,她已後悔了。只是這種後悔不知是由于擔心丈夫離去而生,還是因為出自對婆婆離去的真心悔悟。
只是,無論如何,為什麼非得等到永遠的失去才幡然醒悟呢?七竅里生出的恨與愛,較之生命,不過都是輕如鴻毛。因為,這都是隨著天地變化而可改變的,惟有生命,不可復制。
無可厚非,人們經歷錯過、失去過,從而悵然,總是會生出許多「如果」,誠然,有的錯過與失去,還可以彌補,畢竟彌補的對象還在。然而,一旦某種失去,比如生命,失去即是永遠,縱然那些心里背負的那些如果沉重如山,又能怎樣?因為如果而生的悔意又有什麼用?
沉默一陣後,「是,我有錯,可這能全怪我嗎?這是她自己想不開,為什麼把罪過都推在我頭上呢?」高波突然說,她的臉上淌著淚,眼楮紅腫,頭發蓬亂,好強的她還想為自己抗辯。
米小小正想開口說什麼,卻被王菁菁打斷了。「縱然失去的已失去,事情已經這樣了,該想一想的是怎樣對活著的人進行彌補才是。」
米小小點了點頭,她沒有駁斥菁菁的觀點,可她的心里還是很惱怒,甚至難過。因為她期望高波能真正地拋開那些所謂金錢觀念,審視自己的內心,徹底改頭換面,然而,一切跡象表明,這女人的靈魂似乎被金錢腐蝕了,愛,在她的心里是如水的東西,需要時,她想方設法地將之蓄得滿滿的在缸里,不需要時,她會笑著將之放掉。
「還是養好身體再!養好身體再去彌補挽救一切。」不知何時進來的李燕接口說。或許是無債一身輕,她的氣色較好。
米小小又點了點頭,她還能說什麼呢?一切都順其自然。或許某一天,一切都改觀了。但願經歷過,高波真的能懂得並放下那些終日里執著的東西了。
「好,伙食交給我了。」米小小想了想道。她正在做她的以「小小的美食小小的幸福」為主題的創新菜肴。她沒想過要有什麼大的成績,只希望能快樂的生活,畢竟人生如食,無論好壞否,認真終歸就會有收獲,至少,客人到家,也撐得起她做主婦的臉面,也是她做主婦的責任與義務。
「你要拿她當小白鼠?」李燕開玩笑說。
「放心,養生美顏。」米小小笑著答道。王菁菁在旁也笑著說︰「FIGHTING,說不定還能折騰出點成就哦。」
米小小做的第一道菜取名叫︰回憶
食材︰山楂、橄欖、紅棗、金桔等,主料︰竹鼠。之所以選擇竹鼠,是因為竹鼠長在山間,使人憶起童年,還有那些長在山間田野的夢,奔跑的身影,一串一串的腳印,在回憶之城里感受那份純真年代的寧靜與快樂,回歸自然。這是她的美好願望,也是她對高波的期望。再配以天然的植物果實,加上她特意精心配制的秘汁湯料。味道獨特醇正,清香綿長,由舌尖滑入喉嚨再達胃里,在美味的關懷中遂生出諸多情愫,比如,愛。
米小小炖了兩只竹鼠,一只留與丈夫王小勁,是她對他的美食關懷。另一只則送去了醫院,顯然,一路上她的心情都是愉快的,就連一腳踏在了狗糞上,她也只是在地上踩抹了幾下,神采依然。
「踩著狗糞啦?」倒是清潔工李嫂,一見此情形,忍住笑問。
米小小笑著點了點頭,道︰「今天要交好運了。」
「是,狗屎運,交好運。」李嫂終于笑出了聲。
米小小繼續朝前走著,每當她高興時,她就想唱歌,雖然她五音不全。她饒有興致地哼了兩句,慌忙朝四周看了看,發現沒有人注意她,于是,又繼續哼唱她的「好日子」。
一直哼到了醫院大廳里,大概是沒見過到醫院的人滿臉喜色的模樣,一些人的目光落在了米小小身上,米小小趕緊閉了嘴。
「怎麼?今天這麼開心?」突然,袁姓醫生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忍住笑道。
米小小不明白,此醫生怎麼總是像沒事干似的,哪里都能踫到他。更讓她生氣的是,每次見到他,他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惹人厭煩,似乎她的臉上就寫著兩個字︰笑話。
于是,米小小沒有搭理他,繼續朝前走。這一次,她不想讓他看笑話,鼓足勇氣徑直進了電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袁姓醫生竟然也跟著自己進了電梯。米小小沒吭聲,轉了個身,背對著他。電梯轟隆轟隆的運行著,突然又停下了,米小小猛然一轉身,發現袁姓醫生此時已不見了蹤影。她的心里突然感到一真害怕,莫名的恐懼感緊緊篡著她的心,她趕緊也鑽了出去,誰知,她鑽出去後,突然看見這位帥氣地袁醫生此時正側身一只手按著進電梯的按紐,眼楮盯著米小小,神情很是滑稽。
更讓米小小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她一鑽出來,他卻一昂身鑽進去了。米小小是欲進又不好意思進,遂一扭身想往安全通道走。卻听見背後發出了一陣笑聲。一惱火干脆又進了電梯。「真是神經病。」她低聲罵了一句。袁姓醫生沒吭聲,大概也是覺得自己過分了。
「你煮的什麼好料?這麼香。」他吸了吸鼻子,突然笑著道。
「關你什麼事?」她氣惱地回了一句。
他漲紅著臉沒說話。只听得電梯運行時發出的機械運轉聲音,轟轟轟的,一直跟隨著倆人到了11。
電梯一停,米小小立即跨步出去,拎著她的愛心罐進了高波的病房。
高波急急地打開罐子,聞了一下,連呼「好香,好香,好香。」一听是竹鼠,卻猛然沒了胃口,但她不能拂了米小小的一片心意。
「哦,我忘記拿湯匙了。」米小小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兒。「你瞧我這記性。」
「沒事,小小,我一會兒叫菁菁帶來。」高波安慰她道。終于免除了尷尬。她怕老鼠,雖然是竹鼠,畢竟也是鼠,一想起這毛茸茸的東西,她就害怕反胃。
「好,多喝一些。我先回去了,孩子在祖母那里。」米小小說著起身離開了。
米小小剛走不久,袁姓醫生就查房到了高波病房。問了病情,听了听心肺,囑咐高波要保持樂觀心情。
突然一眼瞧見那罐子,不經意問道︰「你朋友送的?好香。」
「是,是很香,可我卻不敢吃。」高波說。
「為什麼?」袁姓醫生很詫異,一雙眼楮盯著高波,目光銳利。
「因為是竹鼠,我怕老鼠。」
「竹鼠?」
「恩,小的時候見過,沒吃過,不敢吃。」
正說著,王菁菁進來了,「菁菁,你敢吃竹鼠嗎?」高波扭頭問王菁菁。
「沒吃過,也不敢。」王菁菁搖了搖頭,「是小小送來的?」
「恩。」高波點了點頭。
「那你沒有告訴她你不吃竹鼠?豈不是讓小小白辛苦了?」王菁菁不安地說。
「袁醫生,您還沒吃飯?這竹鼠送給您吃了。」高波看了看袁醫生,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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