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使愛不存在,天哪,我所感受的是什麼?
假使愛存在,它究竟又是怎樣一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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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喬叟《特羅勒斯的情歌》
淚,終于一顆一顆滴落。︰。
倘若她不曾真心愛過,或許她的心不會這般沉重與苦痛。
倘若不再一次相遇,或許她會忘記,她願意忘記。
等待,或許是苦澀的幸福,夢,未醒,或許總是好的,可以騙自己,在那世界里熱烈。
蜷縮在床頭,頭發遮住了臉孔,痛,無聲。
畫滿牆壁,思念滿室,這滿室的冷漠。
抬頭,成堆的寂寞。低頭,成災的悲苦。
……………
她又想起了他臨走時所說的話︰菁菁,無論發生什麼事,請你一定要相信我,等我。
原來所謂的愛的宣言只不過就是幾個字,橫豎撇捺,冰冰冷冷。
看起來,他的妻也是漂亮的吧,她只依稀記得她的輪廓。
「菁菁,你怎麼不開門呢?」,門外,是李燕的聲音。
她以手拭臉上的淚,卻總是拭不盡。她很恨自己不爭氣。
門外又在催了,這一次是米小小的聲音,「菁菁,開門。」
她只好起身到衛生間里洗了一把臉,出來開門。請記住我們的網址
「怎麼這麼久呢?」李燕嗔怪道。
王菁菁的臉上濕漉漉的,發梢上還沾有水珠。
「你是怎麼啦?」走在最後的高波一見她的神情,吃了一驚。她以為眼下她自己才是最苦的人,可王菁菁似乎比自己愁苦還甚。
她搖了搖頭,淚卻又落了下來。
「你們,你們怎麼來啦?」她恍然若在夢中。
「不是你打電話叫我們來的嗎?你這是怎麼啦?」李燕反問她。
哦,她終于想起來了,今天是四人陣線聯盟相聚的日子,輪到自己做東。前一天晚上自己就打了電話約她們到家里吃火鍋。
她忽然想起自己還沒買食材。立即就要往外沖。卻被米小小一把拉住了。
「你今天不對勁,別去買了,大家都將就一下。」米小小望著她的眼楮道,眼神里滿是關切。
她尷尬地點了點頭。
幾個人一起坐在了她的床上。
屋子是一室一廳的格局,廳不大,一張沙發,一張桌子,幾只凳子,窗簾是紫色印花的,陽台上放著幾盆綠色植物,倒也簡單不失典雅。臥室也不大,四圍掛滿了她自己的畫,素描紙,顏料等則放在一個特別的下面是圓柱型、在上面圓型兩壁上伸出了兩只繞頸的白色海鷗的塑料筒里,樣子煞是可愛。筒的旁邊則是支架固定的畫板,畫板上有一副還沒做完的畫。
「我沒有藝術細菌,菁菁,你畫的這是什麼啊?」李燕笑著問王菁菁,她是想轉移她的注意力,畢竟,她的神情太悲苦了。
「隨心而畫,我也不知道畫什麼,就隨便涂涂抹抹。」王菁菁輕聲答道,她極力想擠出一絲笑容,裝出輕松的樣子。
「還是別說畫了,菁菁,你怎麼啦?告訴我們好嗎?」米小小拍了拍王菁菁的肩道。自進門開始,她的眼楮就沒離開過她。
三雙眼楮都盯著王菁菁,目光里是詢問。
王菁菁心里掙扎了一會兒,實際上,她是不想讓朋友們替自己難過。只是朋友們似乎都不肯「放過」她,終于,她還是開了口。
「我,我見到他了。」聲音很輕。
「阿海?」三個女人幾乎異口同聲。
她點了點頭。
「怎樣?他來找你啦?」李燕高聲問,她的嗓門很大,隱隱含著一種興奮。
「不是,我們是在天鵝湖遇到的。」
「很浪漫哦。」高波接口道。「你應該高興才對啊,怎麼還哭啦?」
米小小輕輕地拉了一下高波。高波望了她一眼,趕緊住了口。
「他結婚了,帶著他已懷孕的老婆在天鵝湖邊游玩。」她一口氣說了出來,淚總是忍不住。
「這臭男人,找人收拾他。」高波義憤填膺,她現在最恨男人。
「那他對你說什麼了嗎?」米小小皺著眉頭問王菁菁。至少需要一個解釋。她想。
王菁菁搖了搖頭。
「那你對他說什麼了嗎?」李燕又問。她總覺得她太善良簡單了。
「我對他說,我也懷孕了,剛懷孕一個月。」她咬牙道。
「那他什麼表情?」米小小又問。
「他的臉都扭曲了,很生氣。古話不是說,可欺也,不可罔也嗎?他覺得被我愚弄了。」王菁菁臉上終于擠出了一絲由報復所產生的笑意。
「他還敢生氣?是他一聲不吭的玩失蹤,與別人結婚。他竟然還敢生氣?」李燕怒不可遏地道,揮拳打在了床上,幸而床不硬。
王菁菁的淚又涌了出來。米小小知道王菁菁的病根兒在哪里。
「菁菁,你別想太多,這個社會科技如此發達昌明,不是有試管嬰兒嗎?國外不是有丈母娘替女兒懷孩子的嗎?你的卵巢又沒有問題。」她安慰著王菁菁,還管什麼倫理問題呢?
「是啊,菁菁,將來有一天你也能當媽媽的,咱們可以找個代孕母親,孩子還是咱們自己的,如果將來你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就找我好了,我幫你。」李燕說。
「我也可以幫你。」高波也說。「謝謝,真的謝謝你們。」王菁菁終于在好友的安慰中破涕而笑。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現在誰都不信,只信自己。」高波恨恨地說,想到王勇,她的嘴角微微抖了一下。
「實際上,我們女人,誰都靠不起,靠父母?父母會老。靠老公?老公也會累,累了指不定就成了逃兵。靠孩子?孩子會長大,長大會有自己的家。能靠誰呢?我們誰都靠不起,只能靠自己。」米小小突然若有所思地說,她又想起了王小勁的反常,還有他們之間的無形的戰爭。
「是啊,我們誰都靠不起。」幾個女人都在心里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