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豈是一句「充滿復雜」就能說得清的。它就似海洋,即便是最高明的潛水家也探測不到其最真實的深度,但是只要你深入其中,總會窺見到一定尺度中所蘊藏的斑斑點點,在抑或渾濁不清、抑或暗流奔涌中或許還能拾貝于這若大的滄海,畢竟丑陋與美麗、美好與邪惡總是互存。我們從70後家庭主婦米小小和她的三個主婦朋友的人生歲月中或許就能探究一二。
不得不承認,米小小是個有勇氣的女人——放棄她的「根」與「脈」,不遠千里嫁到了A城。有人說她嫁得很好,很有眼光。那是因為她的丈夫王小勁在一家大型企業擔任部門經理,身體健壯,身材高大,相貌俊朗,滿月復經綸,且家庭條件也算不錯,擁有正直善良的品格,滿腔為國為民的抱負,使得米小小一見到他,就想到四個字︰錚錚鐵骨。但一些人在仔仔細細打量米小小一番後發出了一聲驚異的長「噓」,眼神里盡是怎麼也掩不住的「疑問」。女人可以窮一點,但不可以不漂亮。可米小小是既窮且確實不漂亮,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一張瓜子臉,大而圓的眼楮,黑色的瞳仁閃爍著光芒,鼻子直而挺,依照描述這張臉應該很漂亮才對,但有些東西拆開來看,每件零件都很精致,組裝起來卻往往不盡人意,米小小的臉就是這樣,臉頰泛黃,且有淡淡的雀斑,這也無傷大雅,可是她的臉色卻愁苦而憂郁,以致于影響了她的整個五官線條,特別當她發愁時,就像未發開的包子,整個眉眼、鼻子、嘴巴皺成一團。所以在一些自以為很有閱歷且目光犀利的人看來,倆人的結合無論從什麼角度來說,都是似乎是在王小勁經歷了什麼挫折之後所做的並不理智的決定,以致于許多好打听者對他們的相識乃至結合總抱著余猶未盡的好奇態度。
36歲硬說自己33歲的單身女人吳端端就發表了一通高論︰是男人就,特別是鑽石級的男人,你千萬別信男人對你說,我不愛你的美貌,愛的是你這個人。男人可以為了女人的美貌而一擲千金,甚至為了搏得其歡心而不惜傾家蕩產,走上不歸路。在選擇上,人心總是有著更高的追求。西方有一句諺語說得好,覬覦更佳而兩手空空,勝似將差的握在手中。故每次在小區里見到米小小,有著十足優越感的吳端端總是眼皮往上一抬,滿臉不屑,嘴角微微上揚,泛著輕蔑的表情。這吳端端學歷不高,在醫院工作,但有事沒事總喜歡看一些言情類書籍,長得也很「言情」,可以說是風情萬種——五官精致,皮膚白皙,身材豐滿高挑,行時前面洶涌澎湃,後面也是氣勢洶洶,總能緊緊攫住男人們的眼球,扼住他們的喉嚨,使他們不能順暢呼吸。吳美人自詡有一雙慧眼,能一眼洞穿男人的身價,特別能從對方的衣著品位中能飛快的計算出其口袋里的數目。常常說的一句話是︰男人靠「數目」說話,女人靠「數目」而貴。當初別人將王小勁介紹給吳端端時,吳端端從王小勁全身行頭加起來還不夠500塊的衣著打扮中迅速地就將其拖入了黑名單中。淺薄地她並不知道,像王小勁一樣小時候經歷過人生的苦難對生活有著深刻認識的人在穿衣吃飯上總是很簡樸的。因此後來偶然听別人說起王小勁的家境及條件時,吳端端差點買塊「豆腐」撞死自己,後悔之余,在幾次聚會中主動發起攻勢,並沖鋒了幾回,無奈,有些人一旦一眼被別人看穿,什麼「鑰匙」也開啟不了那扇已經為之關上的心門。
專愛以打探別人的**為嗜好、愛捕風捉影住在王小勁家隔壁302室死了丈夫靠開一家洗衣店為生的李寡婦,也在牌桌上與牌友分析說︰「米小小家庭條件不好,人也長得不好,多半是王小勁著了米小小的道。現在的女人,個個都有心計,對付男人很有一套,你看她走路,眼楮還會飄,這種人是屬狐狸的,哪里像我們那個年代的人那麼老實,哼,丑婦多做怪。」牌友們大多很無聊,只因為覺得這話題有趣,因而在情感態度上符合著李寡婦。這其中有帶著一個9歲的兒子,丈夫是做面粉、雞蛋等副食品批發生意、數著時間過日子、長了一雙鷹眼的家庭婦女邱小麗;總像沒睡醒、眼泡浮腫、老打哈欠的鹵味店小魯;保養得很好40好幾了說話還嬌滴滴泛水的美容美發店老板朱美麗。
米小小和丈夫王小勁剛搬進王小勁父母「借」錢給兒子買在這無尚小區的二室一廳時,正處在冬季,李寡婦暗地里打量著這對小夫妻,暗自思紂著︰剛新婚,搬進新家,應該有東西需要洗,怎麼就沒有動靜呢?可這倆口子自搬來後,生活很有規律,除了上下班,很少能看到他們的身影,李寡婦在門孔眼里暗暗觀察著,有幾次甚至臉貼在米小小家門上進行偷听,也沒听出個所以然。李寡婦在打探別人**上總是少有的執著,特別為了要達到自己的以生存為借口的目的,總會想出諸多手段。于是在一個周末她打算對米小小兩口子進行拜訪,並裝模做樣的拿了一小袋自己那一口爛牙怎麼也嚼不動的青橄欖做為見面禮,敲響了米小小家的門。米小小正在水槽里洗衣服,系著圍裙,雙手還沾著肥皂泡。李寡婦用她那雙尖利的眼楮迅速地向水槽里掃了一眼,訕笑著問︰很冷吧?然後眼角不經意地看了眼水槽旁「歇著」的洗衣機。東拉西扯一會兒後,臨走米小小拿了兩節母親做的香腸做為對鄰居的回禮。李寡婦回到家卻順手將香腸拿來喂了貓,並在牌桌上對三個牌友大大地渲染了一番︰「又窮又摳門,洗衣機都舍不得用,家里像樣的家具都沒有,梳妝台上居然只有一瓶寶寶霜。真佩服她了,日子竟然能過成那樣。可惜了我那一大袋橄欖,她還給我兩節香腸,這麼小兩節」,李寡婦豎起小拇指晃了晃,「窮成那樣,誰知道用什麼劣質肉做的。我拿來喂貓了。」
繼而一些朋友也帶著好奇與新鮮來拜會小倆口,第一眼見到新娘子,稍稍有些失望之余然後就轉彎抹角地打听起新娘子的家世,王小勁是實在人,答曰︰她家條件不好。對方「哦「一聲後,眼里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不動聲色地對王小勁淒苦的未來估量了一番,有的自此很少再上門,有的甚至絕了跡。王小勁和米小小並不怪他們,畢竟世態炎涼也是現實一種。
然而父母總是愛自己的孩子的,王小勁的父母並沒想讓小倆口還買房的錢,可王小勁自有一套自己的理論︰父母的錢是父母的,應該花在他們自己身上,所以必須以向銀行按揭的方式每月還1500塊給老人,更何況我們本就應該盡自己最大可能孝敬孝順老人,而不是啃老。兒子的孝心讓老倆口感到欣慰,但當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過著舒心的日子,在老人看來,女人窮不算什麼,但至少工作能穩定,可米小小是一樣也不沾邊。故當王小勁的父母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娶了如此妻子過著辛苦的日子而逐漸消瘦的時候,在剛開始滿口尊重孩子的意見後,漸漸地對米小小生出了一些怨恨,米小小從公婆的眼中那種不經意流露出的失望與不滿看了出來。
本希望隨著孩子的出世,這種局面能得到些許改變,但人生就是一場充滿著未知的追逐,因此注定有時心願難遂。女兒呱呱落地後,米小小的婆婆第一時間沖在了前面,明白了嬰兒的性別後,笑眯眯地接受了眾人的恭喜,轉身卻悄聲對媳婦說︰你想辦法再生一個吧。米小小沒吭聲,背過身,眼淚嘩嘩止不住。慈祥的祖母在旁看出了端倪,輕輕地拍了拍米小小的手。之後,婆婆就常常告知兒子媳婦自己身體不好,公公嚴肅地提出,自己老倆口沒辦法照看孩子,讓兒子自己想辦法。米小小知道,公婆是眼不見為淨。指望娘家吧?可米小小的娘家太遠,且父母親身體也不太好,小倆口工資也不高,特別是米小小,與單位本就只簽定了一年的合同,結算清楚後公司出于多方考慮最後解聘了她。所以請保姆的念頭也只能在心底想想而已。王小勁實在被逼得沒辦法,在家當了四十天的「月哥」,照顧月子中的母女,好在王小勁的祖母常過來幫忙。祖母已年過七十,身體還硬朗,自己照顧自己的飲食起居,平時也不忌口,總是大聲說話,大塊吃肉,不愛與人爭長短,為人樂觀豁達。米小小非常喜歡老人,老人剛開始也不明白孫子怎麼找了這樣一個「無根」之人,但當她見到米小小時,老人就沒再說什麼,並且開始喜歡這個充滿勇氣不遠千里嫁到此的姑娘,于是,在周圍的人施與冷落時,老人及時的給予了這個孫媳婦一定的關愛,為此,米小小充滿了感激。
更讓米小小感到欣慰的是丈夫王小勁是個上進敢于擔當而且對生活頗有見地的男人,生活的痛苦與折磨讓弱者倒下,卻往往滋長強者的勇氣,轉化為動力,鞭策著其不斷向前飛奔。在現實面前所有的艱辛成為了王小勁希望出人頭地、飛黃騰達的源動力。同所有有志氣和傲骨的人一樣,他發誓要憑借他的頭腦、知識和努力來贏得一切。誰說知識不能改變人的命運?如果說知識不能改變人的命運,那一定是針對那些自詡為讀書人實際卻並沒有多少真材實學的人而論的。古人也說,有德有識不孤,時至理彰,諸葛昔年為隱者,茅廬三請堅出行,王小勁相信那句話︰松華若沾春力,根在深岩也著開。因此,我們所經常看到的就是王小勁忙忙碌碌的身影以及幾乎每晚都亮到很晚的書房里的燈光。
以上就是米小小所生活的環境,不招人喜歡,窮且沒有美麗的容顏、無法請保姆、生了個‘招商銀行’的主人公米小小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一名大都市里的家庭主婦,為她「歡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