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同的人心里,幸福有著不同的味道,而不幸的味道卻總是相同的。
米小小期望自己身邊的人都能品嘗著幸福的味道,遠離不幸。可讓米小小沒想到的是不幸這麼快就降臨到了朋友王菁菁身上。
主婦王菁菁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痛苦的感覺到自己的不幸,如果可以,她寧願自己不曾來到這個世上。她的臉頰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緊咬著嘴唇,全身顫栗,不能自制,一個趔趄跌坐在了圈椅中。她壓根做夢都沒想到這種事情會落到自己頭上,那紅色的有著別的女人留下的味道與痕跡的蕾絲內褲和黑色絲襪像魔鬼一樣正張大著血盆大口沖著她哈哈大笑,令她不寒而栗。她更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男人會虛偽無恥到如此地步,竟然為自己的行為找了一個蹩腳的借口——少年時代的情結,把王菁菁當成了幼稚的三歲小孩,除了恨還是痛,像有人用刀在剜自己的心尖,王菁菁發瘋似地撕扯著自己的頭發,在屋子里亂走,一會兒自欺欺人地對自己說是自己對他的關愛不夠,要好好愛他;一會兒又恨得咬牙切齒大聲哭泣著叫嚷「要殺了他」;時而站起身,對屋子里的家具飾物等撒氣;時而又像傻子般大笑大唱,突然猛地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令人毛骨悚然。
王菁菁是愛面子的,她很敏感,在她看來,這是件丑事,但凡是朋友之外的人知道了,或許偶爾會搏得她們的同情甚至幾滴淚水,然則若下次彼此遇到,空氣中定會彌漫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似蜘蛛網般飄渺的東西,關于這一點,她已習慣通過研究別人的眼楮而深刻地察覺到。然而無論如何,「傾訴」是眼下唯一的止痛劑,盡管這或許只是暫時對神經的麻痹。而這個听自己傾訴的人得為人實誠而且嘴巴很緊,米小小自然就是這樣一個人。
坐在小區池塘邊的木凳上,剛一開口,王菁菁的眼淚像是決了堤,連她自己都奇怪,人的眼淚怎麼會有這麼多,流不盡似的。她反反復復地說他丈夫朱盛才以前是如何愛他,他們的愛情如何真摯,然後又不停地推翻這種論調,就像一個孩子在土堆上建城堡,建好了又推倒它,又重建,再推倒,在如此反復中獲得情感滿足。米小小沒有吭聲,她的神情很嚴肅,仔細地傾听著,不時遞一張紙巾給王菁菁,此時傾听是對朋友最好的關懷。大概是哭累了,王菁菁止住了哭聲,「你還愛他嗎?」望著王菁菁已紅腫的雙眼,米小小問,「我不知道。」,王菁菁苦澀地搖搖頭。「你現在不要想著自己如何可憐,要想著如何解決這件事情。」「怎麼解決?我不知道。」「哦,對了,你們怎麼不要孩子?彼此歲數也都這麼大了。」「不是不要,是我沒辦法生育。」王菁菁的眼淚又開始止不住。「那次宮外孕,沒辦法子宮切除了。」「那會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呢?」「那能怪我嗎?是我自己願意的嗎?」王菁菁激動得幾乎跳起來,她緊緊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因為激動她的聲音尖尖的,像是要刺穿某道屏障,向世人討一個情感態度,這種態度就是公平與理解。是啊,這能怪誰呢?只是造化弄人。米小小明白,這是王菁菁的死穴,也是一個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站在窗前,米小小凝神靜思︰歲月催人老,女人總是耐不住歲月風霜,因此隨著年歲的增長,唯一引人入目的只是內在的修為與氣質。然而,就似街邊那棵有兩三層樓高的大榕樹,枝繁葉茂,垂掛著長長的根須,向世人訴說著歲月的痕跡,猶如一位祥和而淡定、睿智而從容的長者,盡管樹皮干枯而斑駁,但以其旺盛的生命力而言,其內在紋理真實而美麗,然則樹下過往人們,行跡匆匆,表情冷漠而麻木,又有多少人能珍視這大榕樹內在的紋理呢?
貪婪的**已經扼住了人們的喉嚨,似乎人們非得為它拋棄公平與正直才能呼吸似的。米小小不願意評價別人,但王菁菁的丈夫朱盛才,比王菁菁大16歲,明眼人一看就是酒色之徒,特別是那張胖臉,但凡一看見有些姿色的女人,白光光的肉堆在了一起,把眼楮擠壓成了一條縫,眼神飄忽不定,一會兒從那兩道縫中又忽然迸射出一道精光,令人毛根直豎。因為有鼻炎,老是抽鼻涕,時不時地用紙巾輕輕地擦一下鼻子,以免突然流下的鼻涕污了他人的視線,待旁人一挪腳,逮住機會立即擤一下,那刺耳的聲音多遠都能听到。王菁菁和他的結合堪稱是美女和金錢的組合典範。由于金錢在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之前,其主人總會驗貨色,因此,當美女失去了美的價值後,金錢也會隨風轉向,畢竟它也會見風使舵。
于是為了滿足了自己的虛榮與獵奇心,深刻地獲得金錢所帶來的快感。朱盛才發生著自己的故事,而他的包里含著別有用心的蕾絲內褲與黑色絲襪就像魔鬼一樣,終于讓王菁菁失了魂,或許在心里她根本看不起朱盛才,因此朱盛才的背叛才令她格外傷心,這種傷心里包含著不甘與惱怒。她不停地質問朱盛才為什麼要欺騙她,為什麼對她不忠。可狡猾的朱盛才卻避而不談這個問題,反過來質問她為什麼要去亂翻他的包,責怪她不信任他,既然已經不再信任,因此他也就沒有解釋的必要。王菁菁幾乎快瘋了,因為失眠,臉色憔悴不堪,頭發蓬亂,眼圈發黑,眼神憂郁而悲哀,終日圾拉著一雙拖鞋,在屋子里走來走去,有時自言自語,疑神疑鬼,家里的電話鈴聲,也會將她嚇得突然跳起來,她總躲在暗處偷听朱盛才講電話,在他月兌下的衣服褲子上尋找蛛絲馬跡,甚至走在街上遇到一些穿著大膽暴露的年輕女子,她也會盯著人家瞧,盯得人家心里直發毛。為了抓住「奸夫婬婦」,她還學會了跟蹤,有一次朱盛才去見一個女客戶,剛一落座,王菁菁就突然出現,坐在朱盛才旁邊,什麼也不說,只是定定的望著人家笑,硬是把人家給嚇跑了,于是多次夜不歸宿後對王菁菁已是極度厭惡的朱盛才提出了離婚。這無疑對王菁菁的心靈又是一次重創。
無計可施的王菁菁只好找來幾個朋友商量。「要離婚?你離嗎?」在公園里,米小小一邊逗弄著推車里的女兒月月一邊扭頭問王菁菁,「他休想。」王菁菁惡狠狠地斬釘截鐵地怒聲道。「就這樣耗著?我覺得得仔細考慮。」高波兩手交叉著放在胸前若有所思的道,背上的孩子已經睡熟。「依我看,不能這麼便宜他,他在外面有,你也可以啊。李燕笑著說。「我沒有這麼下流。」王菁菁鼻子里哼了一聲,滿臉不屑。「還是說點實際的吧。你不離婚,他也不在家,你覺得這樣的夫妻生活有意思嗎?」高波說。「為什麼男人都說一套做一套,當初說如何如何愛你,一轉眼就變臉。」王菁菁流著淚說,「沒有哪一個男人會愛一個女人一輩子,這是不可能的。」李燕道,「就說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假如一個男人死了老婆,可能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再娶,但是假如一個女人死了老公,她可能會為了他守一輩子。」「你這樣講也太籠統了,凡事都不是絕對的。」米小小輕聲說。「我朋友曾經做過一個調查,問如果生活可以讓你重新選擇一次,你會再選擇你現在的另一半嗎?百分之九十的男性回答都是NO,剩下的百分之十是因為剛好老婆在場才選擇了YES。而幾乎百分之九十的女性回答都是YES,會選擇現在的老公,你們說,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了大多數男性對自己的另一半是不滿意的。那為什麼當初滿意而現在卻不滿意呢?那是因為他們喜歡新的東西,可身邊的女人還是那副面孔,甚至越變越難看,沒有任何吸引力,無法再挑起他們心中的征服**。」高波的話語頗有點哲學味道。「為什麼要讓自己越變越難看呢?女人首先得學會愛自己。你看看你,現在瘦得就連胸都沒有了,臉色憔悴,一副怨婦模樣,哪個男人會喜歡?他本來就移情了,你如果不顧惜自己的身體,只能讓他越發反感,你要活得更好,更漂亮,讓他後悔。」李燕說。「李燕說得對,你先要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不再痛苦的辦法就是忘記,如果他以後有真心改過,你們可以領養一個孩子,如果沒有,再做打算。」米小小說。「一切說起來那麼容易,做起來都難。」說著說著王菁菁的眼淚又下來了。「先彼此都冷靜一段時間」,李燕又說。最後幾個人經過商量後終于達成了共識︰王菁菁先出去散散心,冷靜一些時日。即便是要分手也不能就這麼便宜了朱盛才,在法律上他是婚姻過錯方,必須讓他在財產上付出一定的代價。因此臨出門旅行前一天,王菁菁不忘請人在家里安裝了幾個針孔攝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