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菁菁很喜歡大海,她從來都不願辜負她的這一腔浪漫情懷,她喜歡光著腳丫在海灘上奔跑,累了就坐下甚至躺下,閉上眼楮,什麼也不想,任潮起潮落,耳旁盡是浪濤激蕩的聲音,還有白鷺的鳴叫聲,輪船的汽笛聲,盡情地享受著海風的與飛濺浪花的親吻,就似小時候躺在媽媽的懷里,躺在愛的搖籃里,只有此時,她才能感受到內心真正的寧靜,于她而言,其他的一切都已隨風而逝了,甚至朱盛才,還有阿海。︰。哪怕這一刻讓她死去,她也心甘情願。
「我們重新開始吧!」當沒有死成的朱盛才對她說這句話時,她的腦海中還在進行著關于大海的無限遐想,以致于朱盛才不得不說第二遍,她才終于緩過神來,「重新開始?」她反問道。「是啊。」朱盛才點了點頭說,「你願意嗎?」
「願意還是不願意呢?」她心里想,她的思想又開始拋錨了,滿腦子此時竟然都是暮色殘陽,只是她還停留在海邊。
「你到底願不願意?」朱盛才對她的反應有些惱了。
「願意吧!」她沖口而出,語氣干巴巴的。朱盛才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的心里很懊惱,他雖然沒多少文化,臉面丟盡,但還不想失去唯一的自尊。「你如果不願意,我絕不勉強。你現在也別答應得這麼快,考慮考慮再回答我吧。」,他顯示出了少有的風度。一方面他感謝她的不離不棄,另一方面他卻始終沒有放棄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的夢想,而且這個孩子一定得是兒子,為他朱家開枝散葉。經歷了這麼多,他也明白,歡場上的女人是永遠也不會真心願意為自己生兒子的,她們看上的不過是自己的錢而已,她們想的也只是怎樣以身體贏得自己的歡心與鈔票,這是一種肉場上以身體贏得的榮譽,當然這種榮譽不包括生孩子,因為她們時刻準備著掏空他的腰包後再繼續踏上新的征程。而他朱盛才只不過是她們人生道路上的一個驛站而已。然而,面對如今的慘境,設若他還苦苦對王菁菁糾纏,于情于理,顯然都不合,被人恥笑不可怕,可怕的是失掉了男人的尊嚴,想當初他可是始終處于駕馭者的地位。
也幸虧朱盛才答應給王菁菁時間讓她考慮,王菁菁才沒有逼著自己做出令她後悔的決定,實際上,她已經不愛朱盛才了,從得知朱盛才有外遇那一刻起,她對他的愛就已不再了,與阿海的相識相戀使得她對他已然沒有一絲眷戀。朱盛才的跳樓讓她看到了這個男人的脆弱,她身怕自己的一句話甚至一個決定又使得他做出沖動的行為。
「菁菁,我想你了。」阿海在電話里說著,卻並沒有責怪她那天的失約,「我也想你。」她輕聲說,「你來吧,我等你,老地方。」他說,他們的老地方就是沙灣海邊,一想著大海,還有心愛的人,她的心里禁不住一陣激動,臉紅耳熱,心跳加速,像初戀的少女般。
顯然,去海邊,特別是夏日的海邊,無論如何都得穿一襲白色的長裙的,可王菁菁今天特別想穿那件黃色體恤和那條牛仔短褲,這是她對他表達愛意的一種方式。果然,阿海一看見那件特別的體恤,就明白了,他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菁菁,我愛你。」,令王菁菁全身一陣顫栗。她的臉又紅了。他摟著她柔軟的腰肢,手指在她肉感而極富彈性的腰際輕輕地摩挲著,王菁菁頭靠在他的肩上,倆人的心里都是說不盡的柔情蜜意。夕陽的余輝傾灑在他們身上,使他們都同時感覺到了一種和諧的幸福。突然,一只海鷗騰地從沙灘上飛起,驚擾了他們的目光。王菁菁又想到了朱盛才,「哎。」她嘆了一口氣。「怎麼啦?」阿海緊張地問,他總是太在意她的感覺。「沒什麼。」她不想說。阿海沒再問。倆人都沉默了。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說︰「你還要與他在一起?」,她心里一驚,答道︰「我,我不知道。」,「如果你要與他在一起,我尊重你。」他咬著牙痛苦地說,「我愛你,你知道的。可是他破產了,還要死要活的,在這個時候如果離開他,我,我,我。」王菁菁說不下去了。
「其實,其實我都知道,那天的情形我也看見了,我看見了你的焦急與眼淚。」
「你不知道,你也不懂。」
「別說我不懂。」
「你就是不懂,你知道的,我愛你。」她在反復強調那句話,似乎非這句話不能表達她對他的一片深情。
他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輕捏著,將他的拇指對在了她的拇指上,這個動作勝過了千言萬語。王菁菁趴在他的肩上哭了。「對不起,對不起,我愛你。」她泣聲道。
「傻瓜,別哭了。」他以手背輕輕擦掉了她眼角的淚。她卻哭得愈發厲害了。于是,他只好使出了天底下戀愛中的男人都會使用的那一招,滿眼心疼地吻她哭得紅紅的雙眼,還有那咸咸的淚,她的唇,她的發,使得她的心在他的一片深情中終于一點一點平靜,再一片一片融化。
從海邊回到與朱盛才的家里,已是很晚了。朱盛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抽煙,從煙灰缸里的煙頭數目可以看出他內心的煩躁不安。「去哪里啦?」他極力以平靜的語調問,如今,他已經沒有資格再沖她發威了。「去見朋友了。」王菁菁以同樣平靜的語氣回答道。「哦,是男朋友還是女朋友?」他本不想問,可他還是沒忍住。「這很重要嗎?」王菁菁反問道。「當然,不過,你不說,也沒關系。」他裝著很大度的樣子,還沖王菁菁笑了。「吃飯了嗎?」他又問,她點了點頭,「那洗澡吧。我先睡了」說著他站了起來,圾拉著他的拖鞋進了臥室,正在這時,她家的電話響了,她走過去想接,「別接,菁菁。」朱盛才站在臥室門口沖她搖手說,並搶步過來拔掉了電話線,「都是些要債的電話,你別接。」他說。「要債的?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咱們得想辦法把錢還掉。」她說。「你別擔心債務的問題,我自己會解決,」顯然他已經想到了辦法。
「你有什麼辦法?」她憂心地問。
「可能會對不起你,房子保不住了。」
「這沒關系,房子終究是一個殼而已。」她安慰著他。
「菁菁,你真好。」他從心底里說。
王菁菁笑了。她去了衛生間,往浴缸里放好了水,然後光身躺了下去,熱水漫過她的身子,讓她渾身感到了這種熱度所帶給她的皮膚從而所引起的生理舒適感,她閉上了雙眼,腦海中出現了阿海的面孔,心中咀嚼著老地方所給予他們的快樂。正在這時,門被輕輕推開了,朱盛才圍著浴巾走了進來,他的腳步很輕,以致于王菁菁都沒有听到,站在浴缸旁,他欣賞著王菁菁的身體,第一次感覺到了它的美麗與誘惑,他無法把持住自己,慢慢地走了過去。「啊!」一聲尖叫從王菁菁的嘴里發了出來,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推開了他,從浴缸里爬了起來,他卻從背後一把抱住了她,「別這樣,行嗎?」她哭著喊道。他並沒有放棄的意思,雙手緊緊地箍住她,直到她不再掙扎,才將她抱起,走回臥室,平放在了床上,她閉著眼沒有反應,他剛想關燈,卻看到了她嘴角的血,為了控制她心中的憤怒與厭惡,她竟然將她的嘴唇都咬破了。他猛地怔住了,站在床邊許久沒吭聲,直到與王菁菁那雙充滿痛苦的眼楮相對,才終于清醒,于是,在心底狠狠地嘆了一口氣後,他抱著一床被子走到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