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骨的絕望涌在心底,這次,沒有人出賣他們,父親說的對,這個皇帝果然深不可測,他們的一舉一動,哪怕是心中所想,都逃不出他犀利的雙眼。
完顏雍輕蔑的看著他們,冷冷的開口;「宇文承彥,皇上早就看破了你們的安排,現在宇文虛中已經在府中被捕,你還能跑到哪去?」完顏雍看著他們,眼中充滿不屑。
他的每一個字,都如同一記記重錘,狠狠的砸在惜蕊的心上。她的耳畔一陣轟鳴,惜蕊的身子晃了晃,亮若白晝的火光刺得她睜不開眼。
原來,義父根本就不曾離開過?他為了掩護他們,孤身留在府中,束手就擒。就算她和承彥真的能走,義父也不能走。義父要留在這里,為他們承擔所有罪責。
這分明是一場豪賭,贏了,萬念俱灰;輸了,玉石俱焚。
「承彥,你們什麼都知道。」冰冷的空氣拂過她的眼,眼底漸漸溢出的潮濕在火光的照耀下越發的洶涌。她將馬慢慢的靠近他。這次,無論生死,她再也不會錯過。他們原本就是一家人啊!
宇文承彥冷冷的看著完顏雍,「那你想怎麼樣?」他的聲音平靜,余光敏銳的掃著四周,悄然握住了惜蕊冰涼的手。
「束手就擒,本王可以繞你不死,更不會為難惜蕊公主。」
「還有我的父親,我與惜蕊青梅竹馬,安排她離開都是我的主意,我不想讓她入宮選秀。這件事我父親根本就不知情,我宇文承彥一人做事一人當,別牽扯到我父親身上。」宇文承彥咬牙切齒的說。指尖悄悄的在惜蕊冰冷的手掌上滑動。
「向南走,我擋住他們,不管發生什麼,千萬別回頭。」
她的心被劃得千瘡百孔,眼淚一顆顆的落了下來,融入唇中,冰冷而苦澀。她笑了,看著宇文承彥俊美的側臉,每一滴淚,都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她不走,她要和他們在一起,在這茫然的黑夜中,除了眼前這片絕望的火光,她哪里都不去。
「只要你跟束手就擒——」
完顏雍的話音未落,宇文承彥突然揚起馬鞭,狠狠地打在身旁的馬上,隨著空氣中驟然炸開的一聲清脆的響動,馬一聲長鳴,就像月兌了韁一樣沖向了南邊的夜色,眾目睽睽下,很快消失在了遠方的夜色中。
「卑鄙。」完顏雍怒吼,皇上有令,一定要活捉惜蕊公主,現在,居然讓她在幾百人眼中逃月兌了。
「你們不是更卑鄙?」宇文承彥冷笑,手中銀槍一晃,縱馬向前方沖了過去。
狂亂的馬蹄狠狠的肆虐著凍得僵硬的雪花,她的心也跟著狠狠的抽痛。可是,承彥說過的,她不可以回頭。
義父,承彥,媛兒……
她的淚水不停的流著,被風吹的冰涼,腦海中,卻是一片鮮紅。
命運為什麼要這麼殘忍,一定要將所有的希望都生生的掐斷?即使真的自由了,也是一無所有,剩下蒼茫漫長的生命,又要她如何繼續走下去?
馬兒漸漸慢了下來,夜色更加凝重,仿佛在前方升起一團朦朧的霧氣。她什麼也看不到,疲倦的心,再也不堪負荷,身體劇烈的顫抖著。她從馬背上狠狠地摔了下來。
她就像一片落在地上的雪,寒冷鋪天蓋地襲向她,壓得她再也站不起身。
身邊的馬在不斷的申吟,仿佛它也知道,路……已經到了盡頭。
身後響起急促的馬蹄聲,濺起的雪花紛揚,由遠及近。
承彥——她吃力的站了起來,跌跌撞撞跑了過去。一個高大的身影慢慢的靠近她,俊美的輪廓,似曾相識。
他是,韓康?她失望的轉過頭。
「惜蕊公主。」韓康的聲音里居然充滿了無奈。「我們又見面了,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
「你要怎麼樣?」她警覺的看著他。
「跟我回去。」韓康向她伸出手,「皇上不會為難你。」
「不可能,除非殺了我,抬我的尸體去見你們的皇帝。」她冷冷的說,一個強烈的念頭早已在心中根深蒂固,她寧願死,也不讓就金國的皇帝踫她。
「那你也應該為宇文承彥想一想,你真的認為宇文承彥以一人之力能抵擋住完顏雍的幾百人?現在只有你能救他。」
「如果我跟你回去,你們會放了承彥嗎?」她的語氣軟了下來,眼淚撲簌落下。
韓康隔著朦朧的月光,看到在她的淚眼中自己的影子。腦海中不禁浮出初識她的一幕,心,像是被狠狠地錘了一下。
「我保證至少他現在不會有事。」他的聲音依然無波,她才是皇上想要的人,如果有什麼閃失,完顏雍也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