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朕的意思,」趙構看了一眼吳貴妃,目光轉向惜蕊,臉色沉了下來,聲音雖然平靜,眼中卻已經有了慍怒之色;「朕看你平日是太閑了,你身為公主,沒事應該多讀些《女則》,在女紅和琴棋書畫上多用些精力,國家大事不是你能議論的。」
「可是父皇已經把我卷入到你的軍國大是中了。父皇給我多少月俸,也是那些閑言碎語隨便議論的嗎?」她看著父親,雙眼漸漸潮濕,聲音沁入了苦澀,諷刺的意味變得扭曲而顫抖,「過去我在相府也是錦衣玉食,義父在用度上從沒限制過我,可我也沒見相府的開銷變得有多拮據。」她從沒將義父和承彥對她的付出和錢財聯想到一起。然而,如果她給他們帶來的負擔真的只是在花銷用度上,那該多好……
「我以為父皇比任何人都清楚,我過去在金國,最不缺的就是銀子。如果只為了能夠過上錦衣玉食,奢侈無度的生活,我根本就不會冒著生命危險,甚至眼睜睜的看著那麼多人為我冒險,不惜一切的回家了。」她站起來,拋下這席話後,也不告辭,轉身徑自走了出去。
自此以後,吳貴妃再也沒去過她的宮中。父皇倒還會常去看她,也絕口不提那日的事。不過她還是堅持讓父皇削減她的月俸,至于那天她公然諷刺吳貴妃的事是否在後宮傳開,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更多的時候是和韓康劉威在一起,平日即使在皇宮里,也只呆在自己的宮里。
午後的皇宮花園,清風彌漫,落英繽紛。花影中,她手執玉劍,揚起如雪的輕紗,輕盈舞動的身姿,在秦希火熱的目光中,展開一片驚鴻。心被強烈的震懾著,頃刻間,陽光失色,花海凋零,他的眼中,只留下了她的影子。
眼前閃過一道寒光,他躲開,迎著下一招劍勢,只是躲閃,並不還手,臉上帶著一絲笑意。
終于,他的手還是穩穩落在了她縴細的腕上。
「惜蕊公主,別來無恙。」秦希滿面春風,連自己都無從察覺的溫柔從眼中滿滿的溢了出來。早就听說過雲軒宮的惜蕊公主,他只是好奇,借著入宮的機會,趁父親被皇上召見來到這里,沒想到,竟遇見了她。
「放開。」惜蕊斥道,輕蔑地看著他;「誰讓你進來的?」
他放開手,「皇上在御書房召見父親,我無意中路過這里。順便來看一下老朋友。」
「你是說凝香?我警告你別想再打她的注意。既然你是路過,現在就請你馬上離開。」她不客氣的下著逐客令。
「凝香的事是我不對,不過,公主對我的成見也許與凝香無關吧。」他自嘲的牽了牽唇角,「就算沒有凝香,你對我的厭惡也不會減去半分。」
「你什麼意思?那天要不是在街上看見你欺負她,我根本就不會認識你。」
「你遲早會認識秦檜的兒子。」
「你說的對,全京城最有名的紈褲子弟,仗勢欺人的惡霸,我當然會知道。」她鄙夷地說。
「那又怎麼樣,只要我是秦檜的兒子,這些惡名都是要承擔的。」他避開她咄咄的目光,眼底浮出一片傷感;「我做不做惡又有什麼區別?」
惜蕊怔了怔,「秦檜的兒子怎麼了?如果你做事無愧于心,完全可以做一個和你父親不同的人。」看他一臉落魄的樣子,她的語氣也不再像剛才那樣冰冷。
「無愧于心?」他轉過頭,黯淡的雙眸又變得明朗起來,「謝謝你,這是我一生中听到最寶貴的話。我以後一定不會讓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