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紅菱最近胃口不錯,臉上又漸漸泛起了紅暈。鐘鐵鑄見軟硬不行,只好任柴紅菱回到幼兒園教書,只是私下里安排人暗暗監視著柴紅菱,生怕柴紅菱再次往周礪劍那里跑。
然而,這一切柴紅菱都已心中有數,只是不願意激怒鐘鐵鑄。柴紅菱知道鐘鐵鑄的性格,吃軟不吃硬。即便是柴紅菱想去見周礪劍,心理仍然有顧忌。這種顧忌,卻是柴紅菱的致命傷。其一,盡管柴紅菱對鐘鐵鑄不理不睬,但鐘鐵鑄堅決不辦離婚手續。鐘鐵鑄相信,只要功夫深,鐵棒磨成針,只要不辦離婚手續,柴紅菱就是他明媒正娶、光明正大的妻子,總有一天會主動投入他的懷抱。其二,鐘鐵鑄敢做敢為,只要他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因此,柴紅菱更加顧忌的是鐘鐵鑄傷害周礪劍。其三,柴向東在鐘鐵鑄手下做事,按照柴向東的個性,是不會放棄對鐘鐵鑄家里金銀財寶的執著。而正因為此,鐘鐵鑄一定程度上還是牢牢牽著柴向東的鼻子,柴向東也只能被動接招。柴紅菱顧及到父親的安危,心理弱勢極為明顯。這三個致命傷,讓原本已經成熟的柴紅菱猶豫不決,當斷不斷。
鐘鐵鑄依然滿臉堆笑,不間斷地手捧鮮花到幼兒園門口等待柴紅菱放學。然而,柴紅菱沒有一次接過鮮花,倒是鐘鐵鑄知趣,每天囑托傳達室的大爺送進去。開始時,柴紅菱極為反感,但反感又能奈何,只能見怪不怪,順其自然。
為了擺月兌鐘鐵鑄的糾纏,不願見到父親那張期望的臉,柴紅菱選擇了住校。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柴紅菱都反復捫心自問︰這樣拖下去絕對不是個辦法,必須想辦法把離婚手續辦了。可是,鐘鐵鑄是不可能答應的。硬打官司,鐘鐵鑄黑白通吃,到時候還不知道弄出個什麼結果呢。看來,還必須得主動找鐘鐵鑄談談。
鐘鐵鑄在電話听柴紅菱主動約出見面,激動得內心砰砰跳。鐘鐵鑄包下了鎮上那家年數最久的茶館,花了不少錢叫老板布置環境和氣氛。
當柴紅菱款款走進茶館時,柔情的音樂緩緩響起,各種美麗的場景多姿多彩。柴紅菱無暇顧及這種似是而非的環境,隨著服務員的引導直奔樓上。鐘鐵鑄神采奕奕,西裝革履,笑容可掬地等候著柴紅菱。
柴紅菱不客氣地坐下,直接闡明來意︰「謝謝你的好意,我知道這樣做對你的確也不公平,但我也是沒有辦法。愛一個人,需要勇氣,更需要感覺。如今我真的沒感覺了,與其長期這樣拖下去,于你于我都不利。現在我們都戴著感情的枷鎖,都彼此給對方自由吧。即便辦離婚手續,我們依舊還是最好的朋友。」
鐘鐵鑄一愣,回答說︰「沒有感覺只是暫時的,感覺是可以培養的,我從來都不相信戀人不成還能成朋友的,你看看如今這個社會,有幾個愛人分手不成仇人的?」
柴紅菱說︰「我們也不需要論理了,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你就答應我辦理手續吧,給我一段時間好好靜一靜吧。」
鐘鐵鑄直眼看著柴紅菱,知道再說什麼也沒有用,緩兵之計也不靈。鐘鐵鑄尋思︰要想真正得到柴紅菱的芳心,一切還得從頭再來,否則只能適得其反,這麼長時間的拉鋸戰就足以證明。只要她不去找周礪劍,她最終還是會回心轉意的。
鐘鐵鑄故作大度地說︰「現在就可以去辦手續,只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只要我主觀上能做到。」
「我們分手以後,你不能再跟周礪劍好。」
柴紅菱沒想到鐘鐵鑄這麼爽快,還真有點不敢相信,但她還是趕緊回答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鐘鐵鑄強顏歡笑地說︰「爽快,快馬一鞭。」
隨後,二人冷靜地到婚姻登記所,麻利地辦理了手續。鐘鐵鑄邊說邊伸出手︰「現在你自由了,但願我們還是朋友,不管何時何地,我永遠等你回來!」
柴紅菱爽快地與鐘鐵鑄握了個手,就此告別。
解除一紙無形婚姻的鐐銬,柴紅菱如釋重擔,好像獲得自由的小鳥一樣,哼著動听的小曲,邁著輕快的步伐,一路朝家里走去。柴紅菱心情依然很好,她要將這個激動人心的好消息告訴父親。
鐘鐵鑄默默地注視著柴紅菱的背影,不動聲色地悄然跟蹤在後面。
柴紅菱還沒走進家門,就大聲叫︰「爸爸,爸爸。」屋里卻沒有回應。
柴紅菱撥通了父親的手機,手機顯示不在服務區。柴紅菱問了一下鄰居,才知道父親又到龍頭溝煤礦去了。為了這嶄新一天的來臨,柴紅菱從冰箱里拿出所有的菜,獨自一人在家準備晚飯,好等父親晚上回來共同慶賀。
鐘鐵鑄正窺視著,突然手機響了起來,龍頭溝煤礦副礦長杜少杰報告︰「柴向東現在正鑽進了礦井里封閉多年的左側洞口。」
鐘鐵鑄神色突變,輕聲說︰「你趕緊把住洞口,等我來了再說。」
當鐘鐵鑄駕車趕到龍頭溝煤礦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杜少杰急匆匆地跑過來開車門,點頭哈腰地匯報情況。
鐘鐵鑄說︰「就看你今天的表現了。表現得好,以後這里就交給你管了。」
杜少杰哼哼哈哈,笑得嘴都合不攏地說︰「感謝老板提拔,感謝老板提拔。」
礦井里漆黑一片,異常寧靜,岩石上的水滴答滴答地滴在潮濕的地面,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柴向東打著微弱的手電筒,凝神屏息尋找東西。經過長達3個多小時的探模,終于在一個隱蔽處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鐘鐵鑄祖先留下來的一箱金銀財寶。
柴向東竊竊地笑了,笑得好不開心自在。柴向東用手電照著閃閃發光的金銀財寶,愛不釋手地撫模著,然後自言自語地說︰「柴向東啊柴向東,功夫不負有心人,沒想到你也不枉活這輩子,他鐘家奪去了我心愛的女人,這麼多年的折騰,最終還是將這些財寶落到了我的手里,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嘿嘿嘿嘿……」柴向東的笑聲不停在洞里回蕩。
突然,一束強光照在柴向東臉上,照得柴向東臉都睜不開。
「高興得太早了吧。」鐘鐵鑄冷冷地說︰「想要這些財寶,你不說我怎麼給你?我早就說過,只要你讓紅菱終身跟著我,我就把財寶送給你。可惜,紅菱今天已經跟我辦了離婚手續,所以你就不能得到這些財寶。」
柴向東大驚︰「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鐘鐵鑄冷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既然你已經知道這里的秘密,所以你今天就不能活著出去。當年你把我父親斗得那麼慘,現在是你報應的時候了!」
柴向東大怒︰「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當初就不應該把紅菱許配給你,你也根本配不上我女兒。還好,上天有眼,紅菱是不會跟你走到一起的。」
「少廢話,人心不足蛇吞象。」
「沒個教養,這些東西本身就應該是你們鐘家補償給我的。」
「好大的口氣,我們鐘家欠你什麼了?好,臨死讓你說個夠,免得做冤死鬼。」
「當初我和你媽本是一對難分難舍的戀人,就是因為你父親,仗著有錢,強行將我和你媽拆散,將你媽奪了過去。這奪妻之恨,我不報仇,枉為君子。」
「少他媽胡言亂語,哼!自己沒本事,還在這里胡編亂造。」
柴向東冷笑一聲說︰「不相信是吧?不信回去問你媽去。」
鐘鐵鑄眼楮轉了一下,罵道︰「活夠了吧,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到時我會帶紅菱給你上香的。」
「就憑你這個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想要我的命,沒那麼容易。」柴向東的話剛說完,突然感到脖子一緊,才發現脖子被副礦長杜少杰從身後勒住了。但是為時已晚,繩子越來越緊,柴向東帶著滿臉的仇恨,雙腿亂蹬,窒息而亡。
鐘鐵鑄見杜少杰居然把柴向東勒死了,內心深處本來沒打算置柴向東于死地,不由得又緊張又擔心。但事已至此,鐘鐵鑄只能接受這個事實,便命令杜少杰趕緊處理尸體,守口如瓶。
柴紅菱在家里左等右等,就是不見父親回來。按照柴向東的生活規律,每天晚上9點鐘之前必須回家的。柴紅菱打手機還是不通,不由得焦急萬分。盡管柴紅菱知道鐘鐵鑄神通廣大,但卻不願意再聯系鐘鐵鑄。
于是,柴紅菱撥通了叔叔柴向南的電話。沒過多久,柴向南夫婦就趕了過來。
柴紅菱說︰「今天這右眼老是跳得厲害,不知要發生什麼事情?」
柴向南安慰道︰「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的,可能是礦上事情太多吧,要不放心的話,就到龍頭溝煤礦去找一下就行了。」
柴向南叫來一輛摩的,柴紅菱硬不放心,非得要跟著去,柴香菱母親只能在家里等著。由于是夜晚,摩托車在崎嶇的山路開得很慢,稍不留神,摩托車就有掉下懸崖的危險,柴紅菱更是心驚膽顫。但為了找父親,柴紅菱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趕到龍頭溝煤礦,四周漆黑一片,各種野鳥的聲音听起來毛骨悚然。
副礦長杜少杰發現有人來,趕過來一看是柴向東的弟弟和女兒,立馬驚奇地問︰「你們這麼晚趕到這里來,有什麼急事嗎?」
柴向南問︰「你有沒有看到柴向東啊?」
杜少杰說︰「他不是已經回家了嗎?難道還沒到家?他下午把礦上的事情安排好就走了。」
柴向南和柴紅菱心里一緊︰不好,肯定出什麼事情了。
柴向南說︰「我們現在沿路尋找,副礦長如果有我哥的消息,麻煩你及時通知我一聲。」說完,柴向南留下了電話號碼,然後沿途返回尋找。
黑漆漆的夜晚什麼也看不見,柴向南和柴紅菱只能沿路邊看看,等回到家門口,天已經露出了魚肚白,但仍沒見到柴向東的影子。柴紅菱又急又悲,又疲又累,蹲在地上哇哇地哭了起來。柴香菱母親趕緊把柴紅菱扶起來,左勸右勸。
柴向南立即打電話報了警。沒過多久,派出所就來了2位民警。具體詢問了情況後,民警再帶著柴向南,開著警車前往龍頭溝煤礦。一路上,路邊上都沒見到柴向東的影子。到了煤礦,副礦長和幾個礦工都說親眼見柴向東步行下山回家了。調查沒有了線索,找人也就陷入了僵局。2位民警將調查做了筆錄,叫柴向南回家再看看,派出所會立案並盡力想辦法的。
柴向南回到柴紅菱家,周礪劍父母也趕來了。大家只能安慰安慰柴紅菱,然後各自再打听尋找。等到晌午,大家聚在柴紅菱家里,依然兩手空空。而派出所也因為偵查能力有限,沒有實質性結果。
鐘鐵鑄躺在沙發上,一邊吐著煙圈,一邊沉思著。
這時,鐘鐵鑄母親劉瑤瑤進來,板著個臉說︰「現在骨頭硬了,什麼事情也不跟我商量了,跟紅菱辦離婚手續,你也得征求一下我的意見吧。」
鐘鐵鑄說︰「什麼事情都要征求你的意見,我現在是大人了,有自己做主的權利。」
劉瑤瑤把桌子一拍︰「你翻天了,沒人管你了是吧?你做主?你把紅菱爸藏到哪里去了?你說!」
鐘鐵鑄閉了一下眼楮,有氣無力地說︰「他到哪里去了,我怎麼知道,再說關我什麼事情。」
劉瑤瑤直盯盯地問︰「他不是到龍頭溝煤礦里去了嗎?怎麼人就不見了?你老實給我說,我把財寶給你,你是不是藏到龍頭溝煤礦里去了?」
鐘鐵鑄故作玄虛地說︰「媽,你就別管這些事情了行不行,反正那些財寶我分文未動,你要是要的話,我全部還給你不就行了嗎?」
劉瑤瑤氣得發抖,大聲質問︰「我不是問東你扯西,你到底把你向東叔弄到哪里去了?」
鐘鐵鑄默不做聲。劉瑤瑤穩定了一下情緒,喃喃地說︰「我和你向東叔一直撮合你跟紅菱的婚事,就是想親上加親,沒想到你還是不爭氣。當初我和你向東叔從小一起長大,都已經私定終身了,這個時候你爸殺了出來。論才貌,你爸不如你向東叔;論家庭,你爸的確擁有很多的金銀財寶,而你向東叔家里卻是一貧如洗。當時我人年輕,只看錢財不看人才,嫁給了你爸。不過這個選擇到現在我也不後悔。只是因為這件事情,對你向東叔打擊很大,從而引發了兩家人的一錯再錯。我是對不起你向東叔,奔著你爸家有錢,選擇了你爸。盡管兩家人鬧了些恩怨,可是,一直以來,你向東叔對你還是不錯的啊。」
鐘鐵鑄听了,抓狂地叫道︰「不要跟我說這些陳芝麻爛事,他根本就不配做我叔,整死了我爸,他以為他就有好日子過,他早就該死了。」
劉瑤瑤一听,臉色刷地一下變得蒼白,手指發抖,顫抖著指著鐘鐵鑄說︰「難道你已經把他……?」
鐘鐵鑄不予理睬,拿了外衣用力一抖,快速出了家門,留下母親一個人在家嚎啕大哭。
柴向東失蹤已經兩天了,龍門鄉派出所由于警力和工作經驗的不足,雖然已經立案,但仍然沒有頭緒,無從下手。從龍頭溝煤礦到柴向東家里這條路,從副礦長杜少杰到每個礦工的走訪調查,都沒有得出具體的結果。
于是,柴向東失蹤案件幾乎成了一個謎。不少村民迷信地認為「久走夜路必撞鬼」,以為柴向東當年做紅衛兵的頭頭,整人整過了火,現在是那些死去的冤魂來索命的。就是這麼一件事情,在龍門鄉已是陰雲籠罩,嚇得小孩子晚上都不敢出門。
柴向南奔東走西,他覺得柴向東的失蹤,總得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而且這其中必有緣由,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無聲無息了結,但又苦于找不出證據。
柴向南到縣公安局找到熟人,請求幫忙。縣公安局的熟人說︰「其實我們這幾天都派人到龍門鄉及龍頭溝煤礦偵察了,除了一些流言飛語,其它一切都很平靜。我們辦案向來以事實說話,以證據確鑿為依據,總不能空穴來風吧。但是,這件事情我們一定會列入重要議事日程,您老兄就放心吧。」
柴向南也客套幾句,無奈而回。
柴紅菱這幾天茶飯不思,輾轉難眠。
正在這時,劉瑤瑤來到柴紅菱家里。劉瑤瑤也同別人一樣,習慣性地安慰柴紅菱一番。不安慰則以,一安慰柴紅菱就忍不住哭了。柴紅菱想著自己母親去世早,如今如果父親沒有了,自己就成了孤兒了。
劉瑤瑤似乎看出了柴紅菱的心思,一臉憂郁地說︰「孩子,別傷心,阿姨對不住你,你不願意做我的兒媳,你做我的女兒還不行嗎?」
柴紅菱嗚咽著。劉瑤瑤絲毫沒提鐘鐵鑄,說話時也有點神情恍惚,讓柴紅菱甚覺奇怪。
送走劉瑤瑤,柴紅菱終于忍不住撥通了鐘鐵鑄的電話。鐵鑄不緊不慢地詢問︰「什麼事情?」
柴紅菱說︰「我爸失蹤了,難道你不知道嗎?」
鐘鐵鑄故作驚奇︰「什麼?真的失蹤了?不可能?我開始還以為是說著玩的呢。這麼一個小小的龍門鄉,他還能走到哪里去?我覺得他可能是因為煤礦銷路的問題,出遠門了吧?」
柴紅菱說︰「我這幾天心里堵得慌,你就幫我找找吧!」
鐘鐵鑄趕緊回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天大的事情我也要替你頂著。紅菱你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在,我就不會讓你擔驚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