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飛停停三日之久,一路打听之下左劍終于到達蜀山腳下的一個小鎮。只因左劍只知蜀山大致方向,卻從未來過,是以重霄飛到蜀山只花了兩個時辰,而左劍卻花了整整三天。但不管過程如何,左劍馬上就能見到離別十年之久的兄弟了。不知道他們過的可好,十年時間他們大概也長大了,見了面不知道還能互相認出來麼。忍住心中興奮,因為連飛了三日之久,身體也有些疲憊,左劍便在鎮中一家名為「往來居」的客棧住了下來。
已然長大的他,當年的破衣服自然是不能穿了,好在重霄細心,在左劍下山之前給他找來了一套合身的衣服,還有近百兩白銀,數千兩銀票。只知道下山的前天晚上,重霄失蹤了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重霄便帶來這些錢財衣物。左劍猜想這定是重霄在某處富貴人家偷來的,想重霄這般人物卻為了自己做了偷雞模狗之事,好在無人知曉,要不他豈不晚節不保。
左劍換上衣服之後白衣翩翩,加上他相貌頗為英俊,赫然一個白衣公子。此刻已快到晚膳時間,在客棧中找了個無人的桌位,點了幾樣小菜,便低頭吃了起來。因為左劍身體情況,左劍與養母生活向來貧困,何曾見過這麼多錢兩,遇見任天空和蕭一行亦是如此。是以雖有重金在手,卻只點了幾盤家常小菜,但在當年也是相當奢侈的了。修真之人能夠吸納天地之氣,不吃不喝不是什麼難事。但民以食為天,以前在洞中無食可吃倒還罷了,現在進了客棧,那還改的了人類遺傳了千百年的生活習性。
沒過多久,客棧內便賓客皆滿。客棧樓下客桌共有八個,左右各四個。左劍坐在右邊的一張桌位上,而在他旁邊靠左落座的是三名藍衣少年,年紀和他相仿,背後都背著佩劍。江湖中有許多修真之人四處游歷,但離此地不遠便是天下聞名的蜀山劍派,所以左劍估計這三名藍衣少年八成是蜀山弟子。
但听的三人中其中一人道︰「這妖怪好生厲害,想不到憑我們師兄弟三人不但不能傷它分毫,還險些命喪它手,也不知它是何來頭。」
另一人道︰「這妖怪道行高深,怕是已經成精了,我等學藝不精,不能將其降服,只能告知門中長輩,請他們出手了。」
最後一人道︰「沒錯,這妖怪作惡多端,害人眾多,絕不能留它禍害人間。更何況它膽敢在蜀山腳下作惡,根本不把我們蜀山派放在眼里,若是不將它鏟除,豈不是讓天下其他各派笑話我派無能。」
三人邊聊邊吃,半個時辰後他們吃飽喝足便立刻離去了,想必是回蜀山去了。此時左劍也早已吃完,叫來了店小二,付了飯錢。便詢問起店小二道︰「伙計,這附近是否有妖怪鬧事。」
那小二一听,便想起那妖怪的可怖來,仍不禁打了個冷戰,一臉害怕的樣子說道︰「回公子,鎮北十里開外的山林之中的確有妖怪作祟。那里本有個小村莊,那村莊一夜之間全村近百人只有六人活了下來,後來剩下的六人逃了出來,听他們說村里的人畜死狀極慘,全身精血被吸干,就像干尸一樣。」那小二嘆息一聲道︰「我們這個鎮子雖小,但方圓百里一直和平安逸,數百年也未曾發生過這等慘事!不過公子不必擔憂,我們小鎮向西不遠便是天下聞名的蜀山劍派,蜀山中人本領高強,就像仙人一般。他們一定不會置我們生死不顧,只要他們一出馬,什麼妖魔鬼怪還不是要乖乖受伏。」說到最後臉上一片崇拜之情。
小二帶左劍進入後院一座廂房,洗漱之後左劍躺在了床上,心里想著那神秘妖怪之事。世人皆有好奇心,左劍也很想見見這妖怪到底為何物。換做以前,他只是一介凡人,踫到這種事唯恐避之不及。如今的他已踏入修真界,日後自然會經常遇見些妖魔鬼怪。既然被他撞見,便想一探究竟,即能增加閱歷,又能試探自己十年所學成就如何。心中已下決定,今晚好好休息一晚,養好精神後,明日一早便出鎮尋那妖怪去。
次日清晨,溫和的陽光照耀著整個小鎮。街市之中,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吆喝叫賣聲不絕于耳,熱鬧非凡,好像完全不擔心那神秘妖怪會將魔爪伸向這里。
洗漱完畢,左劍交付了銀兩,出了客棧便朝鎮北走去。出了北門,見四處無人便縱身向北飛去。
一刻鐘不到便飛到了店小二口中的那個村莊。落地之後,左劍走在村莊之中,四處察看。的確看到許多已死人畜,全身精血被完全吸干的樣子。可嘆妖怪作祟,人心惶惶,竟無人敢替這些慘死的村民收尸。
終于左劍發現了怪異之處,街道之中還有房屋之內,左劍赫然發現了許多大洞,這些大洞有臉盆大小,深不見底,顯然這妖怪是穿透地面襲擊村民的,讓人防不勝防。
左劍將神識釋放于大洞內,探索得知這大洞並非直通地下,卻是下到一定深度後洞中甬道直通北面。
左劍便起身一路向北飛去,飛了一里開外,發現附近血腥之氣越來越重,撲鼻而來,讓人作嘔。路中也看見山林之中有許多如方才大小的地洞,地洞旁赫然躺著如干尸般的野獸尸體。終于在一座小山前停下,左劍神識探查到這山月復是空心的,而且感覺里面有股強大的氣息,一定是那神秘妖怪身上散發出來的妖氣。
這山上地洞也多,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寬敞地洞,大概能容納兩人進入。左劍也不猶豫,飛身進了那地洞。洞中甬道並不太長,只消片刻左劍便進入了山月復之中。這山月復果然是空心的,月復內寬敞無比,但血腥之氣極其濃重。左劍散出真氣,在身外形成一個護體罩,讓血腥氣味不得進入。山月復之中黑漆漆的一片,唯有幾縷陽光通過山壁洞口射入山月復之中。
黑暗中,左劍向前緩緩飛行。到了山月復中心,下面地面上赫然有一個裝滿鮮血的池子,那池壁有四丈寬,六丈長,高約兩丈。池中鮮血流動,讓人作嘔。
似乎是察覺到了左劍的存在。忽然血水翻騰,氣泡大作,就像燒開了的開水一樣。池中一道血柱噴射而出,像一只血紅觸手,張牙舞爪向左劍襲來。左劍不驚不慌,也不閃躲,「天荒手」已然出手,打在飛來觸手上,觸手頓時化成血霧,由濃轉淡,最後消失無蹤。
左劍心中大喜,初試牛刀,效果甚佳,此刻對自身修為頗為滿意,看來眼前妖物不過爾爾。
血池中血水翻滾更加劇烈,八只觸手同時射出,從八個方向攻向左劍。左劍神色凝重,雙掌不停聚氣,「天魔舞」身法起動,只見空中左劍身體快到肉眼難見,雙掌飛舞間,八只觸手片刻全被打成血霧。
那血池似乎大怒,無數觸手鋪天蓋地而來。左劍見月復內狹小,行動不便,朝著來時的通道飛了出去。出了山洞,只听身陸續發出轟隆巨響。懸在半空後回頭一看。只見無數血紅觸手沖破山壁,破土而出,看了叫人頭皮發麻。
眼見觸手之多,沒完沒了。如此一只只打下去要打到什麼時候,一邊應付身邊觸手,一邊大散真氣。由于他修為不夠,真氣釋放比較慢,一炷香後整座觸手滿布的大山被左劍體內真氣完全籠罩。被真氣籠罩的大山就像一個炸藥桶,但听的左劍一聲暴喝「天荒破」,轟天巨響之後,整座大山頃刻間化為塵霧,混合著血紅霧氣,在空氣中飄蕩游走。
如此一招耗費了左劍近九成真氣,但也徹徹底底將那妖物震的粉碎。左劍長舒了一口氣,正準備轉身離去。突然間一聲尖銳之聲響起,如鬼哭狼嚎。左劍心中大驚,但見塵霧漸漸退去,一個巨大血色骷髏頭張開了血盆大口緩緩升起。血骷髏上粗下細,下方末端正是山月復之中的那個血池。左劍全力一擊之下,這血池竟然完好無損。心中也大嘆這血池之中鮮血之多讓人咋舌,打散了這麼多絲毫也不見少。
左劍此時體內真氣只剩一層,根本不是這血骷髏的對手。怎麼辦?思量間,左劍萌生了退意。以他現在的狀況只能逃了,而且要快,若是被那血骷髏吞噬,怕是尸骨無存了。
決定之後,左劍立即轉身便要逃走。轉身後,竟發現身後不遠有一藍衣男子,腳踏仙劍,懸在半空。那藍衣男子四十歲上下,藍衣樣式竟和昨晚客棧中那三名蜀山弟子一樣,左劍猜想他定是蜀山派出來降妖的門中長輩。
左劍方才全力與那妖怪對敵,未曾顧及場外,是以根本不知身後有人,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左劍心中大駭,重霄一再叮囑他莫要在正道中人面前施展招式,此時他竟在死敵面前出了手。當下便打出了十二精神,一半放在了藍衣男子身上。心想和任何一方開打都是絕無勝算的了,只等藍衣男子和那妖怪糾纏之時便全力開溜。
似乎是看出了左劍的敵意,那藍衣男子微微一笑,向前飛去,擋在了左劍身前。右手一抬,腳下仙劍懸至身前,真氣灌注間,劍身暴漲,光芒大作。再看那前方血骷髏血口大張,眼看就要將兩人一口吞下。
藍衣男子一聲輕呼「一劍天下」,暴漲的仙劍立刻向那張血口飛去,招式熟練到一定程度之後,省去了出招前的口訣咒語,加上蜀山御劍術本就以快聞名,是以此劍已經快至極點。仙劍刺入後,所向披靡。只見得那血色骷髏猙獰的面容立刻變的扭曲,之後爆裂化成血雨,灑落四周。血骷髏老長的身軀也被殺的節節敗退,紛紛化成血雨,劍之所指,赫然是那山月復血池。只見仙劍直射血池之中,發出一聲轟天巨響,噴射出漫天血雨,猶如火山噴發。
此情此景皆在藍衣男子出劍之後瞬間即成,速度之快,以至于左劍都沒有機會逃走。
左劍心中大駭藍衣男子修為之高,他若真的出手,恐怕自己今日就要命喪于此了。此時左劍強作鎮定,冷然道︰「多謝前輩出手相助,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說完便要離去。
「少俠且慢。」藍衣男子止住了他。
「不知前輩有何指教?」左劍一臉冷漠,全身戒備,做好了作戰準備。在蜀山御劍術面前,左劍要逃是毫無希望,只有拼死一搏了。
藍衣男子微笑道︰「還未自我介紹,我姓劉名涵之,是蜀山劍派中人。不知少俠是否初入江湖?」
左劍冷冷道︰「是又如何,莫非前輩要欺負我這個後輩不成?」
劉涵之不禁莞爾一笑,道︰「少俠怕是誤會了,劉某並無惡意,只問少俠一句,可願加入我蜀山派?」
左劍聞言一震,完全不知他所言何意,愣了半響才道︰「在下喜歡獨來獨往,怕是耐不住山中寂寞,辜負前輩一番美意了。」
劉涵之淡淡道︰「你入我蜀山,也無需久居,隨便待個三五月,學些劍術基礎即可,只為掛個‘蜀山弟子’的名號而。」接著他又略有深意的說道︰「有了‘蜀山弟子’的名號,以後行走江湖也安全些。」
听得此言左劍猜測劉涵之一定知道了自己的師從,而他不但不為難自己,听他而言似乎還想保護自己,難道他與重霄有什麼淵源?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左劍點頭答應道︰「好,我就依你之言,做一次蜀山弟子。」反正他本來就要去蜀山,此時上山倒不需有人引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