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爸爸,你昨晚和安安媽媽睡一起,有沒有欺負她?」.
不知道兒子口中的‘欺負’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安心還是窘住了,急急的抬眼看向葉慕寒,只見葉慕寒沖著當歸寵溺一笑,眼風有意無意掃著她緊張的神色,「你安安媽媽是女生,爸爸怎麼可能欺負她?愛她還來不及呢。」
當歸嘴里噢噢的表示知道了是的直點頭,安心有那麼一瞬間的怔愣,愛?居然從葉慕寒的口中蹦出了一個‘愛’字,思及他的惡行……狠狠剜他一眼,此愛是邪惡之愛吧。
「當歸下來,你已經是大人了怎麼還要人抱?」安心帶點強硬的要抱當歸下來,看著葉慕寒的眸子里閃著‘松手,不要教壞我兒子’的光芒。
葉慕寒著實傷心了一把,他可是說真的,不過……被誤解了,算他活該倒霉吧,誰叫他在安心心里現在就是個罄竹難書的惡人砍。
小皮和于雄站在邊上一直默不出聲,眼前暗潮洶涌的三個人怎麼看怎麼像一家人。怎麼形容呢?如果說葉總就是一匹月兌韁的野馬,那麼,世上唯一能栓得住他的馬鞍一定就是溫溫淡淡的寧安心。
但顯然……現在寧安心對于拴住他這匹野馬毫無興趣,相反的,是野馬掉過頭非要黏著人家。
于雄受陶老爺所托,自然希望新任葉總追回前妻並認回愛子,不過小皮卻不一樣了……他只在意安心和哪個男人在一起才會幸福一輩子,如果是葉慕寒他毫無異議,如果是夏行南……如果安心想,那麼,他會幫她玩。
往餐廳走時,于雄貼到葉慕寒的耳邊低聲告訴他,「剛剛出去時發現好像有人跟蹤我。」
葉慕寒的腳步微頓,不過也只是那麼一下下,隨即從容的往前走,目光深邃凝重的落在前面的安心和當歸身上,「暗地里加派人手,千萬不要連累他們。」
「知道!」于雄應了一聲,對小皮耳語幾句便轉過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同時耳朵上貼了手機,認真的吩咐下屬嚴正以待不可松懈。其實要想不連累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對寧小姐和小少爺視而不見不管不問,然而某個男人整日惶惶不可終日生怕前妻被奪愛子被搶……所以沒有做到。
葉慕寒有意和安心走的極盡,成一種保護姿態,當歸自然高興的不得了,不過安心就沒好臉色了。
到了餐廳,還未落座就有服務生迎上來,「請問您是寧小姐嗎?那位先生等了您一整夜了。」
是誰會在西安等她一整夜呢?
順著服務生的視線望過去,夏行南挺拔如松卻異常孤寂的背影勢不可擋的闖入安心的眼簾,竟是他等了她一整夜,心里微微一動,還在她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時他已經緩緩轉過了身,坦蕩正直的目光先是掠過下意識就想阻止安心靠近他的葉慕寒,想起他們之間的約定,葉慕寒硬生生收回了手。
夏行南的目光深濃的落進安心眸底,他只靜靜悄悄佇立在那兒,仿佛抱著巨大的希翼等待他一心等待的戀人會自動自發的走近他。
然而,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的丫頭只是淡淡垂眸,絲毫沒有靠近他的意思。
心髒忍不住一陣陣驟縮,夏行南終于自己走了過來,葉慕寒見安心並沒主動走過去,心中一塊巨石終于無聲無息落地,荒蕪的心田涌出一股股甜蜜的希望。
「寧安心——」夏行南站到她面前,深沉的喚她。
安心心中一緊,他——改了稱呼,語氣听起來異常嚴肅緊繃,這樣的夏行南她沒見過……「跟我去那邊,我們好好談談。」依舊是低沉動人的嗓音卻透出一股從未對她施加過的威嚴,安心不得不抬頭看他跟著他走到一處僻靜處。
安心發現一向著裝一絲不苟的夏行南居然還穿著昨天的衣服,而且看得出來衣服被水浸泡過卻又干了,顯得呆板色澤灰暗,這樣的他……無端讓她生出一股負疚感。
透著涼風的窗戶邊,夏行南轉身看她,直到安心避無可避地與他對視他才開口,聲音暗啞深沉,「我對你是認真的。」
安心怔住,便听他用盡平生所有的柔情蜜意告訴她,「我不會甜言蜜語哄你開心,也不會猜測你的心思,可是寧安心,自打認識你我便是認真的,認真的想娶你為妻,認真的想愛你。」
「丫頭,我愛你,你知道嗎?」
他的話低低沉沉,明明有風吹過卻在安心耳邊縈繞不斷,他說的如此慎重如此硬朗,讓安心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呆呆的愣在當地。直到感覺到夏行南似要深深的抱住她,她才驚醒似的貼著牆壁後退,夏行南落了空,眸里閃過鋪天蓋地的痛,「你可知你決然甩開我的手時說的那句話讓我有多痛?」
「從來不敢想你竟能說散就散,分手的話說的如此草率容易,可曾想過我的感受?」
安心惶然看著他,看到了他堅毅的眼里有了痛楚,看到了他一夜未眠的絲絲疲憊,看到了他蒼白的唇瓣……一瞬間只覺自己罪孽深重足以致死。
她張嘴想說自己是認真的——認真的想要分手,不是草率,可是……她發現她竟無意中做了十惡不赦的盜情者,她想結婚,他從天而降恰逢其時說要和她結婚,她一直以為他年紀偏大急需一個妻子,他以一種耿直真誠的態度對待她,而她作為回應也全心全意想成就這個家庭,從沒想過今日今時——他會異常認真的說愛她,愛她——不吝于一個炸彈炸的她粉身碎骨。
張嘴,面對一個如此沉穩內斂的美好男人,安心再也不忍說出一句傷害他的話。
可是,眉尖緊蹙,越是清楚明白他的美好,越是無法令人再堅持下去。
夏行南活了三十五年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子表白,而且他認為他這一生也僅此一回向一個名叫寧安心的女孩子表白。
遺憾的是,沒有得到任何的只言片語。葉慕寒適時的走了過來替安心解了圍,他不動聲色的捏了捏安心隱約顫抖的肩膀,伏在她耳邊輕聲說,「先去陪當歸吃早餐,我來和他談。」.
他把她推走,當歸機靈的過來牽住了媽媽的手拉她離開。
安心渾身發涼,明知道夏行南沉毅含痛的緊緊盯著她看,她卻不敢回頭多看一眼,她怕——太怕——哪怕一眼也怕徹徹底底的傷了夏行南的心。
葉慕寒看安心走遠了,瞥一眼夏行南的神色,看得出來一向冷硬不動情的夏行南真的愛上了安心,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他的安安寶貝惹人愛,他該驕傲還是該哭?不過現在他要做的是…替舍不得傷害夏行南的安安說出心里話。
「她不愛你。」葉慕寒重重的殘忍的說,幾個字頓時化為利劍直刺夏行南的心髒。
夏行南挺拔的身形微動卻又極快的鎮定冷靜下來,心里明明鮮血淋灕卻還是抱有一絲希望,「她想和我結婚,想和我廝守一輩子,憑什麼……」說不愛他,其實在感情這方面他的智商幾近為負數,起初他也只是單純的想和她結婚,因為結婚是父母長久以來的希望,是他人生里的一個規劃,而實在太巧……上天在他尋覓不得時讓他遇見了完全符合他要求的寧安心,殊不知從相遇之後便情不自禁愛上了她。而直到她決然的說出我們不適合散了的話他才驚覺,這一生,這一輩子,只能是她,只能是她。
他縱然在感情方面再愚笨,這種非她不可的強烈欲念也會告訴他,無容置疑,他愛她,深愛。
可是當他母親問安心是否真心喜歡他時,她的眸里有猶豫……僅僅是喜歡而已就有了猶豫,他當時看的真切,如今想來……
「對,她是想和你結婚想和你過一輩子,但她只是缺個適合的結婚對象,她可以溫情脈脈的和你做任何事,她可以和你親密無間,她可以毫不反抗地任你親她……總之只要是夫妻之間該有的她都會一一照做,而且做的讓人溫馨讓人舒服……因為她叫安心,她身上天生就有這種獨有的影響力,可是這些……不是源自于她對你的愛,她只是在純粹的投入妻子的角色……做好妻子的本分……」
「一句話,她根本不愛你……」葉慕寒殘忍的指出深層次的事實,在醫院她伏在他胸口默默流淚時他就猜到了,安安不愛夏行南,可他不敢確定,直到剛剛她沒有主動邁向他,一顆懸跌的心才塵埃落定。
「但她太過善良了,在你沒有開口說愛她之前她或許不會想那麼多也不會覺得對你有負罪感,可是你一旦說愛她了……天平失衡了,她定然覺得自己罪孽深重,無法面對你。」
夏行南就這麼听著,听著……一句反駁的話都無從說出,因為他知道葉慕寒說出了全部的實情。
他有些懊悔,不該表白的——這樣反而嚇住了丫頭,讓他們之間陷入膠著的狀態。但是一生僅此一次……沒想到卻換來這樣冷酷的現實。
看著遠處有些恍惚坐著的安心,夏行南的嘴角極慢極慢的勾出一抹無可奈何的微笑,輕聲對自己說,「她不愛我沒關系,只要我愛她,只要她願意和我在一起,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