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吾每天都會來懸崖邊看望玉瑤,看著原本那清麗如仙的女孩變成現在這樣痴痴呆呆,憔悴不堪的樣子,他的心中說不出的難受。靜靜地在一旁陪了玉瑤一會,陸吾也沒有說話,自從雲天出事之後,玉瑤就再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一句話。二人身後不遠處,玄冥靜靜地站在那里,他也曾來過許多次,同樣沒能讓玉瑤開口,雖然心中不甘,卻是無可奈何。他費盡心思除去了雲天,原本希望用自己的真誠來打動玉瑤,但現在看來,即使沒有雲天,自己也不會有任何機會,這一點讓玄冥感到十分失落。
那深不見底的懸崖被人們稱之為鬼門,從未有人去過崖底,也沒人知道那下面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因其四面環山,想要上下只能攀爬岩壁,可是誰也不會願意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據說只有鬼才能在那下面生存。
雲天自從摔落崖底以後,他一直都是毫無知覺毫無意識,自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好似大夢初醒一般,突然有一天,意識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身體也漸漸有了知覺,手腳開始能清晰地感觸到身邊的事物。緩緩睜開雙眼,周圍一片漆黑,雲天也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在人間又或是在鬼界。
他從地上爬了起來,舉頭朝上望去,一絲微弱的光芒進入了他的眼楮,讓他的意識漸漸變得清醒起來。自己追趕蘭芯,被玄冥打落山崖,一幕一幕在腦海中浮現,突然玉瑤那清麗的容顏在眼前閃過,雲天心中一驚,瞬間變得清醒無比!自己掉落山崖,玉瑤知道了不知該急成什麼樣子,想到這里他再難保持冷靜,在原地來回踱著步子,像只熱鍋上的螞蟻。過了一會,在習慣了周圍的黑暗之後,雲天漸漸能模糊地看到身邊的事物,現在他可以肯定自己確實還活著,而且應該就是在昆侖上的山底。至于為什麼摔下來沒死,甚至連一點傷都沒有,雲天自己也不能理解。難道是什麼東西或者什麼人救了自己嗎?他絲毫沒有頭緒。
突然想起什麼,雲天連忙運轉體內的真氣,探查一番之後他吃驚地發現,原來自己體內的人元之氣現在竟絲毫不剩,有的只是極為精純的地玄之氣。在這深不見底的山崖下面,幾乎完全充斥著地玄之氣,天始人元二氣絲毫不存在。深吸一口氣,雲天將體內的真氣運轉而起,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身邊的地玄之氣正瘋狂地向自己涌來,在體內循環一周之後便化作真氣留存在經脈當中。這神奇的變化雖然讓雲天百思不得其解,但體內那比之原來要雄厚許多的真氣卻是讓他無比興奮。
「難道這就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正當雲天激動不已的時候,他突然又想起了玉瑤,自己掉下來也不知道多久了,上面的情況也不知道怎麼樣,想到這里雲天一下子就變得冷靜了許多,他開始四處尋找爬上去的途徑。
鬼門地域十分廣闊,雲天憑著那一點極其微弱的光芒整整搜尋了三天的時間也沒有發現有什麼合適的地方可供攀爬,唯一一處看似可行的地方,那里的岩壁還是十分陡峭,僅憑他現在的本事怕是沒爬到一半就又掉下來了。雲天冷靜下來之後想明白了許多,上天既然給自己一次重獲新生的機會,那自己就一定要回去見到玉瑤,急于求成只是白費功夫,現在自己沒本事爬上去,那就努力地修煉,這崖底對自己來說是個絕佳的修煉之地,等有了那實力之後在上去不遲。
雲天坐到地上,極力讓自己的心靜了下來,摒除雜念,專心投入到這地人合一的修煉當中。一日千里雖不至于,但事半功倍卻是毫不夸張,在這里雲天的修煉速度比之原來不知快了多少倍。暗無天日的崖底,那死寂一片的氣息從這一天起開始緩緩流動,宛如一個巨大的漩渦慢慢涌向那中心的位置。
吸收煉化,循環往復,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地流逝。陡峭的山崖,萬丈的深淵,可以隔斷視線,阻擋言語,卻不能讓那緊緊相連的兩顆心彼此忘卻。崖下不動如鐘,潛心修煉,卻不忘光陰流轉,佳人在盼。崖上凝若石化,芳心枯槁,早不知時光為何,只剩追念。
當雲天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兩個月的時間已經過去,他慢慢從地上站起,用力握緊雙拳,嘴角浮動著一絲微笑。感受著體內那洶涌奔騰的真氣,比之原來強悍了一倍不止,他再次來到那陡峭的崖壁前,抬頭朝上望去,心中的激動再難抑制。
「姐姐,我就快回來了,等著我!」
蓐收喝下一杯酒,看著對面玄冥悶悶不樂的樣子輕笑一聲說道︰「玄冥,難道你還想著那小妞?」他們二人一起廝混久了,還從來沒見過玄冥像現在這個樣子,他一向將看得很輕,想不到如今也有為情所困的一天。玄冥懶得搭理蓐收,同樣舉起一杯酒,一飲而盡,只是那緊皺的眉頭怎麼也舒緩不開。
「要我說,對女人用不著這麼婆婆媽媽,直接生米煮成熟飯,就算她一時不樂意,日子久了總會順從的,大不了以後對她好點就行。」
對蓐收的話,玄冥不置可否,他知道就算自己一直這樣等下去,玉瑤也絕不會回心轉意,但若是用強,想必她也會寧死不從。兩難之下,玄冥再次喝下一杯酒,心中煩亂之極。杯來盞往,蓐收看著已有些醉意的玄冥,微笑著說道︰「喂,怎麼樣,今天我陪你上山,給你壯膽,將那小娘們一舉拿下如何?」
玄冥酒氣上涌,腦子已有些不太清醒,他想到自己連日以來大獻殷勤,玉瑤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一股戾氣緩緩從心底升起,「好,我倒不信了,我能收拾了那雲天,還收拾不了你,走!」玄冥說完便步履輕浮地向著昆侖山走去,蓐收微笑著跟在後面。
到了懸崖邊,玄冥遠遠地看著玉瑤那消瘦的身影,冷風一吹,酒意已去了大半,正猶豫著是否過去的時候,蓐收在後面輕輕推了他一把,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臨陣退縮。玄冥硬著頭皮來到玉瑤身後,再次重復了一遍那早已說過多少次的話︰「玉瑤,他已經死了那麼久了,你何必這樣折磨自己呢,跟我回去吧,我一定好好照顧你的。」說完這句話,玄冥自己都不抱任何希望會得到玉瑤的回答,但是出乎他的預料,幾個月沒開過口得玉瑤終于說話了。
「我有幾句話想問你。」沙啞的聲音早已不復往日的清脆悅耳,讓人听了疼惜無比。
「你問,你有什麼問題盡管問。」受寵若驚的玄冥連聲說道,雖然玉瑤仍是沒回頭看他一眼,但能听到她開口已經讓玄冥分外驚喜。蓐收在後面看著玄冥激動的樣子,嗤之一笑,暗道沒出息。
「雲天是被那女人打下山崖的嗎?」
「是。」
「她能控制那麼多的異獸,為什麼要自己親自動手?」
這個問題玄冥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玉瑤沒有理他,自顧著繼續問道︰「雲天的功力雖然不如你,但就算是你想殺他也不是隨便就能殺得掉的,當時懸崖邊一點打斗的痕跡都沒有,那女人真的那麼厲害嗎,能讓雲天一點法抗能力都沒有?」
「對,那妖女確實功力深厚。」玄冥被玉瑤問得有些發慌,還沒考慮周全便急忙開口說道。
「她要是真那麼厲害,還能被你追得滿山跑嗎!」玉瑤突然用那沙啞的聲音大聲吼道,這一問直接讓玄冥愣在當場,不知該如何是好。玉瑤回頭冷冷地看了一眼他啞口無言的樣子,嗤笑一聲說道︰「滾吧,再也別讓我見到你。」
此言一出,玄冥心中的希望徹底地破滅,見玉瑤轉過頭去繼續像以前一樣呆呆地看著前方,絲毫不再理會自己,壓抑著地暴戾之氣再次從玄冥的心底竄出,想到之前蓐收說的話,他腦中一熱,一把便向著玉瑤抓去!
「拿開你的爪子!」一聲低沉的聲音傳來,飽含著怒氣與殺氣,狂猛的氣息從崖邊快速升騰,只見人影一閃,帶著陣陣破風之聲,在空中稍作停留之後便輕輕飄落在地。青衣勁裝,瀟灑飄逸,但那俊秀的臉上此刻卻布滿了令人膽寒的凶神。
「雲天!」三人齊聲驚呼,腦中剎那間變得空白一片,這個已經「死」了幾個月的人,此刻就這麼完好無損地再次出現在他們面前,這樣的事已經不是用匪夷所思能夠形容的。短暫的呆滯之後,三人漸漸都回過神來。看著那熟悉的身影,玉瑤如重獲新生,早已僵硬的俏臉上此刻掛滿了激動的神色,如死灰一般寂滅的內心,又重新開始跳動。如此強烈的沖擊讓她那脆弱的身軀幾乎難以承受,一陣眩暈襲來,在她剛欲倒地的時候,已是置身于那久違的溫暖懷抱中。
「姐姐,我回來了。」雲天小心地將玉瑤抱在懷中,湊近她的耳邊輕聲說道,生怕驚到這讓人心疼無比的人兒。再怎麼堅強的內心,在此刻都變得有如那神玉湖中緩緩流淌的湖水一般。看著玉瑤蒼白的臉頰,一滴淚水從雲天的眼角滑落,即使當初師傅師兄離去的時候都不曾流淚的男子,在見到至愛的女人憔悴至此的面容時,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情感的宣泄。
當玄冥見到雲天完好無損地出現在眼前時,他心中的驚駭可想而知,看著那緊緊相擁的二人,濃重的殺機在他的臉上緩緩凝聚,雲天不死,他玄冥難安。
「姐姐,你等我一會,待我去宰了那畜牲,便來帶你回家!」注意到一旁站著的二人,雲天強自收起心中的柔情,剛剛按下的殺氣在這一刻完全施放了出來。
「雲天,你受死吧!」玄冥暴喝一聲,極寒的真氣瘋狂地向著掌心涌去,在他的手掌周圍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氣團,泛著幽幽的藍光。玄冥毫不猶豫,運氣身形,對著雲天重重的一掌拍了過去。見狀雲天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真氣驟然運轉,不閃不避,迎著玄冥疾速沖來的身影狠狠地撞了過去。在玄冥眼中,雲天不過是他手下數合之將,眼看他竟與自己正面相抗,嗜血的笑意已漸漸爬上玄冥那近乎扭曲的臉。
「轟」兩股強大的真氣結結實實地撞到了一起,強烈的波動另玉瑤和蓐收微微眯起了眼楮,無法正視場中的局勢。勁風散去,二人分隔而立,雲天的右手之上結起了一層薄薄的冰花,而玄冥的臉色則略顯蒼白,沒過多久便忍不住一口鮮血吐出,滿臉駭然地看著對面的雲天。他實在是難以想象,雲天摔落崖底不死也就算了,為何實力會突飛猛進到如此地步,更讓他驚詫的是雲天的真氣與上次交手的時候完全不同,如果不是對他有足夠的了解,玄冥肯定要懷疑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另外一個人。雖然心中充滿了疑惑,但現實如此,雲天正一臉殺氣地站在自己對面,玄冥只能選擇面對。剛才他們二人全力之下的一記交鋒明顯是玄冥處于劣勢,這讓他的心底漸漸升起一股不安與恐慌。
「蓐收,和我一起上,幫我殺了這小子。」玄冥現在也不及多想,只要今天能在此殺了雲天,管他身上那些莫名其妙地變化干嘛!想到這里,玄冥再次鼓起真氣向著雲天沖了過去。以現在的情況,雲天面對玄冥絲毫不懼,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他和過去判若兩人,體內真氣之雄厚已經超出了玄冥一截,不管是近身肉搏,還是真氣相抗玄冥絲毫佔不到任何便宜。
在二人纏斗的同時,雲天暗中積蓄著真氣,突然趁一個空隙揮出一掌向著玄冥的胸前拍去,好在他反應夠機敏,及時在身前聚起一堵氣牆,阻擋雲天的攻擊。一掌拍下,那極寒的感覺快速從手掌向著全身蔓延,但是往日那堅不可摧的氣牆此刻卻變得有如朽木一般,雲天加大氣勁,手掌再次向前用力推出,瞬間便沖破了氣牆地阻隔,重重拍在了玄冥的胸前,令得他吐出一大口鮮血,身體向著後面遠遠的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