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秀宜園的飯菜精致清淡,都是符合怡郡主口味的,今日有客人在,柳媽媽特意加了幾樣大菜,平日里大魚大肉吃慣了,今日這口味,大家吃得倒都不少。吃過了飯,顧元邦告辭了。
他急著回宮,唯今之計,就是皇太後出馬了。
皇太後的永壽宮里,午飯過後,這個時辰正是皇太後小憩的時間,宮里宮外,寂靜無聲,就連籠子里的金雀都讓人拿的遠遠的。
顧元邦一路走來,半步都沒有停頓,當值的桂嬤嬤急忙行禮,低聲問道︰「太子殿下,可是有急事兒,皇太後在午休。」
顧元邦心里著急,可這麼多年的教養不是假的。穩住神道︰「那我就在外殿等會兒。」
桂嬤嬤含笑,把人往外殿帶。皇太後對這個唯一的皇孫可是疼愛得緊,再加上,這位主子爺一點兒都不難伺候,下人自然也是從心里愛戴的。
正外里走,大宮女小荷迎出來,滿面含笑。
「果然是太子爺到了,老佛爺正等著,讓我出來看看!」
顧元邦含笑點頭,跟著小荷往里走。
皇太後六十多歲,鬢發如銀,滿面的紅光,慈眉善目。一身杏黃色的簡單衣裙,微微發福的身材,身上沒有多余的飾物,記掛著一串佛珠。看見乖孫子進來,更是滿臉慈祥的笑意。
「邦兒可有些日子沒來看皇祖母了,我說今日睡不踏實,那樹上的雀兒總是叫,是我的乖孫來看女乃女乃了。」
顧元邦靈機一動,施了一禮,挨近皇太後含笑道︰「皇祖母,你那雀兒報喜,可不是因為孫兒來了,是因為……」
這話一頓,掃了一眼四周。皇太後呵呵一笑,吩咐道︰「下去吧,難得我的乖孫和老婆子有悄悄話說。」
小荷福了福身,帶著宮女太監退到外面。
顧元邦挨近皇太後的耳朵,真像是說悄悄話似的,把剛才去了皇叔府里,見到了堂妹顧心然,偏生堂妹的模樣和皇姑姑顧盼兒的畫像一模一樣,和皇太後一五一十的說了。
皇太後的眼里,明顯地閃過驚喜,顫抖著手問︰「邦兒,你可不許騙我,心兒真的像你姑姑?」
顧元邦有些不高興,俊臉微嗔道︰「除非畫像上的盼兒姑姑不像真人,偏孫兒那時太小,也不太記得皇姑姑的模樣。」
皇太後沉吟半響,那幅畫像是大學士南風燕的得意之作,畫的極是傳神。想了一會兒,慢慢道︰「邦兒,說來也是皇祖母的不對,那孩子七災八病的也好些年沒見了。听說冷剛鬧騰的厲害,非要那丫頭陪著他家兒子不可。總不能人都要出門子了,她女乃女乃都不知道孩子長成啥樣了?去把你妹妹接進來,讓祖女乃女乃瞧瞧!」
顧元邦點點頭,領命下去,走到半路,卻是回身道︰「皇祖母,你可別見了妹妹,就不疼孫兒了?」
皇太後笑罵道︰「去吧,裝的還挺像!」
直到皇太子走遠了,桂嬤嬤領人進來伺候,就見皇太後在宮里慢慢的轉悠,一會兒拈花微嗅,一會兒臨窗小駐,好多年沒見到皇太後這般模樣了,桂嬤嬤貼身伺候了幾十年,這是主子心里有事兒。
急忙擺擺手,讓宮娥太監下去,自己遠遠站著陪著。
也不知是第幾次窗前閑眺,皇太後突然道︰「桂嬤嬤,你瞧我這身衣裳,會不會太隨便了?」
桂嬤嬤嚇了一跳,上下看了幾眼,小心翼翼的問︰「太後,一會兒是誰要過來?你這是打算見誰啊?」
皇太後深吸口氣,定了定神,也不回答桂嬤嬤的話,自己嘀咕道︰「就這樣吧,穿的那麼正式,嚇壞了孩子怎麼辦?」
又走了幾步,回過身問︰「去把我以前最喜歡的,盼兒公主親自做的那身繡花黃裙子拿過來。」
這樣一說,桂嬤嬤越發的糊涂了,自從公主去世後,皇太後見那衣服一次哭一次,後來拿衣服就被放在最下面了。不敢讓人去拿,桂嬤嬤自己帶了手腳利落的宮女,自己把那件衣服揀出來,細細的看了又看,保證半點不壞,才拿著金盤放好,規規矩矩地拿進寢宮里。
皇太後倒沒換上,細細的瞧了一會,就在身邊放下,也沒哭。
桂嬤嬤越發的不放心了,抽了個空子出來,讓人去回報皇上。皇太後若是出來事兒,她一個小小的嬤嬤也擔不起。再說了,她一身的富貴都在皇太後身上呢!
剛傳出信兒,就見太子爺去而復返,身後,身後……桂嬤嬤倒退了好幾步,恍然間,似乎盼兒公主從外面走進來,清潤的絕色臉上,滿是俏皮可愛的笑,手上一支紅梅含香怒放,卻是比不上公主人比花嬌。
「桂嬤嬤,母後睡得可好?看這紅梅開的好吧?送給你了!」
一件金翠輝煌,孔雀毛織就的斗篷,紅黃相間夾著金線的四合如意絛,金色的鹿皮小靴,回眸之間,巧笑粲然。桂嬤嬤的雙膝一軟,跪倒大禮參拜。
一連拜了數拜,高聲道︰「恭迎公主千千歲!」
這一嗓子喊出來,不止宮里人驚呆了,就連從里面走出來的皇太後,外面匆匆趕來的皇帝都愣住了!
十四歲的顧心然,秀發半綰,披散的青絲,柔順的披在肩頭,花生丹臉,月淡修眉,水剪雙眸,儀態天然,翠冠珠環,玉佩羅裙,活月兌月兌畫里走出來的顧盼兒。
皇太後「哇」的一聲哭出來,幾步走上前,一把抱進懷里,心肝肉的哭喊著,宮里的老人,也都掩面而泣,還是皇帝怕老娘歲數大了,受不住,急忙讓人上去勸。
顧元邦也怕這位救命的靠山倒了,急忙跟著上前去勸。皇太後止不住的哭,顧心然看著抱著自己的的老太太哭得如此傷心,心里也有些不舒服。這樣不顧形象的大哭,顯然是真情流露了。
顧心然有些笨拙的伸手,白玉般的小手輕拍著皇太後的背,安慰道︰「別哭了,這麼漂亮的女乃女乃,哭腫了眼就不好看了。」
顯然,顧心然的話起了作用,皇太後的哭聲漸止,抬眼仔細地看。好多年沒見這個孩子,當真想她姑姑似地,細看之下似乎還要精致幾分。身量雖然長成,卻沒有她姑姑結實,都是那當娘的照顧得不好,他們這樣的人家,什麼樣的好東西沒有?把個女兒養得如此羸弱。哪像是她的盼兒,豐盈不見肉,可惜就是那樣的身子,也沒闖過那道關,這孩子……
思量至此,心里又是一番計較。
當天,皇宮里就傳出話去,怡郡主深得皇太後喜愛,太後下旨,出嫁之前,就養在永壽宮。
傳旨的太監,把太後懿旨交給安順王爺。王妃的臉色就變了,她的女兒,一直嬌養著,飲食都有定制,皇宮里那哪是她那樣心思單純的孩子,能應付得了的?再加上各位娘娘明爭暗斗,她的心兒做了炮灰怎麼辦?
好容易打發了傳旨太監走,王妃一把拉住王爺,竹筒倒豆子,一股腦把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
安順王爺直搖頭,她這個王妃愛女若狂,從女兒生下來,就一天都離開過,就算不去看,丫頭婆子一天回報十幾個過子。這下子咋一離家,這心里就沒底了,這樣的女孩子,除非一輩子不嫁人,留在身邊最好!這到了那家子,不得伺候丈夫,孝敬公婆,打理一大家子人。
安順王爺拍拍王妃的手,安撫道︰「麗兒,你太緊張了。母後那里,你不用擔心,再說,你原想著不就是借助母後推了那門子時兒嗎?」
王妃一下子噎住了,嘴唇微動,確實沒有反駁出口。是啊,她是想著借著太後的勢,免了心兒這場劫難。可沒想著把女兒送出去啊!
這話還不能說,只好轉身往自己院子里走,安順王爺趕上,好言安撫。
大將軍府里,外面傳言病入膏肓的冷剛,穿這身家常的衣服,負手站在窗前,面色冷峻剛毅,他當時和安順王爺顧綿延,大學士南風燕並稱三大公子,如今人到中年,因為練武的關系,身形挺拔,氣宇軒昂,有一種成熟的男人魅力。
面前站著一個二十幾歲的青年俊美男子。那男子低沉的聲音緩緩地把宮里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說給冷剛听。
冷剛的冷傲的臉色閃過一絲兒興味,開口問道︰「無憂,那怡郡主你可見了,真的很像德祥公主顧盼兒嗎?」
顧盼兒的畫像,就掛在將軍的內書房。無憂見過幾次,他真不相信世間有那樣那個絕美出塵的絕世佳人。今日在宮中,見到顧心然的一瞬間,無憂也驚呆了。
無憂點點頭,沒再說話。
冷剛這下子笑了,剛毅的面容柔和了不少,看起來心情很好。因為他很好心的為無憂解惑道︰「想知道我為什麼這樣做嗎?」
說完自問自答道︰「很簡單啊,他們摘了我的眼珠子;我就掐了他們的心尖子!」
這話說出來,也不顯得冷酷,可就是听起來,讓人從心里發冷。無憂沒說話,他是和冷昊暄一起上的戰場,他活著,冷昊暄卻失蹤了。這讓寡言的無憂更加沉默了,雖然把報復的手伸向那樣一個弱質芊芊的美人,非他所願,可也好像沒有他說話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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