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這個地方的規矩,寡嫁是不會大事鋪張的,雖說是群主下嫁,也並不張揚。嫁人的時辰也定在正午,陽氣鼎盛之時。
一大清早,桂嬤嬤帶著皇太後精心挑選的楊嬤嬤,方嬤嬤,以及四個小丫頭進來侍候,這幾日都是這四個小丫頭伺候的。依著顧心然的本意她沒打算帶著些個小宮女過去,就連安順王妃要把她的貼身丫頭送過來,她也沒讓。笑話,她是過去守寡的,沒理由耽誤人家跟她一塊兒守吧。她只是讓王妃給她們找個好人家嫁了算了,她的四個貼身丫頭,年紀都比她大,王妃答應了。
這些日子片刻不離人,許是皇太後叫出去訓話了,顧心然醒來,身邊居然一個人都沒有。淡淡的百合香,華貴的地毯,精美的紅粉垂地紗幔,貴重的瓷器,富麗堂皇的宮殿。顧心然穿上層層疊疊的華美衣服,梳通柔順的長發,隨意地披散著,今天就要離開了,也許再也不會回到這里,顧心然在這樣靜怡的清晨,四下無人之際,有了游覽一下她所住的這間宮殿的興致。
顧心然穿上厚底兒的雲紋繡鞋,隨意地走著,不覺走到一棵高大的桂樹下。一聲清脆的鳥鳴,巨大的桂樹上跌落下一只漂亮的小鳥,啁啾的叫著,小巧玲瓏,背羽是綠色的,小腦袋和胸脯的細毛橙黃色,翅膀紅白相間,色彩艷麗,翡翠色的尾巴想把剪刀,尖尖的小嘴一點嫣紅。艷而不俗,儀態萬方。
顧心然從沒見過這樣漂亮的小鳥,慢慢地走近,把它捧在手心兒,這才發現,小鳥的翅膀受傷了。輕輕地撫模著鳥的羽毛,顧心然自言自語道︰「真是個小可憐,要不我收養你好了。」
不想那鳥黑玉般圓圓的小眼一翻,喳喳的叫了幾聲。顧心然清楚听見鳥兒自傲地說︰「你才是小可憐,我是最珍貴的守護神鳥。」
「啥,你說你是神鳥,你是神鳥怎麼會受傷?」
無端被人鄙視,顧心然很不服氣的揭短。
又是一陣唧唧喳喳的鳥鳴,「別不承認了,你不是被人送去安撫大將軍嗎?至于我的傷,那是本護衛的光榮!」
顧心然臉色一變,美得傾國傾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哀傷,水眸中瑩光閃閃,淚珠似落不落。漂亮的事物人人喜愛,小鳥也有些不忍心了,安慰道︰「別傷心了,大將軍府也不是龍潭虎穴,要不我就陪著你?」
顧心然破涕為笑了,心里暗道︰「小樣的,笑話我,現在不是和我做伴了?」
小鳥啾啾叫了幾聲,告訴顧心然它的名字。很期待的等著顧心然的反應,沒想到顧心然打了個呵欠道︰「哦,朱雀,很好听的名字,看來今天醒的太早了。我們回去補眠吧!」
朱雀怒了,干脆不再理她。好容易遇見一個听得懂它話的人,不嫌棄她是個籠中鳥,居然絲毫都不尊重它,哼,不理她了!听得懂它的話又怎麼樣,它不說了。
顧心然捧著朱雀回到寢宮,邊走邊想︰「真奇怪啊!這鳥居然會說人話。」這會兒顧心然完全忽略了,人家一直在鳥叫。
桂嬤嬤都要急死了,往常這個時候怡郡主都還在睡,她不過是按著皇太後的吩咐,把人召集起來,再仔細交代一遍。回來這位小祖宗居然不見了,一時間最壞的想法兒都有了,一面命人四下里找,一面就要去皇太後跟前請罪!不等轉身,就看見幾個宮女太監跪了一地,桂嬤嬤一哆嗦,急忙跪下轉身。就听見怡郡主嬌柔的嗓音吩咐︰「別跪了,我剛才起來,去拿一些上好的療傷藥,我撿到一只受傷的小鳥。」
桂嬤嬤猛一抬頭,一身華美的紫色衣衫,烏黑的長發披在腰間,精致的眉眼,整個人看起來很有精神,而且心情不錯!
雖然這些日子天天見,桂嬤嬤還是忍不住驚艷了,念了句佛,桂嬤嬤起身埋怨道︰「可把奴婢嚇壞了。」想到什麼又自己打嘴道︰「郡主恕罪,奴婢應該留人的,不該放郡主一個人留在寢宮。」轉身吩咐幾個人道︰「你們也需謹記,無論什麼時候,郡主身邊都要有人,這可是皇太後千叮萬囑的,伺候的好了自然有你們的好處。」
這話不怒而威,透著積年老嬤嬤的勢壓。顧心然全然無覺似的笑道︰「好了,別說這些了,趕緊去找藥!」
這話清淡如雲,听不出喜怒,桂嬤嬤急忙從懷里取出一個玉瓶,笑著道︰「老奴上了些歲數,難免磕磕踫踫的,這是皇太後賞的,郡主試試。」
顧心然似笑非笑地看了桂嬤嬤一眼,伸手接過,坐在梳妝台前,任她們梳頭綰發,自己從玉瓶里倒出一大半,灑在朱雀的翅膀上,朱雀一陣嘰嘰喳喳的叫聲,顧心然溫柔地點點朱雀的頭數落道︰「你別不知足了,這可是上等得好藥。」
桂嬤嬤也肉疼在一旁點頭,是啊,她平日都舍不得用,這可是玉潤朱顏和玉凝脂齊名,千金難求。
朱雀狠狠瞪了這個小姑娘一眼,真是暴殄天物,不是告訴她不用放那麼多嗎?歪著頭,朱雀不搭理顧心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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