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新荷的眼楮緊緊盯著門口,她就不信,這個世上,還有另外一個人長得和顧盼兒一樣!隨著顧心然清華如月,優雅飄逸的身姿印入眼中,不止賀新荷,就連低著頭生怕惹事上身的姨娘小姐,也都睜大了眼。
意態幽花,暖玉生香,靜如嬌花照水,動如弱柳扶風,走得近了,臉上一絲毛孔都看不見,膚色雪白瑩潤,不見一點兒脂粉。完美的唇瓣是細潤的粉紅色,讓人見了恨不得咬上一口。看看是不是也像上好的櫻桃一樣,鮮女敕多汁。
身上的一套淡紫色的衣服,合體優雅,衣衫飄動之間,就像是仙子騰雲。一時間大廳里的鴉雀無聲,越發顯得賀新荷的呼吸之聲粗重急促。
冷老夫人的視線再次掃過賀新荷,不過這次的效果甚微,賀新荷的肺都要氣地炸了,顫抖的手指指著顧心然,這一刻仿佛看見顧盼兒在笑話她,「姐姐看看我比以前更漂亮了,姐姐你可老多了!」賀新荷的牙咬的死緊,臉色鐵青難看。
不過這一切顧心然都沒看見,進來的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冷老夫人,因為和冷剛相似的面容,讓顧心然倍感親切。不覺多看了幾眼,這一看不要緊,顧心然發現這位冷老夫人的眼楮和皇太後的眼楮極為相似,而且全不似老年人的渾濁,清亮無比。一時間,顧心然就看住了。
冷老夫人第一時間發現了顧心然新奇,濡慕的眼神,那樣的溫軟和暖,至真至切,冷老夫人笑了,這一笑柔化了冷老夫人的表情,顧心然又有新發現了,這位冷老夫人頭發雪白,膚色雖然偏紅,可臉上的皺紋並不多,心里想難道冷老夫人也會功夫?
她這里神游太虛,冷老夫人慈祥地問︰「心然是吧,你為什麼這麼瞧著祖母?」
冷老夫人的話一出口,滿庭的女人都是一哆嗦,這位祖母可是有功夫的,冷老太爺去世,冷剛是老夫人一手教出來的,這些年冷老夫人不管事兒了,可也從沒見過對誰這麼溫和可親過。
顧心然嘴角輕勾,上前一步,干脆地說︰「祖母,我是覺得你很像我皇祖母。」
此言一出,雷倒一片,賀新荷的嘴角掛起嘲諷的笑,這孩子看著如詩似畫,這腦子可不怎麼好,沒見過這麼拍馬屁的,也不怕拍到馬蹄子上?
桂嬤嬤也是一陣臉紅,怡郡主這是怎麼說話的,皇太後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怎麼會和威嚴冷漠的冷老夫人一樣呢?
可是冷老夫人的臉色沒變,笑容倒是有真實了幾分,接著往下問︰「哦,你倒是說說,我長得那里和你皇祖母像。」
顧心然也笑了,這一笑是滿滿的喜悅和自豪和一點點羞澀︰「就是眼楮啊,你的眼楮和皇祖母的極像,也像心兒的眼楮。」
一邊說著,顧心然一邊指指自己的眼楮。
大家仔細一看,還別說,冷老夫人的眼形和怡郡主真有幾分相像,都是一雙鳳眼,眼尾上挑。怡郡主的鳳眼更加漂亮明亮細致。桂嬤嬤也看出來了,是和皇太後的眼形很像,而且是越看越像。
冷老夫人也是一陣輕笑,可見心情極好。大聲吩咐道︰「來人,去吧孫少爺和老爺請回來,怡郡主從今天起就是我冷家的人了,讓他們回來認親!」
下面有人答應一聲,冷老夫人不再理會,只管吩咐道︰「去廚房傳話,今日吃大宴。」
下面有人接話,下去忙了。賀新荷回過神,這是怎麼了,她入府幾十年,辛辛苦苦持家,勞心勞力,更別提為冷家開枝散葉,功不可沒,就比不上一個剛進府的狐媚子幾句甜言蜜語?她不信,說什麼都不信!女乃娘在賀新荷身後戳了戳賀新荷的腰,賀新荷才反應過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問︰「娘,你剛才讓廚房開大宴?」
冷老夫人點點頭,臉上的笑容並未退去,卻是對著顧心然招手道︰「好孩子,上來坐在祖母身邊。」
眼看著老夫人是極喜歡這個孫媳婦兒的,理智告訴賀新荷一定要忍住,來日方長。冷老夫人再喜歡,可她是個不管事兒的,忍過這一時,以後怡郡主還是在自己手里,想怎麼揉搓就怎麼揉搓。可是一顆心像是在熱油鍋里煎,怎麼也忍不住,一眼瞥見縮在角落里的孩子,不由心里一陣冷笑,你不讓我順心,我也給你添點兒堵!
沒等顧心然走上去,賀新荷堆起笑臉,拿出自己所有的意志力,刻意放緩聲音。
「好孩子,難得你這麼得你祖母的喜歡,這滿院子的孫男娣女,老太太還真沒這麼喜歡過一個人。一會兒就要開大宴,你就是我冷家的人了,我也不瞞你了,我那搏命的孩子留下一個根苗,你就把他記在名下也好老有所依。」
這話說得太刻薄了,不止扇風點火,更加挑撥離間。桂嬤嬤心里的火突突的往外冒,冷昊暄有個孩子,听這話還是一個兒子?如果是那樣憑什麼讓郡主下嫁?這也太欺負人了!
瞥見桂嬤嬤急得變顏變色,賀新荷心里一陣暢快。招手對著角落里的孩子道︰「還不上來見見你娘親,從今天起,你也是有娘的孩子了。」
那孩子動也沒動,一旁的一個婆子一把拉起他來,邊推著往前走,邊小聲說︰「好好的叫聲娘,要是那個仙女一樣的郡主成了你娘,你就不用過以前的日子了。」
孩子走上前幾步,停子,低著頭。
冷老夫人眼里的寒芒一閃而逝,手輕輕一擺。她要看看這孩子的品性如何?
孩子就在離顧心然一步之遙,顧心然向孩子邁了一步,蹲子,眼前的孩子大概四五歲,圓圓的黑亮的大眼,挺直的鼻子,緊抿的紅唇,看起來很緊張。一身的衣服雖然看起來簇新華貴,可是從孩子略微的拘謹看起來,他並不適應。顧心然伸手去拉孩子的手,那孩子微微一僵卻是沒動,小小年紀,手心微微有些薄繭,顧心然拉著孩子的手,溫柔笑道︰「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
不等孩子回答,上座上的賀新荷接口道︰「以前叫什麼不重要,這孩子以後就是你的了,你給起個名字好了。」
笑話,她們根本就不承認這個孩子,怎麼會給他起名字!
顧心然搖了搖孩子的手,輕柔地問︰「你喜不喜歡我給你起個名字?」
孩子幾不可見的微點了一下頭,顧心然笑了,想了一下道︰「就叫睿兒吧,冷睿好不好听?」
孩子的臉慢慢漲紅,黑亮的眼楮急速的瞥了顧心然一眼,又急忙垂下長長地睫毛,聲音低低地說︰「謝謝娘親。」
說完了,有抬眼看著顧心然,生怕她和那些戲弄他的人一樣,露出嘲弄不屑的神情。
顧心然回他一個溫軟的笑,拉著睿兒的手,往冷老夫人跟前走。走到近前,發現已經為她準備了座位,顧心然微笑著謝了坐,一點不嫌棄的抱起睿兒放在膝頭。桂嬤嬤急忙走上前去,接過睿兒,對著冷老夫人行了個禮。
「睿哥兒大了,郡主的身子一向弱,既然記在郡主名下,就先送回鳳蘭水閣好了?」
桂嬤嬤心里清楚,郡主可不是隨便就能認個孩子的,那得皇太後皇帝還有安順王爺夫妻同意,今天這樣的場合當然不能說什麼,這個孩子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先握在手里的好。
冷老夫人還沒說話,就听見外面一聲低沉略含怒意的聲音響起︰「誰把他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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