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惚了,我也傻了。
正兩個人都六神出竅的時候,卓凡到來殿堂門口稟報道︰「回稟侯爺,雪林里陣法已經撤去!」
久不見秦慕玉有所反應,卓凡就抬頭看來。
見了秦慕玉的樣子,又見了我的樣子,卓凡滿面驚疑。還是周行遠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低頭回避。
卓凡倒是低頭了,身體卻很是僵硬。
被驚動,秦慕玉與我都漸漸回過神來。
秦慕玉收回了手。
我蹲身撿起了他落地的寶劍,雙手遞給了他,有意喚道︰「秦叔叔。」
秦慕玉點點頭,收劍入鞘,看我,「我知道你是撫撫。」
是撫撫,不是娘。
秦慕玉始回應卓凡道︰「走吧。」
卓凡抱拳應道︰「是!」
現在走了的好,再在這里待下去,薛虞山難免不被暴露。
本就受制于人,我沒有違抗就隨了秦慕玉離開。
雪林里的修羅連環陣已經撤去了,穿過雪林的一路還算太平,下山的路卻不好走。在我又一次滑倒,差點滑到山澗下面去的時候,秦慕玉蹲了身,看我道︰「來。」
不只我怔住。
那一刻,漫山遍野的秦慕玉的部下都屏住了呼吸,驚奇地看著他與我。
天地間只聞山風的聲音。
我怔神了一會兒,倒也爬上了他的背。
山風颼颼,本來覺得有些冷的,被他背著,趴在他的背後,倒依稀覺出幾分溫暖。
初見他,覺得他身上有溫暖的氣息,倒也不是我的錯覺吧。
若他不是齊軍副帥,若他不是執意與爹爹過不去,若他只是那個深深愛慕娘的男子,該有多好。
于是我更貼近了那溫暖幾分。一面靠近他,一面戒備問道︰「秦叔叔,你要帶我去哪兒?」
不過這樣平常的一句話,秦慕玉整個人就跟僵住了似的。
好久,終于道︰「……去見你娘。」
他的聲音帶了幾分哽咽。
只歡喜于跟娘相見,並未起疑他的情緒。本來,娘嫁了爹爹,深愛娘的他提及娘,聲音如此這般,就不會叫我起疑。
「娘讓你來接我的嗎?」問話的時候,我終于覺出了幾分不對,我盯著他,又轉身盯過卓凡,「只你告訴我娘要見我,我定然會跟你回去,根本不用費這麼多的人力俘虜我……」
俘虜……
我問著背我在背上的秦慕玉,「我其實……其實是俘虜吧?」
背著一個女孩,還要回她喋喋不休的話,這在秦慕玉的生命中顯然是第一次。便有幾分不耐,秦慕玉皺了眉,喝道︰「別說話了!」
我哪肯罷休?急切地問道︰「我娘怎樣了?還有我爹爹,我爹爹怎樣了?」
听我言及我爹爹,秦慕玉身體又是一僵。
娘在爹爹身邊,在魏軍軍營,秦慕玉帶我去見我娘,就不怕魏軍伏擊麼?不怕爹爹終于下殺手麼?難道爹爹已經出事?魏軍已經落敗?齊軍奸細卓平潛伏在爹爹身邊,這事不是沒有可能。
生同寢,死同穴,爹爹若出事的話,娘又豈會苟活,難道他們兩人都已經……
「我娘怎樣了?我爹爹怎樣了?你把我爹爹怎樣了?你把我爹爹怎樣了?」攸關父母,哪還記得懼怕?我推著秦慕玉。
秦慕玉不說話。帶著對爹爹獨有的森寒氣息,看顧著腳下。
「你把我爹爹怎麼樣了?說話啊,你說話啊……」我跟先前推搡卓凡一般地推搡著他。
秦慕玉更加仔細地看顧著腳下,可還是經不住我的推搡,雪地打滑,我跟他一起滾下了山溝。
「侯爺!」
「小小姐!」
漫山遍野,都是秦慕玉的人緊張地叫著「侯爺」的聲音,萍姑那聲「小小姐」喚的聲音再大,也被湮沒。
萍姑扶起了我。
這簡直就是一件顏面掃地的事,哪有人敢來扶秦慕玉?然而他身後丈遠距離卻圍滿了人。
秦慕玉站了起來,淡淡看著我。
我低下了頭,下意識地往萍姑懷里縮了縮。
不是裝可憐,我是真的怕他。
在元恪面前,我還可以是紙老虎,甚至是母老虎;在秦慕玉面前,卻像只貓兒似的,也敢忤逆他撓他的手,可真撓出血跡來,卻怕吃不了兜著走。
再不敢問他關于娘和爹爹的安危半句,甚至不敢出聲,我偎在萍姑的懷里。
「侯……侯爺。」作為舊識,萍姑還有顏面說話。然而才待為我求情,秦慕玉已經先行上路。
萍姑與我相互攙扶著,跟了上去。
果然如顏楓書所料,卓凡失蹤那會兒,便殺了個回馬槍,我們留守在小鎮的部將,就已經被了斷干淨。
元恪一行只剩九個人。而這里離青州還有好幾天的路程,一來一回,就要個七八天,而七八天,我們已經去了好遠。秦慕玉身邊更有幾百部將,個個身手不凡。如是雖行走在魏國,也不怕元恪帶軍追上來。秦慕玉帶我回去見娘,行路並不急。
他不急,我卻越是心慌,心里知道娘和爹爹定然是怎麼了,不然秦慕玉帶我回去做什麼。然而我再不敢像上次一樣問他。
甚至輕易不敢主動跟他說話。
但他作為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顯然沒有女兒家那麼多心思,跟那日因為我滾下山溝沒有見怪我一樣,幾日來,我少見的安靜,倒是他對我日常需求問長問短,仿佛父親照料女兒一樣。
但幾日下來,我也看出了,之于他,我已經是特殊。因為娘,他格外待我好。甚至在我面前強顏歡笑。
是的,一背對我,他便顯得消沉悲慟,很少見他開口。
倒是一個「酒」字,他叫的頻繁。
那樣的喝法,簡直就是酗酒。然而除了我和萍姑,他的所有部將對此都沒有一點的驚訝。
也是,只是酗酒,卻能不醉,只怕長年累月如此喝法。
「怎麼會這樣……」萍姑就奇了,道︰「侯爺的酒量尤其不好,過去簡直就是沾酒就醉。」
我淡淡道︰「你也說是過去。」
我看萍姑道︰「你跟他認識的時候還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十二年了,猴年馬月……」
「不是!」萍姑打斷我道︰「小小姐不知道,侯爺當年因為酒,做了件荒唐事。小姐一連兩個月不理他。侯爺當時就發誓此生再不喝酒了,那以後也真沒見他喝過。」
那時候他跟娘還是青梅竹馬的戀人,可不久娘就嫁了爹爹,羅敷有夫,他改變誓言喝點小酒有什麼奇怪的。
便頗有些漫不經心地問道︰「什麼荒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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