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抵達軍營,我終于明白了越臨近軍營的路上,看著秦慕玉待我親好的畫面,秦慕玉的部將為之驚嘆,同時又為之憂慮的原因。
就如同剛才風中那幾人的低語,我還是雲晨的女兒,我爹爹叫雲晨。
這里曾是魏國國土,這里更是魏**營重地,駐守這里的軍隊隸屬大魏,主帥是高麗人雲晨。
可是現在呢,放哨站崗的將士著齊國兵服,是齊軍。入眼全是齊國人。
齊國人喧賓奪主,在這塊土地上大唱凱歌,在這塊土地上走來走去,更甚至將過去這里的主人,作為了戰後談資。
「這幾天天氣真好啊!……欸,你幾個不是去了城里雲晨的將軍府嗎?雲晨領軍作戰二十年,一直被魏帝重用,這些年魏帝賞下的金銀珠寶該堆成山了吧?你幾個這次可發了!」
「什麼發不發的?卓將軍臥底這麼多年,心里還沒有數嗎?那些可全都要充公!再說侯爺治軍嚴謹,什麼時候出過渾水模魚的事兒了?」
「嘿嘿!……說起來,魏軍軍營另有一番氣象啊!什麼都好,就是沒一個母的!欸?將軍府里,娘們兒漂亮吧?」
「哪有什麼娘們兒?有也是侍女。還懶懶散散的那種。估計雲晨平時都住在軍營,很少回城里的府邸。他就一個夫人,還帶在身邊,男人里,倒算是長情的了。」
「嗤——!你不知道雲晨的夫人是誰啊?雖是過去十多年,提起蘇御史家的玉奴小姐,在齊國還是沒人不知。天下第一美人,天下第一美玉!就說侯爺對那塊美玉吧……在軍中,這也是公開的秘密,換你是雲晨,你不長情啊?」
「你不想活了!知道侯爺跟玉奴夫人的事,還把這事拿出來提!」
「嘿嘿……我,我也就說說,沒別的意思嘛!侯……侯爺……」那人驟然瞧見近在身側的秦慕玉,臉色大變。
周行遠汗顏跪在前方一大片的士兵們,與秦慕玉道︰「他們也是無心,請侯爺寬恕。」
良久秦慕玉都沒有反應,我更是恨恨看著這些肆意談論我爹娘的齊兵。
「……我知道怎麼做。」周行遠道。
我恨恨看過周行遠一眼,駕馬走人。
「看在我軍大勝的份上,免你們死罪,全發配到馭馬監!」周行遠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已經入了軍營,越往深處行走,剛才那種高談闊論的聲音就越多,只不過言語謹慎,回避提及我娘,更不涉及秦慕玉只言片語。齊軍熱火朝天,在曾經魏軍的營地上忙碌著,收拾殘局著,布置一新著……到處都是激情澎湃的局面。
我卻只覺得心酸。
秦慕玉的手還把握在我腰間。或者說握得更緊。
我驀然推開了他的手,翻身下了馬背。
卻並沒丟掉馬鞭,緊緊地將它拽在手里。
因為我也不知道,除了手上的馬鞭,如今我還能握住什麼。
突然就發了瘋般往昔日魏軍主帥,昔日我爹娘住的帳篷跑去。
「撫撫!」秦慕玉喚我一聲,勒馬追趕。
我發了瘋般跑往主帥帳篷,可還是跑了好久都沒有跑到。
軍營的一切布置,都被齊軍變動,我分辨了好久,才確認出昔日軍中主帥帳篷的位置。
可哪還有什麼帳篷?
原來扎著帳篷的位置,變作了一塊平地。
也不能說是平地。那實際是一片廢墟。
仿佛經歷了一場大火,那個帳篷,以及帳篷里的一切,都被燒作了炭灰。
入目一片漆夜般的黑。
那黑色上,又覆蓋了連日來的大雪。
這里是魏國益州。娘和爹爹很少回去益州城里的將軍府,娘跟爹爹一直住在這里。十二年來,這里是他們的家,也是我的家。這個帳篷。
現在這個帳篷沒有了,娘和爹爹的家沒有了,我的家也沒有了。
呆呆地站在那里的時候,一直追趕我的秦慕玉竟沒有過來。
秦慕玉坐在馬背上,整個人也像是呆住了。
但眼前一切,他見之並不詫異,顯然是早已知情。當再看這一幕,他還是呆呆的。
他沒有流淚,沒有大哭,但整個人的氣息,覺之竟跟那夜他酗酒,爛醉如泥一般。
那夜他爛醉如泥抱住我,說,撫撫,我只有你了。
也像是隨著一場大火,隨著眼前的帳篷變成廢墟,他失去了一切,什麼都沒有了。
只除了披星戴月,甚至耍手段,追上的,俘虜下的我。
可是這里是我的家,帳篷被燒毀了,我沒有家了還說得過去。他看著眼前廢墟,為何也有同樣的,失去一切的悲慟?
這里是娘和爹爹的愛巢,這里記憶著娘和爹爹的十二年,半生愛慕娘的他,不該慶幸這里的一切化為烏有,不該希冀這里的一切被大火燒成廢墟麼?
隨著這個帳篷,被一場大火燒得干干淨淨的,到底,還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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