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玉沒有出聲。
夜未央就又問道，挾持著我問道︰「你當真不是蜀山弟子？」
夜未央笑著，笑意頗有勝算的樣子。
秦慕玉卻依舊道︰「我不是。」
脖子一痛，有溫熱的液體流出。那柄逼著我脖子的劍刃汲吸著我脖子上的鮮血。夜未央逼問︰「你當真不是？」
「不是！」秦慕玉驀然吼出，頗是不耐煩的樣子。
秦慕玉看著我脖子上汲血的劍刃，目光隱忍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並不關心這個。十二年前，那個授我武藝的白衣人，想是也不關心。不然何以不以面目示我？授我武功的他都不關心，我又關心什麼？他是蜀山名門正派也罷，是邪魔歪道也罷。我都不關心。就算有感情，也是授業的感激。」
秦慕玉慢慢上前一步，有阻止夜未央挾持我的意思。秦慕玉看著夜未央道︰「我的武藝來歷，我從沒對人說過。今日違背那授業人的意思，連這個也對你說了，你該放了她吧？」
夜未央愣了一愣，卻噗嗤笑道︰「你這說的，跟沒說又有什麼一樣？」
夜未央挾持著我，退後。
秦慕玉看著橫在我脖子上的劍刃，便不敢再上前。
夜未央嬌笑道︰「你雖從不甜言蜜語，卻也從不撒謊。我算是信了你的話。」
夜未央又問道︰「那個授業人，後來你可曾再見過？」
秦慕玉目光眯了眯，仍是道︰「沒有。」
我的脖子又有溫熱的刺痛。
秦慕玉怒視著夜未央，說道︰「我確實不能確定那是不是他。」
夜未央看著秦慕玉。
秦慕玉道︰「一個月前，在魏軍軍營，有個白衣人劫走了雲晨尸身。當時我便起疑那是不是他。但並不能確定。」
夜未央笑了道︰「都問到一個月前了，看來真是問不出什麼了。」
秦慕玉看一眼我，與夜未央道︰「現在該放了她吧？」
夜未央一手持劍橫在我的脖子上，一手拽在我背後衣襟處。是時那只拽著我背後衣襟的手陡然微微一抖，我不顧脖子上橫著的劍刃，側頭看了看她。果然見偏過頭去掩飾什麼的她閉目鎖眉。心知是她臥病之中，又被秦慕玉重傷，此刻難以支撐身體。不覺輕輕喚道︰「未央姐姐。」
夜未央雖是偏頭掩飾，秦慕玉還是瞧出她的異樣，冷笑道︰「你此刻重傷在身，不去及時醫治，耗在這兒做什麼？」
「萍兒。」秦慕玉喚過，又冷笑道︰「你家小姐再拖延下去的話，怕是又得回蜀山溫池浸泡三個月，才下得山了。」
「未央！」蘇滬驚叫。
不止蘇滬，萍兒亦是過來，卻怕夜未央誤傷到我，真傷到我，又不敢靠近。萍兒哭道︰「小姐，放了撫撫小姐吧，治傷要緊。」
見夜未央無動于衷，萍兒哭道︰「下不了山才好呢，奴婢並不是怕小姐下不了山，是怕小姐不顧惜自己身體……小姐，蜀山多好啊，沒有愛恨情仇，沒有人世紛爭，我們回蜀山吧，我們回蜀山，永遠不再下山了吧。」
萍兒哭道︰「三十年前，蜀山與拜月教一戰，蜀山弟子都死絕了。只正一道一派，蜀山掌門人唯一的孫女，小姐的母親殘存了下來。蜀山雖不招收女弟子，但蜀山的男弟子都死絕了。掌門人臨終時說，若尋不到一個蜀山男弟子，就廢去蜀山那不招收女弟子的規矩，小姐的母親便是掌門人……現在夫人也故去了。蜀山一派只剩小姐了。小姐就是蜀山的掌門人了。小姐，我們回蜀山吧。我們回去招收子弟，將蜀山一派重新振興，發揚光大吧，小姐，小姐……」
有淚水在夜未央的眼眶中滾動，夜未央卻將淚水抑了回去。夜未央再轉過臉看秦慕玉，又是笑靨如花，然而說出口的話，卻字字錚錚，「放了她，沒那麼容易！」
夜未央嬌笑道︰「我打不過你。蜀山掌門人的我，竟敗在了你的蜀山劍法之下。你還說你不是蜀山弟子。好，」夜未央閉目，「不是便不是吧。如今我也不再強求。」
夜未央看著秦慕玉，容色感傷，目光鐫刻似地看著他，「就因為一次對敵，落敗中被你經過救下，又見了你對敵時的蜀山劍法，因此結識了你，直到愛上了你，一愛就是三年；就為了追問你一句，你可是蜀山弟子，我問了你三年……愛了你三年，追問了你三年，待在這怡紅院了三年……三年，我最美好的青春年華都給了你。于一個女子而言，也已經足夠了。」
秦慕玉吐字譏冷，「我還會逼良為娼不成？是你自己執意待在這怡紅院的！」
秦慕玉看著夜未央，也似不忍，「南安侯府並非住不下你。」
夜未央卻是咯咯嬌笑了起來，「我住進南安侯府？」夜未央看一眼住在南安侯府中的我，笑道︰「我是你的女人，總不能是侯府中的小姐吧？那是什麼呢？是侍妾？或者夫人？或者外室，外界說的，你在這荊州的家，荊州的南安侯府的女主人？」夜未央看秦慕玉，「你會為了我，與長公主和離嗎？你會娶我嗎？會嗎？雖然心中只有蘇玉奴，但你已經娶了妻，再納妾，沒什麼不可以。可是，你會娶我嗎？你會為了我，和長公主和離嗎？」夜未央又問道。
「若換做蘇玉奴，你還不早與長公主和離了？」夜未央自嘲地笑，「不說蘇玉奴，我連長公主都不如。或許對我的那點微薄喜歡，勝過長公主，可我還沒金貴到，你會為了我，與她不和。」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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