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十分,陽光燦爛,剛剛洗完澡的夏夜之正在收拾東西。便听見這麼膈應人的聲音,隨手抄起一個礦泉水瓶子朝著扒著防盜門偷偷往里窺視的光頭扔去,真不知道這貨為何執著于這首歌。
上午從拉薩回到東江,身體有些疲倦,這在以前根本不可能發生。
帝王加納給予榮蓉的那一擊是用獨特的手法,將元氣封在榮蓉的體內,他算準了夏夜之一定能想到解救之法。夏夜之也猜到了帝王加納沒有毀掉自己肯定留有後招,兩個人都在博弈。一個設下陷阱,等待另一個人去跳。另一個明知道這是陷阱,卻不得不跳。
結果就是帝王加納封在榮蓉身體里的腐蝕之力被涅磐新生之力中和,兩種力量抵消的一干二淨。
在這場博弈中,最大的受益者莫過于榮蓉。她放下了十三年的仇怨,攀上了一個連其師倉央玄艾也不敢限量的層次,正如帝王加納離開前對她許諾的那樣。為了聖修會,帝王加納可謂用心良苦,冒著永遠都不可能恢復的風險封印了夏夜之的力量,能令他如此犧牲,也不知那位高高在上的聖主大人該是何等蓋代風華。
至于夏夜之,整整一個月,在寺廟里跟倉央玄艾思索著怎麼破解帝王加納設在身體里的禁制,最終還是沒有辦法。正像倉央玄艾說的,帝王加納就是讓他在一段時間內不能插手干預聖修會和基紐之間的事情。
所謂的一段時間有多久,那麼就要看涅磐的新生之力到底能進化到什麼程度。
從拉薩到東江的回程,在飛機上俯瞰著白雲的時候,夏夜之在自嘲中也對自己進行了重新審核,今日的自己比之以往,就相當于CIA高級特工之于基紐特種學堂精英。
只不過無論前者還是後者,都不可能達到帝王加納般的眼識。
前世一直在殺戮,重生後依然險象環生,仿佛上蒼就沒有給他一個喘息的機會,如今這個喘息的機會到了,可是東江會讓他平靜下去麼?
「夏夜之,趙小子晚上約咱們吃飯?順便介紹幾個挺厲害的人物听說找了香港一線明星,吃完飯就是辦事喂,姓夏的,你去不?」
「不去」
「哎呀,趙小子在這方面的水準絕對堪稱頂級,女女們絕對不是陳老師玩剩的貨,你放心哇」布拉格一副興奮的模樣,盛世年華的娘們之間流傳著一句話——人生如戲,全靠演技。說真的,他還真想看看那些個光鮮的女明星在床上演技如何,「操,你是不是在**呆得久,腎虛了,老子不待理你了,正好過去看看羅莎莎,上周楊橙那孫子把老子灌醉了,故意安排了羅莎莎伺候老子,嘿嘿,老子定力不行,不小心犯錯了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段,我先走了,楊橙剛打電話約打台球呢,晚上再說」
夏夜之一愣,疊著衣服的手頓了頓,忽然想起某位性格古怪的大小姐似乎也知會過自己在某日要和潘姓女選手過招,希望他去觀戰助威,而且自己還答應了,結果某日已經過去半個月了,馬上就到九月,這事鬧的,真傷人品……
稍微收拾完,夏夜之出了公寓,許久沒進校園,還當真有一點想念,前世的潘神作為心理學客座教授曾在堪薩斯大學逗留過三個月,對于校園有一種特別的情懷。
再次走進江大,依舊是那番寧靜和安謐,無論是綠意環繞的校園,還是單車後的裙擺飛揚,再抑或是擦肩而過的香水味道以及咚咚的拍球聲,都證明了存在的真實感。
深深吸了口氣,夏夜之情不自禁地揚起嘴角,向宿舍走去,開學前的江大已經陸續迎來了新生,一張張懷著害羞膽怯希冀幻想的臉孔從身邊經過代表著所有的學生又老了一歲,被一個皮膚黝黑穿著土氣的男生稱了句師兄的夏夜之老臉一紅,帶著那一家人去了食堂。
在這地方吃過少數有限的幾次飯,也是在這里認識了岑琦,時過境遷,岑琦離開了江大,為了等待她出現,早早進入食堂佔座的那幫兄弟們也各自尋找新的目標,漸漸忘卻曾經帶給江大無以倫比魅力的名字。
夏夜之做了個東道請了這個新學弟和他的父母一頓飯,那孩子的母親熱淚盈眶的非要孩子認夏夜之做哥哥,鬧的這位陰影大名鼎鼎的人物很不適應,尤其是那句——師兄,你留個手機號,以後我們常聯系——真的有點嚇住夏某人了,幸虧夏某人眼尖,將黑框眼鏡界的精英馬立強同學在洶涌的人潮中摘了出來,接下來的時間,用豐盛的菜肴作為手段夏夜之順利地做了紅娘。
出了餐廳,強子一手搭著夏夜之的肩膀,講述了這個夏天的種種奇遇,當然話題的多半都是圍繞女孩,只是馬立強仍舊停留在口花花的境界,比之種馬之王謝弋辦妹子技近乎道的境界差了好幾萬條街。
「對了,大帥哥李林林今天來宿舍找了你幾次」馬立強推了推眼鏡,「你倆交情好像不錯」
夏夜之知他心思,換位思考一下也是了然。馬立強大概在想,你老夏不聲不響的怎麼就又認識岑琦又認識李林林,認識的就不提了,貌似跟校花秦嬈關系還相當神秘,最最關鍵的是怎麼認識包括光頭哥在內那麼多很有勢力的人物?莫非是傳說中低調的官二代?
其實馬立強一直在這麼想。
夏夜之翻了個白眼,「誰讓你不會打籃球,你不知道會打籃球在大學里是吸引女生的一項重要技能嗎?」
「呃……」馬立強眉角顯出一個小坑,這家伙又在沉思,趁著這空檔,夏夜之趕緊撤,李林林一般不會沒事找自己,估計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在江大校園里到目前為止,他只發現這一位迥異于他人的年輕人,可能正是因為此,夏夜之更願意跟李林林接觸。
他穿過林蔭小路往前走,感覺後面有人跟著,先不說被涅磐提升到足以比肩帝王加納的靈覺,單從基紐學堂那麼多年的訓練,他也能感覺出異常。夏夜之緊走幾步,在四十七號公寓樓門口一轉,靠在松樹投下的陰影中,靜靜點了一根煙,等待了一分鐘,果然一道身影在岔道口東張西望,夏夜之眯了眯眼楮,從樹蔭處走了出來,「好久不見了」
「嚇」
來人沒想到身後突然傳來聲音,驚得一顫,轉過臉來,面有愧色,也有幾分敵對。
夏夜之心中明白,這種人天生有一股狼性,不會輕易屈就于任何人,他也沒在意,遞上一根煙,「怎麼樣,心上人的眼楮治好了?」
來人正是文華,自從夏夜之那晚走後,他便帶著舒穎治眼楮,對于舒穎的一家來說,那筆錢真的負擔不起,總得下來花了十九萬,為了防止有後遺癥,又專門請了**專家坐診,出了手術方案,陸陸續續下來花了有二十三萬多,這還是精打細算的。當然這些文華都是瞞著她們的,不過誰也不是傻子,舒穎的母親私下里告訴女兒,讓她記得恩情。
一個星期前,他們回到東江,為了替舒穎出氣,文華又收拾了舒穎那個拋妻棄女的丈夫,連他自己也清楚,這一輩子也只有混才能詮釋他的意義,所以,他拒絕了舒穎為他在單位里找的一個維修工的活計,來找夏夜之。
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夏夜之這個人極其難找,怎麼也想不到像他那樣要錢有錢,要狠心有狠心,要手腕有手腕,要仁義有仁義,要什麼似乎都有什麼的人會是個野雞沒名草鞋沒號的主,用了五天才知道他在哪個樓住,昨天請樓管幫忙找了下人,結果不在,今天又來,忽然發現還有一個人找夏夜之,那人看樣子該是這個學校的風雲人物,走到哪目光就跟到哪。一個人身邊圍繞的人再多,都是酒囊飯袋,那麼這個人也必定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一個人就算沒什麼簇擁,但是只要有幾個好身份的朋友,那麼這個人想必錯不了。
剛才在花園里眯了會眼,琢磨著夏夜之的背景,應該非富即貴,至于到底是哪個層面,應該至少到了殺個人還不至于以命抵命的地步。
胡思亂想了一通,正想再去看看夏夜之是否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他的身影,這一路追來沒想到見面了還是有些放不下面子。
「謝謝」結結巴巴說出這兩個字,文華將銀行卡遞給夏夜之,「一共用了二十五萬」
「哦」
「我說花了你二十五萬」
「呵二十五萬就二十五萬,我不聾,你不用這麼大聲音」
華使勁地叼著煙蒂,連著猛吸了幾口,老臉一紅,「我沒錢還給你」
這個男人行刺周嘯天的時候沒慫過,在剁手時候沒慫過,只是在喜歡的女人面前慫過一次,第二次大概就是現在,不過這樣挺有意思的,如果這些人都像帝王加納般洞察天地,泰然自若,舉手投足間似乎宇宙都因他的存在而變得有意義,那麼這個世界該多無趣
夏夜之掐滅煙蒂,收回銀行卡,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恩,知道了」
「……」
華愣神的功夫,夏夜之已經越過他走上了林蔭路,向著音樂學院走去,文華汗珠子在額上細密地生了一層,猶豫了下,還是跟上夏夜之,道︰「我沒有錢,只有這條命,你的錢救了舒穎的眼楮,我的命就是你的」
夏夜之頭也不回道︰「我要你的命干嗎?」
「你需要做的事,如果不方便或者見不得……光,那麼我……也可以代勞」
「呵呵,那好,你幫我解決掉帝王加納」
「誰?」文華沒有听清,只听見似乎要解決個人。看到夏夜之擺了擺手,壓根沒看重他的能力,文華這張臉漲得通紅,「我雖然沒什麼大出息,但是在東江還算認識兩個人,都是過命的朋友,夏夜之,你說吧,要動誰」
遙望著那隱匿與山腰松林間的紅色音樂系教學樓,不由地停住了腳步,那次就是從這里看著她穿著學士服走進禮堂的,盡管被許多人誤會,但是她仍舊堅持著自己的堅持,堅持是一種人類最高級的品質,夏夜之轉過臉,夾著銀行卡的兩指一用力,將銀行卡了過去,不偏不倚恰好落在文華的襯衫口袋里,所有的一切都在,唯獨力量消失地無影無蹤,心下暗嘆一聲,道︰「去買兩部手機,用你的身份證辦兩張卡,然後去提一部車,不要太貴,大眾一些,不要太顯眼。還有,去買十套衣服,別穿的跟難民營出來的一樣,這個風格我不喜歡,相信你也不喜歡。如果你喜歡,也記得洗干淨一些,味道不要那麼大。」
華怔住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夏夜之又道︰「剩余的錢在東江市區找個地方,開個像樣點的咖啡廳,還是剛才的要求,不要太奢華,清新淡雅一點。我知道錢應該不夠,不過我暫時也不準備再往里扔錢,你要想辦法,我可以給你提供一個方法,今晚稍早一些的時間去盛世年華,如果你能看見一個喳喳呼呼的光頭,那麼他就是你的目標,他手里至少有兩千萬,你要想辦法讓他成為合伙人,無論用什麼方式,前提是不能提我」
華畢竟是道上混的人,雖然搞不清夏夜之什麼目的,但是只要畫出道來就行。他將掏出一半的銀行卡又放回兜里,眼中閃著冷冷光,「無論用什麼方式?呵,也包括……」
說到後半句,戛然而止,夏夜之淡笑著聳聳肩,「我勸你趁早收了那心我只說這一句,其余的你自己想辦法」
「你說了半天,除了讓我花你的錢,我听不出什麼對你有利的夏夜之,水賊過河就別使狗刨了,有什麼目的你直說」
「你可能有點誤會,讓你弄咖啡廳,並不是將咖啡廳送給你,你只是個賣力的,弄成後與你一點關系也沒有。我要你說服舒穎做經理,去經營,她不會,可以找人帶她,她的收入要和這家咖啡店聯系起來,我不會施舍一個健全的人,相信她也不至于讓我施舍」
沉默。
足足一分鐘,文華盯著夏夜之的眼楮沒有說話,似乎想在里面看出陰謀的東西,但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他有什麼陰謀。圖舒穎的財?可能麼?恐怕把她一家人連帶那個四合院賣了也不值銀行卡里一半的錢。圖舒穎的人?如果是這個,那麼何嘗不是舒穎的福氣,斟酌了半天,文華咬了咬牙,「我替她謝謝你,以後你有吩咐隨時知會我」
夏夜之點了點頭,然後將笑意斂了下來,仿佛換了個人一樣︰「我不需要你在我面前唯唯諾諾,我需要的不是僕人跟班,我需要你有個人意志,這是我能信任你的基礎,的確如你所說,今後也許有些事我不能或者不方便去做,那麼只有靠你。我雖然不要你的命,但是跟著我也許有一天你真的會沒命,在此之前,你可以盡情享受,你懂我說的麼?」
「懂了」
華釋然地放下肩膀,「我這就去張羅,明天這時我來這里找你」
前世,他沒有一個真正信任的人,今生仍舊如此,這是基紐在他靈魂中烙印下的東西。他本來不打算讓文華融入他的生活,但是考慮到現在的狀況,還是選擇如此。
走過了沉浸在安逸午後的音樂學院,又是那條法桐路,離著李林林所在的院落還有一段距離,傳來咚咚咚的拍球聲,之後便听見某個小姑娘喊著「李林林哥哥」的聲音,果然,是李林林的鄰家小妹吳茵,只見她穿了一件很大的籃球背心,都快到膝蓋了,背後印著4號和麥克李的名字,她抱著籃球,望著李林林家的門,探頭探腦的不敢進去。夏夜之看著她那模樣,心中好笑,輕輕走過去,拍了她肩膀一下,誰知小蘿莉一個趔趄,帶著八度高音橫著跌倒在地上,夏夜之感覺自己臉上快爬出三根黑線了,趕緊將她抱起來。
這時候李林林出來了,頭上濕漉漉的,沿著發絲滴水,應該剛洗完頭,拎著一個古奇的包,一邊走一邊打電話,看到夏夜之時,臉上泛起了一抹沒安好心的微笑,「丫頭,你下了飛機等等,我讓一個同學去接你」
啪地合上電話,李林林將手機拋給了夏夜之,夏夜之狐疑地看了看他,「你這是……」
「回美國,沒時間多說了,我需要你幫我去國際機場接個人,她叫蘇夏,電話通訊錄里有,大概七點十分到,你去了給她打電話吧,那家伙第一次來,我怕她走丟了」
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人已經出來院,夏夜之翻了個白眼︰這貨,比美國總統都忙
她扭過頭看了看小蘿莉,還指望她能提供點什麼消息,卻發現這孩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夏夜之揉了揉她的頭,「怎麼啦?」
吳茵仰著臉,望著夏夜之的眼神有些找不著焦距,像是在望著藍天,茫然道︰「漂亮姐姐要來了」。
重生之偽裝者第二百三十七章漂亮姐姐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