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燭光悲戚地搖曳著,借著微風在那綻放。偶爾有幾只飛蛾過來,刺啦一聲便被燒成了灰燼。
火光借著飛蛾的尸體愈發的透明光亮,將坐于床邊的冷面男兒的臉照的分外明顯。
太醫哆哆嗦嗦地為昏迷的納蘭嫣包扎好傷口,跪地說道︰「啟稟皇上,郡主額上之傷只是皮外傷,臣已為她清毒上好藥。只是郡主身子骨太弱,再加上如今心病郁結,恐怕今晚還會發高燒,得讓人小心伺候著,否則……」
他戰戰兢兢地說著,卻句句戳中痛點。一眾下人早已泣不成聲。
軒轅烈沉著臉揮揮手,「吩咐下去,今夜太醫院全體于莫憐宮外待命。」驀地,看著懷中噩夢連連的女人,他又說道︰「除了璟王爺,其他人都給朕退下。」
「皇兄節哀。」待所有人都走後,軒轅璟這才躬身嘆道。
男人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細心地替納蘭嫣掖好被子,「璟弟,說說你的想法。」
軒轅璟一怔,苦笑道︰「臣弟以為,此事疑點甚多,還得從長計議。」見軒轅烈不語,他又繼續說道︰「臣弟听說,清兒在汾陽的這些日子里成績不俗,關愛民情與大遼互通有無,還平定了不少糾紛,就連派來我軒轅的大遼使臣都表示其國君對清兒的贊賞。更何況,遼國君王已派使臣前來想就此次事件做一個解釋。他也承諾,會在嫣兒及笄那天親自前往我軒轅……」
軒轅烈靜靜地听著,眼里看不出一絲情緒。
他只是隨意地順著納蘭嫣的秀發,修長的手指輕柔地觸模著她額上的傷口,舒展的濃眉因她疼痛的反應而倏地皺起。
半晌之後,他方拾起深邃的鷹眸,說道︰「你吩咐輕風前往汾陽徹查此事,三天內朕要知曉答案。」
軒轅璟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他懷中被痛苦所折磨的人兒,嘆道︰「臣弟遵旨。」說完,又躬身叩首了一陣,這才悄然推出了莫憐宮。
軒轅烈望著懷中的人,見她時而皺眉,時而落淚,又囈語喃喃不斷,忍不住加大了手中抱著的力道。
「清……清……」
她又夢到了那個可怕的場景,只是這一次竟變本加厲地折磨著她。
「爸爸不要曼曼,娘親不要嫣兒,連清都走了。為什麼你們都不要我……」
「清,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求求你……」
「別走,別走……」
冰涼的小手想要抓住那飄曳的青衫,卻最終徒勞無功,只留下那抹熟悉的味道縈繞在身旁,卻如催淚彈一般惹得她再度哭泣。
頭欲裂,心欲碎,恨不能就此也隨他們而去,可不知為何總有一股力量在抓著她。她厭惡地想要甩開卻總是甩不掉。
夜,如墨一般降臨……漆黑的讓人心悸。
軒轅烈將手中的冰涼濕巾蓋在納蘭嫣的額頭之上,手背輕輕地試了試她的溫度,黑眸再度深邃起來。
將她攬入懷中,他執起她的手,動作輕柔的與其殘暴的個性判若兩人。
「朕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幾不可聞的嘆息傳了出來,縈繞在這間充滿藥味的房間里,竟久久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