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好像又加重了幾分。
在軒轅的最後一天里,納蘭嫣因為突如其來的吐血而躺在床上輾轉了一天,一直高燒不退,渾渾噩噩,昏昏沉沉,到了第三日時亦不見好轉。
太醫說︰「心病還需心藥治,解鈴還需系鈴人……」也只能開著安神靜氣的藥。
「對不起。」她哽咽道。
「承歡,你有沒有听到笛聲?」無視那些人的話,納蘭嫣興奮地握著承歡的手問道。
「果然是昭和郡主啊,這苗疆境內還沒到便揭下紅蓋頭。」
「清兒的靈牌就在里面。」他對她說著,揮退打掃的宮女與太監,將納蘭嫣抱了進去。
「璟叔叔,嫣兒就要走了,可否答應嫣兒最後一個要求?」
「看來這位穆王下半身可要戴組綠帽子了……」
「郡主,你怎麼跑出來了。」承歡焦急地趕上來,從花轎內拿出紅蓋頭將納蘭嫣蒙上,耳邊便傳來百姓們不悅的耳語聲。
面尚化和荷面和。萬般不舍,轉身,任由軒轅璟抱著她走出皇宮,走回璟王府。
不遠的小巷內,兩個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那里。
伸手擦擦臉上的熱度,這才發現自己不知在何時,早已淚流滿面。
哭紅的雙眸看著自己念念不舍地將靈位放回原位,納蘭嫣從懷里掏出那似乎是她與他定情信物的長笛,用線頭圈住,最後,終于還是掛在了靈位上。
因有緣無分而對不起,因錯誤相遇而對不起,因背棄諾言而對不起,還因為那來不及說出口的思念而對不起。
她雙手合十,朦朧間,那個溫潤如玉的身影好似在對著她笑。
她愕然,雙眸慌亂地看向四周,卻只听得輕揚熟悉的笛聲而不見吹笛之人。
她跪在地上,將靈牌揣在懷里,反復摩挲再摩挲,熱淚淌下,與牌上的字合二為一。
如是纏綿再三,終究還是抵不過時間的流去。
將虛弱的人打橫抱起,一路直奔擺放皇室成員靈位的安寧殿。
就這麼任其昏著,暈著,燒著。迷迷糊糊地度日,就連宮里繡娘送來的修改過的鳳冠霞衣都沒有力氣再試穿。到了第三天,她在承歡以及其他四個人哭腫雙眼之下,被攙扶著穿上衣服,卻還是倔強地看著軒轅璟,聲音帶著絲絲哀求︰
悠揚的笛聲伴著顛簸的花轎前行,卻是帶著極度的悲愴。
承歡豎耳細听,皺眉回到︰「不曾。」
昏黃的燭光之下,那幾個字卻是模模糊糊的。
涂胭脂,含玉血,戴鳳冠,披霞衣。待一切妥當,迎親的花轎已到。
男人沉默,眼眶倏地紅透。
穆玉寒喜不自禁,拉著紅花,一路將納蘭嫣牽出了听雨閣。
穆玉寒身穿紅衣站在門口,接過了紅花的一端,他笑著問道︰「嫣兒,到現在我還是難以置信。」
等走到璟王府門口時,穆玉寒抱著她放入花轎之內。花轎接受者近乎所有的軒轅百姓緩緩離去,一路一步地朝著苗疆的方向走去。
紅花的另一端,縴手輕輕地拉扯了一下,已作回應。
納蘭嫣一陣失望,坐在花轎之內,郁悶異常。
納蘭嫣不信,又仔細听著,卻見四周除卻百姓嘈雜聲之外便再無其他。
納蘭嫣全身僵直,旋即掀開紅色蓋頭沖出花轎。強烈的日光之下,穆玉寒兩手空空地端坐在馬背上。
見前方的隊伍停了下來,承歡趕緊將納蘭嫣推入花轎,「郡主,您若要听笛聲,等到了苗疆,承歡讓穆王為你找,要多少有多少……」
「嫣兒一走,軒轅就太平了。」其中一人環抱著腰笑道。
話語沒有得到回應。
另一人放下唇邊的長笛,幽邃的黑眸看著花轎遠去的方向,直至其消失在遠方的一個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