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季亞楠已經洗了澡,換了一套干淨的衣服,正站在床側挨醫生的訓,「都說了,上藥要及時,切記劇烈運動,怎麼……怎麼還是讓病人身上傷口都裂開了呢。這萬一再發生感染,怎麼辦?」
季亞楠自始至終都只是乖乖抿唇低著頭被罵,完全不若人前冷若冰霜,甚至不容侵犯的樣子,就不知道這念得正起勁的老醫生如果知道被他教訓的是近日西羅黑道最炙手可熱的羅剎堂老大——季亞楠,那會是什麼心情,又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好不容易等醫生口沫橫飛告一段落,靳如琛問,「再過個三四天,我就可以出院了吧?」
沒等醫生回話季亞楠就瞪他了,「醫院有老虎啊,那麼著急出院干嘛?沒醫生點頭不許你動出院的念頭,更不許你私下威脅醫生,不然你就等著挨揍。」
說著她朝靳如琛握了握拳,凶巴巴的樣子讓靳如琛的俊顏越發委屈了,皺著眉小小聲的提醒,「小野貓,醫生護士面前,給留點面子成不成?再說了,我著急出院不還是因為這里‘辦事’不方便嗎?」
這最後一句,他說得尤其小聲,但還是讓病房內眾人都听得清楚。季亞楠自是明白他所謂的「辦事」指代什麼,免不了又丟給靳如琛一記警告的眼神。
可醫生卻不明白,只皺了眉教訓,「辦什麼事能比自己身體健康更重要啊?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麼都這麼吊兒郎當的,老不把自己當回事,將來要留什麼後遺癥別怪我!」
靳如琛也跟著皺眉,「問題是這事兒要老拖著不辦,遲早我也得有後遺癥,損害的依然是我的身體健康啊。」
也不知道這醫生是太遲鈍還是太純潔,竟還是不明白靳如琛的意有所指,只將身子湊得更近,一臉好奇的問,「啥事兒啊,還能損害你身體健康了?」
「就是……」
靳如琛居然直起身子要解釋,只是剛啟了口就被季亞楠伸手給捂住了,她的表情又羞又怒,「靳如琛,你少說點話別人不會把你當啞巴。」
「……」
好不容易將醫生護士全給打發走了,季亞楠就忍不住撲上去咬靳如琛的下巴,她下口可一點都沒留情,疼得靳如琛都想跳腳了,一邊抽著氣一邊低著聲求饒,「錯了錯了,小野貓我錯了還不成嘛。再不松口,肉都該被你咬下來了。」
季亞楠這才不甘不願的松口,眼神還是惱怒的,「哼,讓你口沒遮攔。」
靳如琛沒吭聲,只捂著被咬出印的下巴,一臉的委屈樣。那可憐兮兮的樣子瞬間又逗樂了季亞楠,她又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頰,哄,「別皺著眉了,大不了給你糖吃。」
下一秒腰身卻被靳如琛抱住,他凶狠了表情,有些咬牙切齒的道,「老虎不發威,就當我是三歲女乃女圭女圭啊?丟顆糖就想算了,告訴你,沒門。」
「那你想怎麼著,咬回來啊?」
季亞楠也不掙扎,仰著下巴挑釁他,似吃定了他,卻沒料到靳如琛竟回了句,「我還真就想咬回來了!」
話落頭一低,嘴一張,竟就真的咬住了季亞楠的下巴,而且和季亞楠一樣,這一次靳如琛也沒有口下留情,疼得季亞楠在他懷里直扭動,「混蛋靳如琛,松口松口,疼……」
原本還咬得挺狠的,但听季亞楠一喊疼,靳如琛就心軟了,松了口對上季亞楠水盈盈的雙眸,道,「這就當是我們給彼此留的印跡了。」
季亞楠擰眉,一掌蓋住他的臉,嘴里嘟嚷了句,「傻樣,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多傻是不是。」
靳如琛也不惱,貼著她微涼的手心理所當然回了句,「反正我也只對你傻。」
季亞楠沒答話,表情看似不耐,但甜蜜已蔓延到心底。
兩人就這麼打打鬧鬧、甜甜蜜蜜的在醫院里又過了大半個月,這期間紀步清出了院,君傲成也因著靳如琛的求情而得以提前去見了閻王,而眼下,靳如琛終于也被醫生批準出院了。
這個消息是讓季亞楠開心的,而她還有另一個更讓自己開心,可能也會讓靳如琛很開心的消息想與之分享。可,當她辦理好出院手續回到病房接靳如琛時,病房內已經空無一人了,她本以為這家伙是躲起來又想嚇她還是怎麼著了,卻不知道,接下來等待她的,就是地獄的召喚。
給靳如琛打了電話,他沒接,好一會才給她回了條短信,是讓季亞楠很模不著頭腦的三個字——對不起。季亞楠還沒來得及按下回復鍵,她的手機鈴聲就響了,手下人打來的電話,一听到她聲音就喊,「楠姐,出事了楠姐……紀邵他……」
那小弟都還沒能夠將事情說清楚,手機就已經從季亞楠手里滑落了。她的視線落在病房的門口,原本還稱得上紅潤的臉瞬間就慘白了,血色褪盡,她的身子不可控制的抖顫起來,甚至無力去握住手機。
只因為,病房門口佇立的那一道身影。
那是一個男人,一個約莫六十出頭的男人,頭發已花白了大半,臉上的每一道皺紋都是歷練,都訴說著一段讓人驚駭的歷史。男人穿了一身的黑,目光精銳且帶著讓人顫抖的死亡之氣,他的手里,拿著一根手拐。
這個男人有個可怕的外號,叫做——喪尸。
他是很多人的夢魘,而毫無疑問,季亞楠也是很多人之中的一個。
瞧見季亞楠眸中壓不住的驚慌和恐懼,老者卻笑了,那笑容透著森森寒氣,讓季亞楠近乎本能的又往後倒退了兩步。
老者因而開口,「看來,我真的嚇壞我的楠楠了?」
是他,真的是他,連聲音都是記憶中的味道,听起來不溫不火,有些沙啞卻很詭異的帶著讓人頭皮發麻、雙腳發軟的力量。
季亞楠瞪著他許久,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卻仍帶著一絲絲遲疑,「尸……尸爺,您不是已經……」
「已經死了?」喪尸笑著接過她的話,「楠楠,你忘記我告訴過你的話了?這個世界一直都在我的掌控之中,除非,我想死,否則,沒有任何人可以讓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