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這是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有人願意替她挨刀子。這種感覺奇怪又陌生,讓季亞楠想起了父親溫如海。
他也是為了保護她死的,因為要免于她被撞扁所以緊急關頭扭轉了方向盤,結果車子的左半邊飛撞上迎面而來的貨車,扁了,而車子的右半邊完好無損。
那次車禍,季亞楠只輕微腦震蕩,而溫如海卻生生的喪了命。
也並不是當場死去的。
兩個人被及時送到了醫院,可沈慶好和溫昦然趕到時,溫如海卻死命握著季亞楠的手,用僅剩的一口氣關心著她。等到目光落到沈慶好母子身上時,他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說話了。
十五分鐘後,溫如海搶救失敗,斷了氣息,也讓向來與他鶼鰈情深的沈慶好將所有遺憾、憤怒都宣泄到季亞楠身上,認定是她的出現奪走了丈夫的生命,毀掉了他們原本完整美好的小家庭。
季亞楠沒有辯解,畢竟害死了溫如海是事實。只是有那麼一些時候,她會好奇為什麼溫如海肯給予她那麼多的關懷?
「傻丫頭,是你在地獄呆太久了而已,但現在你重生了,看看周圍你會發現其實每個人都是好心的。」那是溫如海當初回答她的話,可現在想來,卻有些可笑。
地獄呆久了的人,就算離開了也容易招來一些牛鬼蛇神,想著怎麼置她于死地。她其實挺能適應這種環境,反倒覺得,有時候太貪戀溫情會成為一種束縛。
她和莊帥兩個人就這麼沉默著,一個人吸煙,一個人思考,直到耳旁又听聞轟隆隆接連數聲巨響。
「楠姐,這不會也是你的杰作吧?這又是炸哪呢?听這聲響,不像是煤氣罐爆炸啊。」
「不是,這是別人送的禮。」季亞楠收回思緒,笑,「沒猜錯的話,他們用的是微型手雷,炸的是齊標旗下的六家汽車配件廠。」
「噗……」什麼陣仗啊這是,連微型手雷都能用上。莊帥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
而季亞楠也不顧他吃驚的神色,徑自躺到診所的沙發上,「別發愣了,睡眠充足有益傷口愈合。」
莊帥以為她說笑呢,結果她當真側過身子閉眼假寐了,留下他一人抽著煙滿肚子的疑慮。
翌日清晨不到七點,季亞楠就被手機鈴聲吵醒了,打電話的是她的班主任,語氣格外的語重心長,「季同學,你燒退了嗎?如果退了,今天就來學校吧。你以前學習不也挺用心的嘛,怎麼最近老心不在焉還經常請假……高考都臨近了,可千萬別在這時候掉鏈子知道嗎?」
季亞楠被她念叨了十分鐘竟也沒翻臉,只到最後才道,「我今天會準時出現在課堂的。」
起身的時候發現莊帥縮在角落里睡著了,而紀步清睡在病床上,正打著點滴,一旁的護士正幫他擦拭額頭的汗。
「沒事吧他?」季亞楠走過去問。
那護士搖頭,「醫師說他傷口有點發炎,引起高燒,輸了液應該會好。」
「嗯。等他醒來,告訴他在這里好好休息,晚點我再過來。」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