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淇轉身出了倉庫,而那兩條狼狗再度被放了進來,讓季亞楠更崩潰的是,它們身後還多了一頭呲牙咧嘴的藏獒。
靠,當真是天要亡她了嗎?
冷汗順著額際滑落,季亞楠卻是手勉強撐地下意識的往後退,但她的速度壓根抵不上那些瘋狗的速度,兩狼狗眨眼間已經撲過來咬住她手腳,而那藏獒更是威風凜凜的直接撲到她身上。那血盆大口對著她的脖頸,眼看著就要一口咬斷。季亞楠不自覺的閉眼。
「嗯,快兩天了。」紀步清笑,語氣中卻難掩一絲疲憊。季亞楠昏睡多久,他就有多久沒有休息,加上之前半顆心懸在半空,火急火燎的趕來西羅又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搜尋季亞楠的影蹤,這會兒的他,也不過是在強撐而已。
「看到了,只是當時場面混亂,我們又只想救人,所以……」
不確定他是睡了還是在閉目養神,季亞楠盡量放輕了動作想坐起身,但幾乎身體剛有動作,紀步清就睜開了眼,見她同樣睜眼看著自己,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楠姐,你終于醒了。」
不等她問出口,紀步清已經猜出她的疑惑,卻是微斂了笑意道,「對不起,楠姐,我們的人趕到時沒看到其他女孩,只有被啃得只剩骨頭的半截手臂。」
與在西羅的弟兄會合後,他們幾十號人就從跟丟的路口開始分頭尋找,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那廢舊倉庫去,這中間幾個小時,對季亞楠是虐身折磨,對紀步清卻是明明白白的虐心折磨。
也好在那一趟航班沒什麼旅客,才能讓他們順利在最短的時間內到達西羅。
他這一問季亞楠才猛然想起Helen,她是跟自己一起被抓走的,也不曉得……
但,就在那千鈞一發之際,有槍聲響起,有血液噴涌在季亞楠臉上,她一睜眼就看到藏獒的腦門多出了一道血口,而身旁的兩條狼狗身體也先後被打穿,頓時失去了攻擊力。
只是這麼一句,就讓季亞楠整顆心都安了下來,她不再說話,放任自己在紀步清的懷里被重重黑暗奪去意識。
可季亞楠卻搖頭,「這里畢竟是西羅的地盤,我們煙霞的弟兄再來多少也比不上地頭蛇。那五十號人我可以留下,其他的,我寧可直接在西羅爭取。」
喉嚨像被堵了鉛塊一樣沉重,紀步清咬牙將身體各處還在不停滲血的季亞楠攔腰抱起後才開口,卻也只是淡淡一句,「沒事了,楠姐。」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被送到醫院,細細的輸液管正往她身體里輸送著藥液,而紀步清就坐在床頭,閉著眼,用手撐著額際,眉擰著死緊。
她熱了眼眶,嘶啞的問,「紀步清,你怎麼會來?」
季亞楠听完卻只皺眉,「我听說你車禍也是人故意安排的,還沒找到凶手嗎?」
季亞楠注意到他的疲累,但心里卻有太多疑問等著他解答,兩相權衡還是先開了口問,「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會這麼剛好在這個時候來西羅?」
季亞楠的眉因而蹙得更深,「你們到的時候,沒看到錢淇嗎?」
季亞楠被財神的人抓走時,那些人就跟在身後。本來想伺機救人,卻沒想到對西羅路況不熟,而財神的人開車又極快,七拐八彎的就把人跟丟了。紀步清接到他們電話時,剛剛辦好出院手續,一听楠姐有危險二話不說就去了機場,同行的還有五毒和其他四五十名手下。
換言之,Helen是死是活,無從得之。
沒有人清楚,那一刻他有多慶幸自己前段時間有好好訓練自己的槍法,骨折又恢復得如此及時,他不敢想象如果他再遲來一些,如果他的槍法達不到那麼精準,那之後會留下怎樣難以彌補的遺憾。
沒錯,這個在緊要關頭出現,並且開槍救下她的人,是紀步清,是一路從煙霞飛奔而來的紀步清。
濃重的血腥味在鼻尖蔓延,季亞楠不自覺松了口氣,想要坐起身來卻發現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下一秒,耳膜已經傳來熟悉且聲線微顫的叫喚,「楠姐……」
直到身體被那人抱起緊緊摟在懷里,深藏的恐懼才顯露出來,季亞楠的身體微微抖顫起來,卻發覺摟著自己的雙臂,比自己抖顫得更厲害。
聯們保我能聯我。紀步清似乎也沒打算隱瞞她,「我從上個星期開始就派了四五個人過來暗中保護你。」
紀步清搖頭,「敵人在暗,我們防不勝防,所以這一次過來,我想讓那幾十號弟兄都留在西羅,楠姐同意的話,最好再從煙霞多調一些人過來。」
紀步清點頭,「我听說楠姐在這里認了老大?」
紀步清的意思季亞楠明白了,二話不說起身拔了針管,在紀步清驚詫的呼喚下,她就穿著那一身淺藍病服沖出了病房。
身體各處叫囂的疼痛她通通不管,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找判官。跟Helen混了這些日子,她雖然沒機會見到判官本人,也知道判官為人沉穩毒辣,對唯一的妹妹卻極其寵愛,也許……他有辦法救Helen。
這麼多年來,這是季亞楠第一次在一個懷抱中覺得安全,覺得自己是真的被保護被珍視的。這樣的感覺,真好。
這事之前他跟莊帥提過,可莊帥一直怕被楠姐知道會被削,所以遲遲沒有動作,最後是紀步清親自下令挑了幾個手腳利落的人過來。
隔了大半個月再見到這樣干淨純粹的笑容,季亞楠才察覺到自己有多想念,她別扭的垂眸,輕問,「我昏睡很久了?」
可她剛跑下樓,就見醫院外頭一輛黑色轎車匆匆停下,一個高大黝黑的男子抱著一個滿身鮮血的女孩下車,身後跟著兩個黑衣男子還沒跨入大樓就已經出了聲吼,「醫生,媽的,醫生在哪里?趕緊滾出來。」
季亞楠不由得頓住了腳。她不認識那個高大黝黑的男子,也不認得他身後跟著的男人,可她認得男子懷里抱著的女孩。
是Helen,右邊的手臂沒掉了,臉頰腫得老高,嘴巴微張著,一直有血往外冒,本來是張揚強勢的一個人,這會兒卻像個破碎木偶般軟綿綿的癱在男子懷中,看起來已經沒有絲毫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