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白俗九四梅九。「七嫂,你找三哥做什麼?」永樂看著皇甫輕塵,忽然萌生出一股不好的聯想,看七嫂的模樣,好像是在逃,至于是在逃什麼,她也不太清楚。
「永樂,不要問了,好不好,我只想你幫我去找一下三哥,然後幫我交一封信給她!」皇甫輕塵起身,隨後在洛川的攙扶下,走到了書桌邊,拿起筆,寫了一封信,隨即便交到了永樂的手中,她看著永樂,「永樂,拜托了!」
「七嫂,你告訴我,你到底跟三哥說些什麼?」
「永樂,不問了,好不好,以後你便會知道了!」
皇甫輕塵看著永樂,淚眼婆娑,唇角干裂,永樂見她這樣,也不好再多問,便吩咐她回床上躺下,並承諾說,會將那封信交到三哥手上。
蘇墨白在收到皇甫輕塵的信時,詫異了半晌,看著那蒼勁有力的筆跡,他終是微微一笑,讓永樂回了皇甫輕塵一句話,他知道了。
永樂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埋藏了什麼,直到後來,她才知道,皇甫輕塵是讓她送信給蘇墨白,是要離開的。
長孫陌是卻被長孫陌給攔住了,長孫陌派人守著儲秀宮,誰都不讓進。
這天天朗氣清,陽光明媚,陽光似乎越發的燦爛了,儲秀宮的院落中被照得亮敞敞的。因為昨天夜里下了一場雪,所以院落中堆滿了雪。
皇甫輕塵坐在長廊上,看著外面的一片雪,身上披著長孫陌送她的紅狐披風,眸光仍舊寧靜,微風中送來淡淡的涼氣,皇甫輕塵如海藻般的頭發被吹起……
長孫陌從盡頭走了過來,看著皇甫輕塵,她仍舊還是靜靜的坐在椅子上,即便他來了,她還是將他當成是空氣,他微微嘆息,「你真的就這樣打算一輩子都不理我?」
皇甫輕塵依舊是呆呆地看著前方,睜得大大的眼中沒有一點焦距,深邃而暗沉,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皇甫輕塵,你這樣是在折磨誰?」
「……」
長孫陌覺得自己快爆發了,才短短幾天而已,她的冷清竟然可以將他所有的耐心全部瓦解。
無垠的天空仍舊是一片斑斕,白雲快樂的在上面漂浮著……
皇甫輕塵出神地望著藍天,怔怔地看著,枯敗的樹枝在陽光下,泛著氤氳的光團。她漆黑如夜的眼珠一定不動,沒有去看長孫陌一眼,頭也輕輕地靠在椅子上。
長孫陌也漸漸感覺到了一陣無力,無論自己怎麼乞求她,回答永遠都是沉默的,也不會有任何的聲響。他負手而立,看著外面的雪,眸色晦暗,他累了,或許是真的累了吧!
「如果你想說長孫塤,他已經回瑞親王府了!」
皇甫輕塵微微垂眸,阿陌,你還是不知道我到底在意的是什麼?塤哥哥固然是一個理由,然而那天你在大殿上說的話,才是我真正在意的,而且,不管如何,皇甫輕瑤終歸是我血濃于水的妹妹。
我們之間隔著太多了,我們的前路早已被風塵覆蓋,縱然還有愛,又怎奢求重來?
若你想要結局,那麼我便給你一個結局吧!
突然,皇甫輕塵輕輕抬頭,烏黑的眼珠靜靜的看著他,眼底幽黑,卻猶如隔著一層薄薄的冰,仿佛只要他輕輕一擊,那層冰也就會完全的碎掉!
「謝謝皇上放過塤哥哥,只是輕塵已是皇上休棄之人,又怎可還住在宮里?還請皇上放輕塵離宮!」
「輕兒……」
長孫陌抬眸看著皇甫輕塵,眼眸中盛滿了震驚的光芒,似乎夾雜著喜悅,還有一種深刻的愛,只是在皇甫輕塵說出放她離開的一瞬間,他的世界寂靜無聲。
風沙沙地吹過,帶著陣陣冷香從他們的身邊吹過,淡淡的冷氣在他們彼此之間縈繞,淡淡冷氣一點一點的滲入他們的鼻息中。
空氣中,彌漫著那種寒冰般的冷氣,卻仿佛是宿命的味道。
「你說什麼?」
「我說,我想離開,請皇上放我走!」皇甫輕塵淡漠說道,然而在看到那雙憂傷的眸子時,她的心在看不見的某處深深刺痛了一下。
長孫陌凝眸定定地看著她,目光沒有一瞬間的挪移。在他的眼底,那一份熾熱的愛戀越來越濃,因此,那可以令人窒息的目光幾乎要穿透皇甫輕塵的身體。
他的聲音,帶著悔意的沙啞,還有一種別人看不透的執拗。
「你就這麼想離開我?」
「是!」
「如果我說我不想放你離開,那又如何呢?」
「放不放,那是皇上的事,離不離開,是我皇甫輕塵的事!」皇甫輕塵看著長孫陌,淡淡一笑,「阿陌,其實你知道的,不是麼?我們之間回不去了,太多事橫隔在我們之間,小九的死,柳寒煙的出現,還有你已當著天下臣民將我休棄,不是麼?」
「所以你便要離開?」長孫陌負手而立,他的手藏于袖中,指骨已經開始泛白。
「阿陌,若你真的愛我,便放我離開吧,我不想我們之間僅剩的那點愛意在這宮闈斗爭中變得面目可憎,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若我放你離開了,你還會回來麼?」長孫陌再次握緊了皇甫輕塵的手,他此時卻固執的像一個孩子一般,重新握著她的手,握得她生疼。
「阿陌,你是個聰明的君王,何必要問自己已經知道的答案呢?」皇甫輕塵看著他,淡淡的說道,她長如羽翼般的睫毛微微抖動著。
長孫陌愣了一下,是他听錯了嗎?
他忽然停止了掙扎,眼神空茫,那種空茫仿佛將他置身于一個毫無人煙的荒蕪之地。
他從來沒想到,因為那些事,皇甫輕塵離開他的心會如此的決然,如此的堅定,即便此刻他與她說了那些事,她也會相信吧,一想到這個,長孫陌的心一陣刀絞般的疼痛,心仿佛墜進了冰冷黑暗中,沒有止境地往下落……
他轉身離去,卻在離開之前對她說道︰「輕兒,你覺得我會放你離開麼?你都說了,不要去問自己已經知曉的答案,那麼這個答案,我想在你心中並不陌生吧!別試圖離開我,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你的阿陌真正的樣子是怎麼樣的!」
皇甫輕塵盯著長孫陌離去的身影無聲地笑了,怔怔地看著被陽光照亮的天際,烏黑的眼珠一動不動,仿佛凝滯了般,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著,絕美的小臉上溢滿淡淡的哀傷。
阿陌,何必呢?這樣糾纏下去有意思麼?
風輕輕地吹拂,帶著冰涼的味道……
皇甫輕塵站在站在樹下,看著滿目望去的雪花,想著也是這樣一個雪天,他也曾將自己擁入懷中,替自己取暖,只是心中卻不免有些惆悵起來。
只是他們已經不是當初的他們,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就在這時,盡頭處,皇甫輕瑤從那邊打打鬧鬧的來,輕瑤看到皇甫輕塵站起來了,似乎有些不不一樣,她跑了過去,看著皇甫輕塵,淚眼婆娑。
「姐姐!」
「怎麼了?曼曼?」皇甫輕塵看著皇甫輕曼,輕聲笑道。
「七嫂,你怎麼樣?還好麼?」長孫琛看著皇甫輕塵,隨即便想到了方才七哥黑著臉出去了,「七嫂,你又給七哥踫軟釘子了?」
「十一,我哪敢給你七哥踫軟釘子啊,他如今可是西陵王朝的皇上,我是有幾個腦袋砍啊!」皇甫輕塵看著長孫琛打趣的說道。
「我說七嫂,你干嘛說話酸酸的,整個西陵王朝,除了你,還有誰敢給我七哥臉色看?」
「好了,不說他了!」皇甫輕塵輕聲一笑,手拍了拍皇甫輕瑤的手,看著十一,「話說,十一,你什麼時候跟我家瑤瑤這麼熟絡了?什麼時候勾(和諧)搭上的?我都不知道?」
「七嫂,什麼叫勾(和諧)搭上了啊,說話真難听!」長孫琛微微一笑,「那既然七嫂問起了,那十一求你一件事兒,你答應不?」
「是想要我同意你與曼曼的事兒,對麼?」皇甫輕塵轉過頭,看著長孫琛,淡淡一笑,「十一,曼曼還是個孩子,也許她有些時候有些呆,如果你真的愛她,就請你好好待她,莫要負了她,如若不然,你便別招惹她!」
「七嫂……」
「十一,我已經被你七哥休了,所以便不要在喚我七嫂了!」皇甫輕塵淡淡一笑,「十一,你要娶曼曼,我不反對,但我只有一個要求,你能做到麼?」
「你說!」
「我要你一輩子都對曼曼好,不能欺負她,不能害她掉眼淚!」
「好,十一答應你!」
「這樣我便能安心將曼曼交給你了,也算是對三娘有交代了!」皇甫輕塵輕聲說道,看著蔚藍如洗的天際。
「七嫂,有些事並不是你表面所看到的那樣,七哥不善表達,但是十一看得出來,七哥從未對一個女子用過這樣的心思,他是真的愛你!」長孫琛一改往日吊兒郎當的形象,說道,卻有絲堅定在他的眼眸深底浮現,「十一也不想你們相愛卻不能相守,你在十一心中,永遠都是我的七嫂!」
「十一……」皇甫輕塵轉頭,看著長孫琛。
就在這時,高喜從那邊匆匆跑來,他一來便跪倒在皇甫輕塵的面前——
「王妃,請你去看看皇上吧,皇上的手臂不知怎麼的,被折斷了,流了好多血,可是皇上卻不肯召御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