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幻裁,團裁。「嗯,是該怪你,怨你的,這些事,咱們回家再說,這里不安全!」
長孫陌淡淡地笑著,憐惜地把她擁入懷中,讓她感受自己為她跳動的心髒!懷里的人半晌都沒有反應,他疑惑地推開她察看,卻見她滿臉淚痕地默默哭泣,待她看向他後,低泣變成放聲大哭!
這些日子以來的擔憂和思念如洪水般決堤,她無處宣泄,只能借著哭來發泄!
「好了,不哭了,被你騙了三年,我都沒說你,你倒是先哭了起來?」長孫陌輕輕拍打著她的背,讓她安靜下來。
終于,哭聲慢慢停止,皇甫輕塵睜著紅腫的眼楮一瞬不瞬看著他,雙手不停地描繪著他的眼、鼻、嘴唇……
「阿陌,我幾時騙過你……」
「沒有麼?那涯下的尸體……」
長孫陌在說出口的瞬間,便明白了,一切都是蘇墨白的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事先設定好的,輕兒根本就不知情!
「什麼尸體?」
「沒什麼,我帶你回家!」
話音剛落,長孫陌略微有些蒼白的唇就覆上皇甫輕塵的,伸出顫抖的舌尖仔細地描繪著她的唇型,描繪完她的嘴唇,唇慢慢移動,輕輕吻著她小巧的鼻、烏黑靈動的眼、光滑的額,他細心地描繪著他的每一寸,最後又來到她的唇,火熱的舌靈活地竄進她的口中,邀她的共舞……
當兩人氣喘吁吁的分開時,長孫陌的眼楮已經變的渾濁,急促地喘著粗氣!
三年的空白,竟是那樣長……
「輕兒,我帶你走!」
「好!」
「咱們回家!」
皇甫輕塵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靠在他的頸處,手環住她的脖子,臉頰上是淡淡的笑意。
長孫陌不語,只是抱著她,手上的力度緊了又緊。
就在這時,蘇墨白從外面進來,跟在身後的便是柳寒煙,一時間,如此尷尬的境地,空氣冷凝到了極點,帶著緊繃的氣息。
看著在長孫陌懷中的皇甫輕塵,蘇墨白深邃的眼底閃過一抹黯痛,「你是怎麼知道輕塵還未死的?」
皇甫輕塵看了看蘇墨白,便再次將自己的臉深深的埋進長孫陌的頸窩中,似不願意看著他。長孫陌低聲一笑,而後看著蘇墨白,「蘇墨白,三年前,你的金蟬月兌殼計用得可真好,只是,朕也不是傻子,會被你騙一輩子。朕不追究,只是為了還你當日救輕塵的一個人情!」
「是麼?欠我人情的是她皇甫輕塵,與昭帝何干?」蘇墨白輕聲笑了笑。
「她是朕的妻!」長孫陌淡淡道,眸光瞟向後面的柳寒煙,「朕就說,憑長孫恪的腦子也想得出這麼完美的局來,原來長孫恪才是那個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的人!」
「寒煙給昭帝請安!」柳寒煙看了看長孫陌,如今的情形卻是由不得她不上前去請安。
「不必了,朕受不起!」長孫陌淡漠的道,「蘇墨白,不,應該叫你宗政墨白才對,一直以來,你才是藏得最深的那個人,只是你忘記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天始終未曾眷顧過你。」
「是麼?」蘇墨白冷冷一笑。
「你知道你輸在哪里麼?」長孫陌淡淡一笑,「你輸在根本就不知道全部的實情。早在你叫柳寒煙假扮輕兒的時候,朕便早已知曉輕兒的身份了,況且,朕的輕兒從不會打探朕在朝中的事,這便是最大的區別!」
「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如今我只想要輕塵留下!」
長孫陌冷漠一笑,墨眸中流轉著淡漠的光,「你覺得有可能麼?」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蘇墨白笑著,隨即手一揮,立即便有好多的侍衛沖了進來,將長孫陌與皇甫輕塵團團圍住——
「宗政墨白,難道你無雙樓的樓主就只這點能耐?」長孫陌唇角一彎,「你除了會利用別人的感情來獲取你想要的一切之外,你還有什麼用處呢?輪計謀,你及得讓朕半分麼?」
「什麼意思?」
話音剛落,便有人進來稟告——
「太子,不好了,西陵王朝那邊在點兵,已經有向我玥國進發之勢!」
「暮之,放他們走!」柳寒煙深知事情的嚴重性,此時玥國正直多事之秋,若是西陵攻來,那麼東楚必定也會聞風而來,那麼到時候玥國便會月復背受敵。
「怎麼樣?蘇墨白,認輸了嗎?」
蘇墨白很得咬牙切齒,但是不得不說,長孫陌的威脅很有效。
長孫陌輕輕回眸,美麗的墨眸淡漠疏離,「蘇墨白,朕說過,論權謀,你根本就玩不過朕。你能想到的,難道朕想不到麼?」
說吧,長孫陌便抱著皇甫輕塵,向前走去,而玥國的侍衛卻是一個都不敢動。蘇墨白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其實他是想要留下她的,即使開戰,即使失去所有也在所不惜。
只是,她卻沒有看他一眼,在那雙烏黑眼眸中能看到的,只有那一人!
呵呵……輕塵,原來你對我真是這麼殘忍……
他上前兩步,輕聲喚了出口,「輕塵……」
躲在長孫陌懷中的皇甫輕塵,听著這一個聲音,身子一震,她仰頭越過長孫陌的肩,看著站在遠處的那個男子,這麼多年的感情,如果說一點情分都沒有,那是騙自己的。
可是她真的無法原諒他對她所做的事。
話到嘴邊,卻又是不知該說什麼,最後只得化作了四個字,「謝謝,再見!」
「輕塵,你想對我說的,只有這四個字嗎?」
皇甫輕塵想了想,仰頭看著長孫陌,「阿陌,替我解開穴道!」
長孫陌微微蹙眉,卻也照做了,他替她解開穴道,看著她,也明白她要做什麼,只是淡淡的道,「要與他說什麼,便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阿陌——」
「去吧!」長孫陌淡淡笑著,隨即便轉身向外走去,而柳寒煙也識趣的向外走去。
大殿內只剩下皇甫輕塵與蘇墨白,空氣凝重的嚇人。
「輕塵,你會留下了的,對嗎?」
蘇墨白難以遏制心頭的喜悅,連聲音里竟也有些微顫。
她搖了搖頭,輕輕一笑,「三哥,听那宮女說,你要登基為帝了?」
她的聲音暗啞卻異常平靜。
蘇墨白神色復雜的看著她,又是驚訝又是欣喜又是感動,她還是像從前一樣喚他三哥,她一定會原諒他的,不是麼?
「嗯,父皇病重,唯有我繼承大統。輕塵,關于九皇子的事,我——」
「三哥,你還記得那晚我與你說的話嗎?」皇甫輕塵神情淡淡的打斷了他的話,「我無法原諒你,但是,卻不能說我恨你,你有你的立場,但是你曾經給我的溫暖,那些都是真的。」
「輕塵——」
「如果不是真的,又怎會感覺到幸福呢?」
「輕塵,既然是這樣,那麼別走,好麼?」他低聲說道,茶色的眼眸內流轉著無盡的溫柔。
「三哥,我有件事想要求你!」皇甫輕塵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低低喚著,聲音仍舊甜膩,但是為何那些過往美好的東西,在一點一點的隨著這涼涼的空氣抽離呢。
蘇墨白看著她,點了點頭,「好,無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即便是要我去死。」
她深深凝視著他,眼眸內閃動著陌生的光芒,一個笑容,忽然在臉上淺淺綻開,若流年光錯般的眩目,如殘翅的傷蝶,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三哥,你既然費了那麼大的心思為玥國,那麼便成為一個明君吧,好好待你身旁的人,不是所有人都會在原地等你轉身,我從不屬于你,從來都不屬于!」
猝不及防的,他的眸中出現了一抹哀傷,漸漸茶色的眼眸變得猩紅起來,那種紅卻偏偏浮現著淡淡的霧氣,悲哀得,悲哀得無法忍受……
「從來不屬于我,從來不屬于我!」蘇墨白如遭雷擊,「輕塵,你不會原諒我了是不是?」不等她回答,他的神情里帶了一絲隱隱的狂亂,「既然不會原諒我,那麼我就將你困在身邊,只要能讓我時時看見你,這樣便好!」
「三哥,不要讓我更恨你,」皇甫輕塵淡淡,卻能足夠讓人听得見,而那聲音虛無卻帶著一抹極重的痛楚,「我愛的人只有阿陌,只有他,如果你將我強行留在你身邊,只會讓我更加怨恨你……」
他怔怔地看著她,心仿佛在瞬間裂了開來,撕扯出從未有過的劇痛。第一次感到痛楚是在什麼時候,他早已不記得了,只是皇甫輕塵的聲音卻在他的心髒上狠狠一敲,而後似乎听到一聲斷裂的聲音。
輕輕的,卻讓他痛極。
「好好過你的日子吧,把過去的一切都忘了,把我也忘了!」
蘇墨白胸口一陣氣悶,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喉間有一陣腥甜的味道涌上來,他急忙用手捂住了嘴,感覺到有濕熱的液體濺到了手心里。
幾乎是在同時,他轉過了身,背對著站在她身後的皇甫輕塵,從緊閉的唇齒間擠出了三個字,「你走吧!」
緩緩攤開了手,幾點殷紅的血色猶如雪天的紅梅,觸目驚心在他的手里盛放。
他緊緊握成了拳,閉上了眼楮。
輕塵說得對,他強留她,只會讓她更恨他,當初她那樣愛長孫陌,都離開了,更何況是她不愛他,沒有了愛,那麼便只有恨了,只有恨了!
「嗯,那三哥,我走了,你好好保重!」皇甫輕塵她低低回了一句,望著他的背影,心微微有些疼,隨後便這樣背對著他,語氣平淡,「三哥,再見!」
說完,她便踏步向外走去,她知道,外面還有一個男人在等著她,忽然听到了身後傳來他的聲音,「輕塵,總有一天,你會原諒三哥的是不是?總會有那樣一天的,對不對?」
那樣溫柔而絕望的,再沒有昔日的溫潤沉著,有的只是深深的孤寂,和無法挽回的痛楚。
皇甫輕塵背對著他,靜靜站在那里,臉色蒼白,唇邊帶著一抹苦笑,「我也不知道到底會不會有那樣一天!」
說完,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緩慢的腳步沉重無比,仿佛,一腳一腳踩在他的心上。
門吱呀的開了,卻又砰的闔上了,仿佛切斷了彼此之間僅存的聯系。
從此以後,西陵玥國兩不相見,再也不見。
他們之間,再也不相見!
夜幕下,一座古色的庭院內,身著一襲白衣的女子站在樹下,微風拂過,白衣飄揚,而那頭白發,更是顯得淒涼至極。
「聖女,你打算將西陵王朝的大皇子關到什麼時候啊?!」一個女子看著他興奮的道。
白衣女子淡漠一笑,似毫不在意,只是隨口問了一句,「昭帝何時回西陵?」
「回聖女的話,應該就這幾日了!」一個女子站在白衣女子的身後輕聲道,「聖女,我們需要做些什麼嗎?」
那女子淡淡一笑,笑容有些意味不明,她伸手去捻住掉下的落葉,「不必,再看看吧!畢竟他是一國之君,即便要行刺,也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
「對了,聖女,據回報說,三年前掉落懸崖的離王妃皇甫輕塵未死,這次也會跟著昭帝一同回西陵!」
「你說誰沒死?」白衣女子掐住落葉的手忽然用力起來,眼眸直直地看著眼前的女子,似有些不相信,她又再次說道,「你說誰未死?」
「回聖女,是昭帝的發妻離王妃皇甫輕塵!」女子不解地看著聖女,皇甫輕塵未死,聖女這般激動做什麼?
「她沒死,竟沒死!」
白衣女子喃喃念道,不知是何滋味。
她揮了揮手,示意那女子下去,自己獨自站在了樹下,望著悠遠的天際,許多往事便也漸漸浮現出來。
她始終比她幸運,始終都比她幸運呵。
就在這時,她身後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怎麼?很不甘心想要報仇麼?你這麼費盡心思,不就是想要報仇麼?我給你一個法子,如何?」
女子轉身,看著眼前的男子,淡漠一笑,「長孫恪,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