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後。
相國府。
清晨朝陽輕輕照進這座奢華的府邸,整座庭院的格局顯得異常的華美。初春的景色自然也是極美的,遠處,濃密的樹陰下面掩映著的湖水呈現出深綠的顏色,湖邊的那個海棠樹,花盛開得極好,偶爾有幾片花瓣掉落,在水面上蕩漾開層層美妙的漣漪。
湖的一邊是一間古色的房間,在那窗邊遙遙站立著一個女子,女子膚色似玉,微閉著雙眸,點點陽光漏過那海棠樹枝椏,正好灑落在她的臉上,映襯出他的肌膚愈加晶瑩剔透。
「小姐,你還是趕緊把這畫皮戴上吧,一會兒讓夫人瞧見了,準得又責備你不听話了!」站在她身後的洛川看著站在窗邊的女子,輕聲道。
女子微微一笑,隨即回頭看著她,瞧著她手中的那畫皮,眼眸低垂,「洛川,今日該是娘親為我重新畫這畫皮的時候了,怎的還帶這個,況且,這個我已經戴了三年了,下面都有些瞧出來了!」
「可是,萬一等一下有人進來怎麼辦?」洛川又道。
「放心啦,沒有人會在這會兒進來的!」皇甫輕塵看著洛川笑了笑,卻忽然好似想起了什麼來,「對了,洛川,你去外面瞧瞧,娘親怎麼還沒來?」
「小姐,你怎麼這般急著夫人來?」洛川有些不解,小姐平素哪有這麼著急,看了看站在那邊的人,她才知道了,小姐估計是又想偷溜出府玩兒了。
「小姐,你又想偷溜出府?」
「洛川,怎麼說話的?什麼叫偷溜出府啊,只是出去玩玩,見識見識外面的世界,懂麼?」皇甫輕塵微微蹙眉,「好啦,你趕緊去看看娘親來了沒?」
就在洛川轉身時,卻見一個絕色的女子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向這邊走來,她眼尖看到了洛川手上拿的畫皮,便讓攙扶自己的丫鬟在外等候,進了門,她看見站在窗邊的皇甫輕塵微微一笑,帶著寵溺的味道。
「塵兒!」
「娘親!」皇甫輕塵轉頭看著相國夫人,她撒嬌似在她的懷里直蹭,「娘親不是說今日要來給塵兒畫那東西麼?怎的來這般晚?」
「你二娘來娘親房中有些事,所以耽擱了!」相國夫人微微嘆息,又為女兒捋了捋垂落在旁邊的烏發,眸光甚是愛憐。
「二娘,她又去尋娘親的麻煩了?」皇甫輕塵一听二娘,便知道那個惡毒的女人又去找娘親麻煩了,只是爹爹他是真的變了,不似從前那般對娘親好。
這偌大的相國府中,新人來了一批有一批,他的妾,多得讓輕塵惡心。一個個貌美如花,卻是一個個毒如蛇蠍,笑里藏刀。
可憐了娘親滿腔的深情,當真是應了那句,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好了,塵兒,不說這些了,來娘親為你畫!」
彌漫著淡淡清香的古色房間里,對著光亮耀目的銅鏡,相國夫人專心致致地在皇甫輕塵臉上涂畫著,她正在為皇甫輕塵畫皮。
「塵兒,今後也許就不必畫得這般勤了,你今年已經十六了,臉應該不會怎麼變了!」相國夫人看著皇甫輕塵,細心的畫著。
「娘親,為何非要戴上這皮,我並不丑,為何要戴著,若叫二娘他們知道輕塵並不丑,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說娘親生了個丑東西?」
「塵兒,不必去理會他們,娘親已經習慣了,這麼多年,不也過了麼?」相國夫人輕柔溫婉的聲音,透著寵溺的語氣。
「塵兒知道,可是塵兒不想娘親被人嘲笑,也不想娘親和爹爹成了這西陵王朝的笑柄,外面都說,相國府千金是這西陵王朝最丑之人!」皇甫輕塵望著近在咫尺的相國夫人,那慈祥的面容,已經蒼老了許多。
「塵兒,天下人看到的都不過是表面,心善則貌美如花,娘親不希望塵兒步娘親的後路,娘親希望有一天……我的塵兒能夠找到一個真正識得你美麗的夫君,大婚之日,也就是你揭下畫皮之時。」
「娘親……」
「塵兒,你要記住,大凡以色事人,都逃月兌不了,色衰而愛弛的結局,娘親不希望你變成那樣,這樣的苦,娘親一個人受便夠了!」相國夫人輕聲說道,那平靜的嗓音中帶著一抹孤獨的寂然。
「娘親,不怕,塵兒會一直陪著你!」
相國夫人伸手去輕輕撫了撫她的烏發,欣慰的笑了笑,「傻丫頭!」
這一刻,輕塵才真正明白了母親的用心良苦,她的腦子里浮現出十年前那一張俊美絕倫的臉,他會喜歡畫皮的她嗎?心里暗暗下定決心,她再也不會偷偷地摘下畫皮……
娘親說的是真的,色衰而愛弛。
這時,門邊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
「夫人,老爺有事請您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