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丈夫,記得曾經一本著名的小說中,一個非常淒慘的女配角的台詞大概是這麼說的︰丈夫,就是一個男人,只有在離你一丈之內的時候,才算的是你的夫,一丈之外,就保不齊了。
此時的蔡夫人卻正在看護著她的丈夫,這位也曾叱 風雲,號令過千軍萬馬的主兒,如今也只能無奈的靜躺在床上,忍受著病痛的折磨。
當初嫁給劉表時,蔡氏自是青春年少,劉表雖已年過半百,卻也是一方諸侯,身上自是威風凜凜,自有一股子英雄氣在流淌。
可是風liu總被雨打風吹去,韶華易失,年景不再,匆匆間蔡氏已為劉氏婦,而她為劉表所生的兒子也都滿十歲了。有了兒子,對于這個時候的女人來說,也就算是有了保障,有了後半生衣食無憂的生活。
盡管她身為繼室,可是大婦已去,劉表又未再娶,此時的蔡夫人卻已是劉表實際的夫人了,加上在如今的荊州,其蔡氏宗族權勢一時無兩,她在劉府內的位置也是穩如泰山。
以前,當她初進劉府,自也有過賠盡小心的時候,劉表的大公子劉琦也與她年紀相差不多,她雖也努力的想盡一位後母的本分,然而卻不得其要,終使得兩人間,情分缺缺,唯有面子上的親情關系而已。
既然如今她已有了自己的兒子,為將來計,蔡夫人自然要努力的為兒子爭取些什麼,這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自己的兒子,當然,若是能夠達成所願,自己的娘家也是能夠獲益良多。
然而,近來蔡夫人卻有了些擔心,憑著女人的敏銳的直覺,她自是覺得事情有了絲絲的變異。往日時常來府中探望于她的兄弟們,似乎變得正經了,變得比以往關心政事,偶爾的來府中探望時,也是關心掛念劉表的身體的時候多,對她以及劉琮的關心少了不少,盡管蔡瑁們與劉琦們的關系仍然得不對付,可是這依然讓蔡夫人覺得不太對勁,或許,是她多疑了吧,蔡夫人有時候暗想道。
此時的劉表剛剛喝過湯藥,沉沉的睡去了,他那滿頭的白發,以及布滿臉上的皺紋已經顯示了他的蒼老,多日未曾打理的頭發更讓他顯出了頹勢,睡夢中,劉表似乎又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情,眉宇間自是擰在了一起。
「還是老了啊,」蔡夫人自是看著劉表,卻也舉手撫著自己的臉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侯門,自是身入海,縱有萬般是非,能依靠的也只能是你啊!」
蔡夫人往日卻也驕橫,自是仗有蔡瑁等人的勢力,但是那時的她似乎未曾想到,荊州畢竟還是姓劉的,天下還是大漢朝。而如今蔡氏兄弟不再如往日那般對他殷勤,讓她有些擔憂,此時心中的依賴自然便有向劉表這里轉移的傾向,盡管這位依然病了,還是躺在床上的,然而這卻是她的丈夫,夫是妻的天!
然而若是夫死之時,她卻該如何,從子麼,她的兒子如今不過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到那時她該如何取舍?
「夫人,府門外,有張將軍求見,說是來看望州牧大人!」正在蔡夫人沉思時,邊上卻是近來一個丫頭,輕聲的稟告道。
「嗯,是麼,哦,是哪位張將軍呢?」蔡夫人的神情稍微的一滯。
那稟告的小丫頭,自然是蔡夫人的身邊人,平日里對于與夫人有所往來的人倒也清楚,聞言答道︰「就是那位張允張將軍,稱呼夫人您為舅母的那位將軍!」
「哦,原來是他啊,倒也有心了,他不是在江陵那邊統領水軍,平日里總是忙得狠,怎麼這次倒是有空來看他舅舅了呢?」蔡夫人雖然有些疑問,不過此時心下卻是有些安穩,畢竟往日里她這位外甥,也是擁護著劉琮的。
盡管張允是親人,蔡夫人卻也不能再臥房內與之相見。
而此時的府內正堂中,張允卻是一幅憂心忡忡的神色,兩眼也是在游移不定的觀看著這廳堂中的布置,不過明顯的他的注意力都不在這些東西的上面。
未及,從內傳來一陣腳步聲,張允雖然神思不屬,但卻又敏感異常,見蔡夫人走了出來,倒是立刻變了臉上的神情,盡管還有些不自然,卻也顯得是一幅對劉表病情的關注。
「甥兒拜見舅母!」張允自是鄭重施禮。
「你不是遠在江陵之地,領有水軍麼,怎麼會有空回來!」
「甥兒卻是從蒯太守處,得知舅父的病情,恰聞有治中鄧羲遣人訪得了張機,並送至襄陽城,甥兒也是關心舅父,特地趕回來探望舅父!」張允言辭之中自是有理,不過他說話時卻是微微頷首,雙眼低垂。
「你有心了,你舅父的身體自有府中的良醫看護,平日里這些先生們自是熟悉,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的,倒也用不上那些鄉野醫師的毛手毛腳,再說,那鄧羲卻是往日你舅父調遣至江陵的,雖然其人素來也算忠心,但時隔日久,卻是難說,所以他讓人護送來的那些醫師,我卻是沒有讓用!」
「舅母自是思慮周全,不過也難為了鄧治中等人的一片心了!」
「哦!你所言也是有理,你舅父自不會讓忠誠之人灰心喪意的,不過你平日了不是和那些書生們合不來麼,怎麼這會子又和他們勾搭上了?」
「甥兒怎麼會和他們有所勾連,不過是听聞舅父之病情,甥兒于軍中忙于軍務,消息不便,這才不得已向他們打听罷了!不知現下,舅父之病情如何?」軍中消息豈會不便,張允之言語,不過是欺蔡夫人不通外事而已。
「雖無大礙,卻也仍需臥床休養!不過適才卻是剛剛用過湯藥,若非如此,當使得你們甥舅二人相見才好!」真實病情如何,蔡夫人自是不敢讓他人知曉,所謂的諱疾忌醫,有時候,並不是病人本人的事情,尤其是生病之人身份貴重時,卻是更顯如此!
「甥兒自是不敢打擾舅父休養,得聞舅父身體並無大礙,甥兒自然心安,既如此,甥兒卻是要告辭了!」
張允要走,蔡夫人自不會留人,兩人自是照顧了一下彼此的臉面,施禮而別!
「去,派人打听一下,張允何時回的襄陽,回來後又有些什麼舉動,和那些人接觸過,再派幾個機靈點的跟著他,看看他要干些什麼事情!」待張允離開後,蔡夫人自是吩咐道。
而此時的鄧府,安坐于府內的鄧瀚自是得到了有關張允行蹤的回報。
「這張允,此時回來究竟意欲何為,據江陵那邊飛鴿傳書道,張允是借著搜捕水盜,領著五只巨艦離了江陵而後,不見蹤跡的,而近日盯著蔡瑁那邊的,也沒有發現蔡瑁有派人向南的舉動,看來這軍中之事,還是別有洞天那!」
「哦,張允在求見,他這麼快就回來了麼?」外出歸來未幾的蔡瑁正在府中與滿寵談論些近來的一些事情。
「是的,主上,好像根據情報,張允回襄陽城後,卻是先去了趟州牧府!」自然這是陳曉在稟報。
「不管怎麼說,張允與劉表有親啊!」滿寵插口道。
「我不也有親麼!」蔡瑁心內暗忖。
「他怎麼來的?」
「看上去,也就帶了幾名隨從,都在府外候著呢!」陳曉道。
「既然這樣,那就請他進來吧!」蔡瑁道。
「蔡將軍,你看,我是否該告退為好呢?」滿寵道。
「呵呵,不用,反正遲早都要讓他知道的,或許,見到先生,他會更加的明事理呢!」蔡瑁笑道。
「那主上,你看是不是要準備些什麼,以防萬一!」陳曉道。
「嗯,那也好,畢竟與張允一別經年,若是有什麼不妥當的,我們也要好好的疏導一番!那就先準備上,我可並不想用那些,不過若事有不諧,我也不是那大耳賊一般的爛好人,滿肚子的婦人之仁,咱可是大丈夫,無毒豈可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