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雲台 第一百零五章 雍涼風雲(四十八)

作者 ︰ 無心楓

對于關羽這個時候的問話,一時之間卻是讓徐庶和鄧瀚兩個人有些不知所以的感覺,不過瞬間鄧瀚倒是想起了記憶中那曾經出現過的一個場景,不過那個時候的劉備卻已經是名列漢中王,雖說此際劉備的實力要比那時候更強,不過以當下鄧瀚或者徐庶的身份,卻是沒有資格像諸葛亮那般將關羽和馬超兩人品頭論足,更別說什麼,「美髯公超群絕倫」的話來。

想想上次馬超過上庸,到荊州卻還在四年之前,那時候關羽正在上庸,故而沒有見到那時候張飛和趙雲的那一次以武會友。不過身為武將的關羽,對于這些武事,豈能不關切?

不過鄧瀚實在沒有想到關羽會在這個時候問出,然而關羽這個時候問出這句話,卻也合情合理。

關羽的為人義氣深重,卻又有些孤傲,而他的傲氣卻是一種深入到骨子里的,在他的眼中這世界上,或許除了劉備以及張飛,其他人都不在他的眼內,不然何必一副堂堂的面容,生就一對臥蠶眉,長的丹鳳眼,卻要時時的眯眼斜睨他人。

對于關羽的這份傲氣,說實話,鄧瀚卻是從前世到如今都很有些不滿的,為人可以傲,但是要有傲骨,不能傲氣。尤其是像關羽這樣的身份地位的,畢竟他是和劉備算得上,君臣兄弟一體之人。

想劉備操勞半生,顛沛流離,總是東走西顧,無一地可安身立命。相比于曹操坐擁天下,借的天時乘勢而起,而江東孫氏,卻是擁有地利為霸一方,劉備得享天下卻是要靠一個人和,無此,不能讓天下人心歸附,無此何能引來賢才相投,而這種人和卻不是說說而已,當然也不能靠劉備一人,身為劉備的兄弟和得力屬下如關羽等人,卻也要有同樣的仁心待人。

單憑劉備上面為仁,結交眾人,而關羽卻是另一幅傲然于上的姿態,見不得人,如何能夠讓劉備上下齊心。想來劉備前半生屢遭磨難,難保沒有關羽這種無言的尷尬造成那樣的局面。

想象一下,劉備在袁紹處,在徐州時,這些地方並非沒有那種無雙國士,例如徐州之陳登,這種讓孫策這江東小霸王的大才,卻在劉備為牧徐州時,都沒有為其籠絡,這不能說是劉備不識才,只能說明那時候的關羽還是傲的可以。

當然在劉備投到荊州之時,實在是窮途末路之極,容不得關羽再放不家。對于徐庶,鄧瀚這些人于劉備落魄之時相投的人,卻也多少有些感念之意。

而這幾年,荊州的勢力迅速的發展,卻是讓關羽先後忙碌于上庸,漢中,也沒有什麼時間對什麼人傲意凌人,不過看來這個時候關羽的脾氣卻不是給改了,而是隱忍不發而已。

有時候鄧瀚卻是會忍不住想到,以曹操的才智,不會看不到關羽雖然秉性忠義,卻是各十足孤傲的人物,為何他還在不時的縱容這位,或許是曹操早就看出了關羽不會成為他的屬下,便故意的助長關羽的傲氣,以他這份傲氣歸屬于以仁義結人和成事的劉備手下,卻是會時不時的敗壞劉備的成事之機,雖然鄧瀚這樣的想法頗有些異想天開,卻也並非沒有道理。

不過此時對于關羽向鄧瀚打听馬超的情況,鄧瀚一時之間卻是不好回答,畢竟如今馬騰投靠荊州的意願已經為襄陽的劉備等人所知,眼下馬超卻也算是同僚,又領兵千里為援到此,若是鄧瀚說的馬超厲害十足,關羽一時興起,非要爭個高下出來,難保不會讓馬超這位也是一時之雄的人物心中起些隔閡。雖然這些時日里,馬超在有了王異這位難得的賢內助之後,于人情世故上多了些見識,不過性情之所在,總是難免紕漏。

當然若是鄧瀚說的馬超不堪的話,卻也一是有違心意,再一個卻也難以糊弄關羽。不由得鄧瀚卻是心下糾結,不過鄧瀚畢竟機敏,看到關羽此時手上仍然拿著他那千年不放的春秋竹編,卻是心有定計,向著徐庶和關羽兩人開口道,

「馬超卻是勇武,這一點前些年,馬氏兄妹從槐里暗自出使我荊州時,三將軍和子龍便已經深有體會了」鄧瀚這句話卻是實話,「不過我這些時日里,和馬孟起一起行軍,卻是尚沒有見過他能如君侯一般,即使身在戰時,卻是讀書不輟,好學不倦」

鄧瀚這句話倒是說得關羽的得意事,畢竟關羽獨愛春秋,卻是荊州人人皆知的事情。

「不過說到這兒,小弟我這些天出門在外,遠赴涼州苦寒之地,少有書籍得見,這不前兩天鄧艾那小子有個疑惑處,問我,我倒是沒有想出來,此時倒有些余暇,倒要請教元直師兄,君侯且也一同參詳一下,如何?」

「呵呵,子浩,你竟然會有被問難處,想來不是一般的問題吧?」徐庶雖然不明白鄧瀚會問出什麼話來,不過看到鄧瀚的余光掃到關羽處,師兄弟一場,自是有感,鄧瀚之意在關羽身上。

「那里,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小弟比不得智者,這失漏處,當然不止一次,兩次了」鄧瀚卻是歉然道,「鄧艾問我,先秦何以強大,且又為何至秦皇嬴政時,才得以一統天下,然其巍巍大秦,卻又為何被一些黎民百姓,拿些農具,將手持利器之大秦猛士給打的七零八落的?」

「子浩,你這是考究起我來了,且說秦亡之惑,夫天下非小弱也,雍州之地,崤函之固,自若也。陳涉之位,非尊于齊、楚、燕、趙、韓、魏、宋、衛、中山之君也;鋤櫌棘矜,非于鉤戟長鎩也;謫戍之眾,非抗于九國之師也;深謀遠慮,行軍用兵之道,非及向時之士也。然而成敗異變,功業相反,何也?試使山東之國與陳涉度長絜大,比權量力,則不可同年而語矣。然秦以區區之地,致萬乘之勢,序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矣;然後以**為家,崤函為宮;一夫作難而七廟隳,身死人手,為天下笑者,何也?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過秦論是耶」在說完這些之時,徐庶卻是臉上的笑意盈盈,在鄧瀚看來,這位師兄卻是知曉了他的心意。

「再說,秦之所以強大者,臣聞地廣者粟多,國大者人眾,兵強則士勇。是以太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卻眾庶,故能明其德。是以地無四方,民無異國,四時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無敵也。今乃棄黔首以資敵國,卻賓客以業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謂「借寇兵而齎盜糧」者也。是為諫逐客書夫物不產于秦,可寶者多;士不產于秦,而願忠者眾。今逐客以資敵國,損民以益讎,內自虛而外樹怨于諸侯,求國無危,不可得也。」

「子浩,為兄這番言辭,可否替你答復得了小鄧艾啊」徐庶卻是笑道。

「自是答得了,小弟卻是一時之間,腦袋昏昏,其實這些事情小弟也是知曉的,怎麼當時就是想不起來了呢呵呵,真是,」鄧瀚卻是轉頭對著關羽道,「想來君侯卻也該有言辭以教我?」

關羽熟讀春秋,自是十分欽佩其中的君臣大義,然春秋中卻是沒有涉及到方才徐庶口中說到的,過秦論,以及諫逐客書,畢竟這兩份策論,卻是一為漢時賈誼,一為秦時李斯所為。在他而言,只覺得徐庶口中的兩段文辭卻都是氣勢綿綿,雄渾不絕,一氣呵成,讓人感悟匪淺,而那些話中的意思,對于關羽來說,一時之間還需斟酌一二,畢竟他雖然手不釋卷,卻不是文人出身,多有半調子之感,此時听到鄧瀚向他問話,腦海中還在思索著徐庶所言的意味,卻是應承道,「元直所言俱是至理名言,借子浩之口教導于那鄧艾小兒足矣于某家听來,也頗多教誨,只有茅塞頓開之感啊」

「呵呵,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學而無友,則孤陋寡聞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盡信書不如無書,古人誠不我欺」鄧瀚卻是言道。

「子浩,好了,好了,賣弄書文,卻也要有個限度,你看君侯這不都快被繞進去了麼」徐庶笑著打斷鄧瀚又要繼續的文辭。

听著鄧瀚和徐庶的對答,本來還在沉思著的關羽,卻是覺得有些不對味,「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夫物不產于秦,可寶者多;士不產于秦,而願忠者眾。今逐客以資敵國,損民以益讎,內自虛而外樹怨于諸侯,求國無危,不可得也」,卻見關羽猛地睜開那一雙丹鳳眼來,「敢情,原來卻是說我」

霎那間,關羽身上的氣勢陡升,一身英雄氣在他睜眼間卻是化作無限殺氣,果然,關公不睜眼,睜眼必殺人

此時的鄧瀚和徐庶卻是把眼瞧著他,在他那驚天的氣勢中笑意盈盈,俄頃,只見關羽向來古井無波的那張紅臉上卻是化作了一朵盛開的鮮花,「多謝兩位,關羽受教了」

斬去心中孤傲,也如丟去了往日孤傲,卻也不負睜眼必殺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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