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變化
就在鄧瀚靜默的待在國賓館,荊州的一行人也只是時不時的陪著華佗進皇宮之中給天子診病的過程中,許都城中的一切自是仍舊按照他固有的習慣向前發展著。
朝廷上的大臣們,依然視天子如無物,加上近來的天子早就不臨朝,雖然曹操並沒有因此得到天子的詔書,又或者是皇後的懿旨,登上了魏王之位,不過在不知不覺中,這些多是曹操一系的朝臣們卻是已經將曹操看作了魏王而對待著,當然這樣對于這些大臣們卻也沒有什麼變化,畢竟一直以來他們所效忠的對象便是曹操而不是其他人。
雖得其實,然而總是沒有名實相副,自是讓有些人覺得別扭。
這不便有江東的吳侯于不經意間向曹操來信勸道,「江東外臣孫權久知天子已久不理朝政,于天下多有民怨,而丞相總理朝中事物,其勞苦功高處,莫可與之相比,身為外臣卻也對丞相之昭昭忠心,多有感佩賞功罰過,自是督導天下,調理天下事物的本要,亦如此功績,若是丞相不能得進,豈不令天下為國盡忠的有才之士,心寒,還望丞相雅量高致,體味天下之念,早做籌謀,進位為王,既可以匡正天子之失,又能為朝廷的進遷之路做一榜樣,定然能夠鼓舞眾人為國之心,早日恢復大漢往日之一統萬邦的威勢」
對于孫權的勸進表奏,曹操自是笑著接納,「看來這天下眾人中,還是有許多的急迫之人啊」
「既如此,不知父親要如何行事呢」卻是曹丕于此時向曹操問道。
「以丕兒之意,如之奈何?」曹操反問道。
對于臣下,即便是兒子如曹丕,曹操如今卻也是要求嚴格的很,並不會僅僅因為是父子的關系,便縱容他們與朝中亂來,不過曹丕這些人自然也是知道他們本身的前程如何,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輕易的給別人落下口實,而于前程有礙。
「以兒子的淺見,既然連孫權也是對父親進位之事,屢屢來信,可見父親更進一步乃是人心所向,更是順天應人,自是應該如此的況且此時也是為了朝廷考慮,更為了彰顯天子之恩德,彌補先前天子之疏失之處非如此,不能引有才之人來投,畢竟天下人才,卻是不外乎為名利二字,如今有父親有功必賞,自能給以那些人晉身的希望」
對于曹丕的心思,曹操當然也是知道的,知子莫若父,若是他自己本身進位為魏王,對于王世子這樣的位置,這些兒子們便會生出種種不可測的事端,不過曹操卻也沒有覺得那有什麼不妥的,畢竟物競天擇,想他曹操創立如今的基業本就是于亂世之中,一路搏殺而來,而他的兒子們卻是沒有經歷過那樣的血腥廝殺,若是沒有經歷過一定的斗爭,于此尚未見到一統希望的幾分天下的局勢中,在他百年之後,他的曹氏基業又如何能夠保存並得以發揚光大呢
對于曹丕的話,曹操卻是不置可否,畢竟如今朝廷之上,對于曹操進位魏王的意思卻已經是大多數臣子的野望了,想董昭,華歆這些熱衷于名利,欲得擁戴之功的大臣們,自是一直都在積極的為曹操運作其中。
說道董昭,卻是不得不牽連到荀彧。如當初迎天子到許,給了曹操以挾天子以令諸侯,又或者可以說是尊天子以討不臣的策略,董昭于其中卻也多有籌劃,然而荀彧與曹操而言的尊天子以討不臣,卻是要讓曹操行霸道之事,其終究要建立的便是如春秋時的五霸,那樣的霸業,為天下的諸侯長,然而世易時移,到了如今的曹操卻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區區只要有個征西將軍之位就能夠滿足的梟雄之臣了,這卻是多少有董昭王道之意的影響。
所謂王道,卻是終究讓人通過仁義治國,規範禮儀,最後能夠達到「王天下」的目的。在秦始皇之前沒人稱帝,夏商周三代的天子其實都只稱王,只有進入戰國時期之後,諸侯國才膽敢逾制稱王。所以孟子的「王天下」思想,其實就是認為諸侯通過仁德的手段,就可以君臨天下,取周天子而代之。
故而董昭這樣的心思,卻是已經符合了曹操此時逐漸膨脹的心思的。雖然時至今日曹操于朝堂之上並沒有表現出對于魏王的急切之念,一切都似乎是諸多朝臣自發的追求之意,然而曹操卻是已經于建安十九年末,從董昭之意,恢復五等爵位。
「自古以來,人臣匡世,未有今日之功。有今日之功,未有久處人臣之勢者也。今明公恥有慚德而未盡善,樂保名節而無大責,德美過于伊、周,此至德之所極也。然太甲、成王未必可遭,今民難化,甚于殷、周,處大臣之勢,使人以大事疑己,誠不可不重慮也。明公雖邁威德,明法術,而不定其基,為萬世計猶未至也。定基之本,在地與人,宣稍建立,以自藩衛。明公忠節穎露,天威在顏,耿弇床下之言,朱英無妄之論,不得過耳。昭受恩非凡,不敢不陳。」
自那時起,董昭于曹操所建言的言辭便于許都城中紛傳而出,又有董昭廣為游說群臣,自然便讓眾人知道了上意若何。
「丕兒既然有此意,然而為朝廷計,卻是還需要多多籌謀,不能僅憑一己之力,一人之私便妄圖大事,如今且去,待籌謀完善,可自行其事」
得了曹操的暗自允許,曹丕自是回去,他要爭位,然而他平日里為人處事卻向來保持的很是謹慎,對于曹操很是恭敬以帶愛慕,對于兄弟雖然並不多親近,然而卻也遠近適度,于朝臣相交,卻也不過分的暗自接納勢力。
之所以這麼做,卻是如司馬懿為他建言的,他本就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在那里,並不需要去積極的爭取什麼,有時候做的多還不如不做,畢竟畫蛇添足總是會貽笑大方的。
想他曹丕,卻是嫡長子的身份,有沒有什麼失德**之處,若是順理成章的話,他自是繼承曹操的身份地位的不二人選。
如今曹操讓他行這般事情,他自是要去和他的那些個謀臣做些計較的。
「仲達,季重你們兩人如何看待此事啊」回到自己的府中,曹丕自是找來了自己的心月復幕僚,向他們問策。此時來到了他府中的自然是司馬懿,吳質,以及陳群等人。不過曹丕自是知道陳群擅長之事卻是內政之事,像這類的計謀權變,雖然陳群也並非無能之人,然而在他們三人中卻是顯不出來的,故而還是徑直向司馬懿和吳質提問為好。
「且容在下思之」司馬懿卻是听得曹丕問話之後,雙目間神光微閃便故作微閉之狀,他卻是已有定見,然而此時的他卻是不知何故,沒有發話。
不過他身邊的吳質,卻也頗有急才,這時候不見作勢,吳質便開口道,「且讓在下為公子試解當下之事」
「季重但說無妨」
「此時的情景,並不在于丞相之意若何,畢竟丞相既然允了董公仁之意,恢復了五等爵位,這些本就是大漢高祖便處異姓王之後做的決斷,自然已經表明了丞相晉身之意,然而臣下雖然紛紛舉薦,進表,可是天子卻是受表而不納,卻是因為此時許都之中還有人不願見這等事情發生」
「當然天子之意我們要尊崇,不過丞相之功德已經是功蓋寰宇,德配天地,天子自然也不是冥頑不靈之人,總是會讓我們如願的可慮之人,不過是那一位罷了」
對于吳質的分析,司馬懿自然是能夠想到的,不過他雖然隱忍,然而對于曹操麾下的一干前輩功人,還很是敬仰有加的,那些前輩能夠成就了如今的曹操,他們這些能夠享受到余蔭的後進之人,或者因為彼此理想所在上有些差距,定然會漸漸的有了直接的沖突的時候,可是司馬懿卻也不想因為這些,而讓自己的手上沾染到那些人的性命,即便是到了那些人影響到了他們一方所代表的利益的時候,畢竟他可以忍,而他身邊的這些人中卻是總有人不如他的穩重的,或許這位丑人便是其中之一。
「可是那位如今早已經不理朝政事多年,于這件事不會有那麼大的影響吧」卻是陳群發話道。
「從長文先生這兩句話中,便能看出那人的影響了,有長文先生為榜樣,自然在許都城中存在許多當初深受那位恩澤之人,即便未曾與之有過過往的,卻也大多數知道那位的功績如何,而今見到那位的情勢,總是會有些同情弱勢之人的想法存在的如此說來卻是于我等的大事不利啊」
「有那位在,自是丞相大人也會有些礙難的既然如此,公子也該為丞相大人分憂的」說道這里,吳質的語氣卻是有些暗暗。
「去了他,或許會讓有些人心懷站站,而與此同時卻也會讓更多的人知道,雷霆雨露,卻都是恩出于上,丞相待部下之恩義過甚,也要讓更多的人知道,丞相不僅僅有恩,卻也不少威凜天下。」
話說到這里,在座的幾個人自然都明白了的吳質所說之人,也都知道了吳質所提出的解決方法為何,可是以如今的形勢而言,雖然抹去那個人,說來也很是簡單。
已經不在朝廷之中,又是平生很自謙的一個人,除去他頂多幾個刺客便足以,不過以這麼下作的手段,即便是吳質提出來,其他的陳群,司馬懿自是不會同意的,就是曹丕卻也不會答應。
畢竟若是那般情況下,為曹操治下的百官卻是會樹立一個極為不好的榜樣,說不定到時候還會弄得朝野上下人人自危,至于恩出于上的意會之處,全都化為了對于上面的畏懼。而且一旦動用刺客,不僅為朝政的安穩多有影響,卻也會引來群起效仿,彼此以刺客對刺客,總會是但又開端起,便少終結日。
幾個人自是又暗自商議,盡管有了目標,然而如何行此事,卻還是個麻煩,而司馬懿今日卻是表現的很是沉默,畢竟他雖然也有著自己的野心,不過他卻是還想著通過自己的才能來達成自己的願望,而且他秉性沉穩隱忍,故而這一趟議事,自是吳質大為表現的時刻,畢竟這位吳質,吳季重,在他的鄉人之中便沒有多少的名聲,干這些事情,卻也沒有什麼情感上的負擔,向這樣的沒有多少道德標準,只是一心逢迎于上的人物,或許會讓同僚不喜,然而他終究會是主上最樂意見到的臣子,畢竟這樣的人物,若想要富貴,想要保全性命的話,他們只能一心向主上效忠一條路而已。
終究事關重大,而司馬懿,陳群兩個人總是若有若無的表達著他們對于吳質種種陰損主意的抵制,而曹丕卻也是需要從大局上考慮,多有些方法不能盡情的施展,故而最終一夜的議事卻是無果而終,不過這樣的事情終究是需要從長計議的,況且即便是曹丕本身,他如今還只是個五官中郎將,雖說已經在朝堂之中,擁有了不少的人望,然而曹操還健在,他還不可能掌握了太多的力量,當然他的兩個小弟,卻也在身邊時時的看著他,曹丕自然是要從長計議的。
對于曹丕從曹操那里獲得了一件暗許的差事,雖然不過是父子之間的對話,然而這樣的事情,于曹植和曹沖而言,卻是沒有多少的秘密存在的。
不管是曹植,還是曹沖,他們自然都希望能夠得到曹操的喜愛,當然也都希望曹操能夠在進一步的同時,並能將這份喜愛化作了對于他們各自地位上的進一步。而今正在曹操進位魏王的緊要關頭,他們自然是對于彼此間的舉動都有了更多的關注。
即便是曹植這個往日里多有歡歌縱酒的時候,如今在荀惲的暗自提點下,卻也多少有了幾分心里上的緊迫感,想他固是覺得文學一道為諸曹之首,然而要想得了那個位置,卻並不僅僅只靠這一點就能得償所願的。
即便是曹操能夠馬上得了天下,其後自是要于民休養生息,多于文治上下功夫,然而曹植卻也知道,文學高妙,卻不一定就能文治賢達,而他之所以與荀惲交結,一方面是因為荀惲本身的身份,還有因為荀惲之父荀彧的存在。
畢竟他們這些曹操的兒孫們,當然知道曹操能夠有今日的成就,他們的父親每次外出征戰四方的時候,留守在後面的荀彧總是能夠替他將根基之地保存,並能給身在前線的大軍足食足軍,這其中卻是都靠了荀彧的本事。故而當年他們的父親在初見荀彧時但稱其為曹氏之子房,而後不僅僅證明了曹操這番話的正確,還讓眾人見識了,荀彧不僅有著留侯張良一般的計謀無雙,卻也有著功人蕭何一樣的本領。
而將這漢初三杰中兩位的本領合而為一身的荀彧自然對于曹操的功業的建立有了太多的功勞。
曹植卻也知道如今的曹操對于荀彧的不堪,當然曹植畢竟心機上不夠陰狠,他的心思更多的是放在了那足以讓他的才華縱情恣意的詩文歌賦中,而為了他自己的前程,他卻是不敢違了曹操的意思,去直接向荀彧請教,只好曲線救國,從荀惲這里著手。
曹植自是這般心思,想來曹操自然也是能夠輕易的看透他這個兒子,不過若是曹植真的去傾心結交一下荀彧的話,或許曹操對于曹植的看法定會不同的,可惜這些也不過是假設而已。
對于曹操的意思,類比于曹丕那般幕僚,司馬懿和吳質,曹植和荀惲兩個人雖然在智力上相差定然不會太多,不過在這番斗智斗力的較量上,在對于他人心思計略的把握上卻是差了不止一點半點的。
「長倩,以你之見,公子我如今該如何行事為好?」曹植難得的在沒有喝酒的情況下和荀惲商量起了正事,尤其是在得知了曹丕那邊動靜之後。
「公子,且待在下略作思量,想那天的太和殿之前的場景,我等已經親眼所見丞相大人的威勢無雙,如今登上魏王之位,卻也該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有眾多朝臣的擁戴,還有江東孫權的上表,加上丞相這些年來為大漢所立的功勞,為大漢屢討不臣,敗袁紹,擒呂布,滅袁術,這些可都是些野心勃勃的人物,丞相大人一一的將這些妄圖分裂大漢疆土的亂臣賊子一一誅除,這才有了如今天下的承平,才維護了大漢形式上的一統,畢竟如今的孫權也好,荊州劉備,甚至遼東的袁尚也罷,都對于大漢還是有些敬重的,這些功勞之大,足以讓丞相為王,當然若沒有董公仁的五爵之議,珠玉在前,我等也不會如今給丞相大人妄加尊號啊」
「長倩所言甚是,不過父親之心,以及其行為,當是也準備好了,可是如今讓他去做什麼事情,卻又不是明示,這起見可有什麼蹊蹺?」
「或許是丞相見大勢已成,然而天子卻總是因為種種事情,不能順應眾人之心,才這般吩咐,畢竟雖然天子瘋癲,總是一朝天子,我們縱有些埋怨,卻是不能宣之于口,那樣的話,對于丞相的聲望總是不利的」
「既然這樣的話,長倩你有空便去鄧子浩那里,仔細的探問一下,那神醫華佗對于天子病情的診治情況如何了,雖然有哪些御醫為證,然而我卻是不信的,畢竟他對于那些御醫的影響定是要比我強上不少的」曹植卻是說道。
「公子放心,在下回去之後,便趕快去國賓館中探問」
「還有,不妨長倩回去見一見你的父親,看看他對于這件事如何說,畢竟荀令君的才智謀略舉世少有人能夠匹敵,若是說當世之人,有誰能夠看清父親的舉動,或許也只有荀令君了」
「另外,若是可以的話,再問問那神醫近來的行止如何,上次讓倉舒那小子得了空,搶先一步將想要神醫給父親治病的事情,說與了鄧子浩等人,如今本來應該是我先拜訪的,倒是讓他得了先,我自然不能輕忽縱之,他既然已經開了頭,那便讓我好好的跟蹤這件事情,起碼不能讓倉舒一個人領了這份孝心才是啊」
「公子所言極是在下定當一一照辦」荀惲卻是答道。
見荀惲如此,曹植自是放心,不過卻也多少有些感嘆,身為曹氏的四公子,他也是知道,相對于曹丕的嫡長子的身份,他自己要想成就一番事業的話,其間的障礙卻也不少,而且即便是他那位遠離許都的三哥曹彰,如今在軍中的勢力卻也不小,已經贏得了一眾老將們的擁護,像他那位遠房的表叔,夏侯惇便是他的鐵桿。還有曹丕卻也在除了獲得了如司馬懿,這樣的丞相府主簿的暗中投效之外,還在和夏侯淵這位在軍中勢力和影響不輸于夏侯惇的幾個公子都在暗中交結著,至少如今的夏侯霸,夏侯稱這兩位在曹操的心里都有些印象的青年將才,卻都和曹丕相交莫逆。
想到這里的曹植卻是有些無限的想念,當初的楊修,雖然其人有些恃才放曠,自然這一點于曹植自己多有些想象,可是楊修卻是要比曹植自己在揣摩曹操的心思上要聰明太多了,雖然說西征之時曹操發作了楊修,多少也是有這方面的因素,畢竟身為上位者,總是不希望自己的手下眾,既要能夠多少猜到主上的意圖,卻不能全都猜到,自是因為君威難測,若是全都讓臣下猜到了,那這個當君主的豈不是沒有什麼威嚴可言了。
雖然曹植也知道了楊修正因為他的聰明在許都葬送了他的前程,不過這個時候的曹植才更希望能夠有這麼一個能夠猜透他人心思的人來幫他,荀惲自然也有才,可是相較于楊修,卻是差了些,盡管他的身後有著荀彧的存在,然而對于荀彧,既然曹操多有不喜,他曹植正在為了爭奪曹操的喜愛而和他的兄弟們斗法的時候,卻也不能,也不敢,當然也不會去和荀彧問對。
至于朝中的其他人物,曹植卻是多有看不上的,當然那些隨著曹操一起打天下的大人物,卻是對于他曹植又有些看不上,故而此時的曹植卻也只能無奈的通過荀惲曲線求教于荀彧,不過即便如此,他曹植卻也不覺得荀彧會對他有太多的幫助。畢竟他也知道,荀彧和荀惲雖是兩父子,不過彼此間的心意卻是有些差異的,荀彧所要效忠的自是前半生的曹操,以及那時候曹操也效忠的這個大漢天下而已,卻不是如今的曹操,當然對于他曹植,對于曹操自立更有些熱切的曹氏公子,能有幾分熱切,卻是難說。
「從明後而嬉游兮,登層台以娛情。見太府之廣開兮,觀聖德之所營。建高門之嵯峨兮,浮雙闕乎太清。立中天之華觀兮,連飛閣乎西城。……俯皇都之宏麗兮,瞰雲霞之浮動。欣群才之來萃兮,協飛熊之吉夢,……天雲垣其既立兮,家願得而獲逞。揚仁化于宇內兮,盡肅恭于上京。惟桓文之為盛兮,豈足方乎聖明……惠澤遠揚。翼佐我皇家兮,寧彼四方。同天地之規量兮,齊日月之暉光。永貴尊而無極兮,等君壽于東皇。御龍旗以遨游兮,回鸞駕而周章。恩化及乎四海兮,嘉物阜而民康。願斯台之永固兮,樂終古而未央」
當年的一首銅雀台賦自是當世之美文,然而曹操除了因為曹植的文采而喜愛這篇文賦之外,更多的還是因為他其中所描述的,所稱揚的或許還是曹操心目中所向往的永尊貴而無極,御龍旗而遨游。
或許也正是因為曹操的喜歡,讓曹植在無形之中成了鼓吹曹操自立的擁護之人,當然對于這一點曹植自是歡喜,不過他卻也因為這樣的明目張膽,使得像荀彧這樣的人物不能給他獻力獻策,盡管曹操也已經有心為周文王,但是遮在眾人面前的那塊遮羞布,卻是沒有人在時下天下未靖的時候,匆匆的說出來。
不過事已至此,曹植卻也只能期待眼下,畢竟事到如今,後悔也于事無補,當然曹植對于哪一篇銅雀台賦,更多的還是欣喜。
從曹植這里得到了吩咐的荀惲,自是轉身便去執行,畢竟他們兩個人商量的對策是如此的簡單,也易于實行。
近來的鄧瀚卻是沉靜的很,故而當荀惲從曹植那里出來之後,趕到國賓館中的時候,鄧瀚卻是正在館中悠閑的坐看風浪起,穩坐釣魚台。
國賓館中,自是地域不小,卻也有游湖以供來使欣賞游玩,當然于其中自由游魚嬉戲,鄧瀚雖然前世不喜食魚膾之味,然而今世的他自幼出身于荊襄之間,而娶得老婆卻又是魚米之鄉的孫尚香,故而對于這種不愛好的吃食,卻也漸漸的變得習慣起來,而今到了這許都,倒也有段時間沒有吃過鮮魚,雖說,讓國賓館中的廚子去做上一餐,自是方便的很,不過那樣的話自是少了那份自釣的閑情逸趣,反正這會兒的鄧瀚閑著也是閑著,也算是打發時間消遣一二。
隨著鄧瀚一起垂釣的自然還有鄧艾,周不疑,至于華佗神醫,雖然一生匆匆,行醫診病,往來無間,然而說起來,其人本身也並不是個無趣之人,若沒有那份達觀,卻是不能有五禽之戲的產生。當然一起的還有陳到,雖然說他出身的汝南也可以算作江北之地,可是不想這位汝南出身的將軍,于釣魚一事上卻也是把好手。
看著陳到身邊片刻之間便被釣上來的十數條大魚,自是引得之前在鄧瀚身邊的鄧艾和周不疑兩個小子轉換陣營,要和陳到去學習如何更好更快的釣到大魚,好在隨後的烤魚中大快朵頤。
「你們兩個小子,也變得太快了吧,少爺我這可是要讓你們好好的體驗一下垂釣的樂趣,要知道我們釣魚,本身可不是為了看誰釣的魚多,要是真為了釣魚的數目的話,不妨去拿一張漁網,一網上來,便是成百上千的鮮魚」
「呵呵,少爺說的自然有理,不過眼下我們從午時釣到了酉時,已經是前胸貼後背,肚月復之中空蕩蕩了,卻不過釣的小魚兩三條,如何能夠填飽肚子,而且看少爺的樣子,也不像個能夠給我們大力補償的樣子,所以我們兩個小的只好向叔至將軍這里求救了」周不疑卻是說道。
「呵呵,難道你們不知道釣的多的那位陳將軍,他的肚量卻也是極大的」此時的華佗卻是插口道。
鄧艾和周不疑兩個本來像是小賊一般的神情,此時卻是看著陳到面帶微笑的臉龐,正露出一副深得我心的樣子。
「叔至將軍,您會好好的照顧我們兩個小輩的吧」鄧艾卻是問道。
「那是自然」一句話讓兩個小子的心情大暢,「不過等我吃過之後,定然會給你們兩個釣更多的魚的」
「哈哈」听到陳到這句話的鄧瀚自是高興的大笑不止,「這個時候每個人都得自食其力的,你們兩個家伙想偷懶,卻是不行的」
悻悻然的鄧艾和周不疑這個時候,卻是不得已又得返回自己的位置上,進行他們未竟的鮮魚大業,不過這個時候伴著兩個人的卻是近乎連綿的肚子發出的咕咕叫聲。
就在眾人還要取笑他們的時候,卻是見到國賓館的衛士來報,自是那荀惲來訪,一听有人來訪,顧不得此時肚中空空,月復鳴如鼓,鄧艾和周不疑卻是連忙起身去接待荀惲,畢竟有客來訪,那就代表著他們兩個人不用再忍受大家的笑鬧,更可以趁著有客來訪,不再承受那種饑餓的折磨。
「荀大人,今日來訪又有何事啊?」
「荀郎將,可是又請我家少爺赴宴的」
「卻是我家少爺正感覺百般無聊之際,便有荀大人前來相請,果然荀大人與我家少爺有幾分心有靈犀啊」
「今日可還是去那合昌樓麼,前幾次那曹掌櫃的可是多有听從我家少爺的指點,屢次的因之而免了荀郎將相請的會賬,不妨今天還是去那,既能增進彼此的感情,還能少花費啊」
不待荀惲說話,趁著鄧瀚還沒有到來的時候,鄧艾和周不疑兩個小子,居然就已經不給荀惲開口的機會,愣是這麼敲到了一頓。
荀惲卻也不是小氣之人,而且之前屢次來訪,卻也和鄧瀚幾個人相處的不錯,此時見到鄧艾和周不疑這麼說,再一轉眼便看到了和鄧瀚一起到來的,華佗,陳到等人的身影,卻也當機答應了鄧艾和周不疑的說辭。
「自浩,神醫,還有陳將軍,在下有禮了」
對于荀惲的致禮,鄧瀚三人自然也是以禮相待。
「不知長倩此次來這里,又有何貴干呢?」鄧瀚問道,于此同時,鄧瀚卻也看到了一旁的鄧艾和周不疑兩個小子的神情很是在那里擠眉弄眼的,自是心下一笑。
「卻也沒有什麼大事,不過是覺得近來,子浩在許都城中太過沉寂,雖然已經掙得了偌大的名聲,卻是不願現于人前,實在是太過謹慎了,而且子浩你兩次都是在許都城中得名,卻是于許都城中,留惠太少,卻是會讓許都的百姓失望的」
「這個卻不是在下的錯吧」鄧瀚卻是笑道。
「呵呵,或許吧」
「既然如此,還請子浩再賞光一次,和在下去合昌樓一行,得了子浩的提點,這兩天在下卻也是覺得那里的酒菜之品味更上一層樓令在下時時掛念,真是不虧了當初子浩給他那里留下的那兩句,聞香下馬,知味停車」
「想來子浩定然還有更多的本事沒有顯現,即便是如今子浩顧及城中人太多的挑戰,卻也盡量不外出,不過經過了這段時間的沉寂,你也該出去走走的,畢竟在這里盡管能夠自得其樂,卻也總是會有憋悶,一樣的景色,看的多了卻又會煩的如何?上次和奉孝先生,一起請諸位,卻也沒有讓大家盡興,今日卻是有緣,諸位都在,就讓在下做一次東道,去合昌樓那里大快朵頤一番」
「既然長倩如此熱情,在下卻也不是不情之人,且待在下更衣,這便前往」鄧瀚自是說道。
「還請神醫以及陳到將軍也一起吧」荀惲卻是說道。
「不想還有老夫的份兒麼?」華佗卻是做搖頭狀,「你們都是青春年少之時,老夫若去,豈不是不合時宜?」
「那里的話,在下卻也有些事情煩勞,自是神醫還請不吝賜教啊」荀惲卻是說道。
「若是這般,那老夫便隨諸位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