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前後手
塞外聯軍的十幾萬人馬,原本也是浩浩蕩蕩而來的,畢竟他們這一路上,卻也沒有吃到什麼虧,從朔方而出,經過長城這一程上,居然連一丁點的抵抗和騷擾也沒有見過。
這種情況下,多少也讓像卑衍這樣的人物,對于此行的結果很是樂觀。畢竟這些年來,從袁尚入住了遼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後,遼東的勢力發展進程上可是一帆風順的緊。幾年之內,也會死橫掃了附近的種種勢力,不管是三韓,還是遼東背面的那些個其他族人的勢力,也都紛紛為遼東收服。
這樣一來,讓卑衍他們這些,投靠了袁尚多年的當地人,對于他們自己的實力自是自信,對于他們本身的能力不免就高看了那麼幾分。
盡管有步度根和軻比能的隨行提點,也有靈狐愚這樣的遼東高士的勸諫,不過面對著馬超等人的示敵以弱的伎倆,還是讓卑衍上了當。
沿途的小騷擾,也讓他們的心情變得有些急躁,畢竟像蒼蠅一樣不斷的在他們的行軍路上嗡來嗡去,卻又不敢正面交鋒,這樣的膽怯之舉,實在是讓卑衍他們看不上眼,而到了上郡城下,看著那一場奪城之戰,自是按捺不住的卑衍失去了警惕之意。
這卻是因為一方面卑衍等人自己不擅長計略之過,卻也有馬超王異等人安排之巧妙的緣故。
馬超,龐德,魏延,還有田豫等人自然都是用兵好手,至于騎兵更是他們擅長,面對著賈範這樣本就不是什麼英才之士統領的一萬遼東兵,一方是守株待兔,以逸待勞,一方面卻是小心謹慎,連帶著賈範本人的才具實在是有限,別說是以一敵四,便是一對一的交戰的話,賈範也當是會落得個大敗虧輸的結果,何況當時
至于馬超等人並沒有將賈範那一萬人馬趕緊殺絕,卻也是好將這些人的衣服盡量的剝離下來,然後交給王異守在上郡城中的那幾千人馬演一場攻守大戲,以便于卑衍等人在到來之時,沒有過多的精力,去安排人手搜集周圍的情況,便利于馬超他們那四萬人的隱匿行藏。
當然上郡北城門處的那場大戲,卻也只有王異這樣的人才能演得好,畢竟身為女人的她,天生心思細膩,而且這種戰敗的事情,交給馬超等幾個容易血氣上涌的家伙來處置的話,要是控制不好,卻是容易將一場表演,化作真打,那樣自然不是他們計劃中的場景了。
源于這些年中探究和一些技藝上的進步,從荊州上庸以及漢中等地出師的那些個學究了格致之學的新派士子們,自然在雍州北部發現了一些被鄧瀚稱為石油的物事,對于這種新發現的物事的用途,作為和鄧瀚交情匪淺的馬超,自然是有所了解的。
此次戰事中,卻是讓王異將這些本當做稀罕物存放在這里的一些石油好好的利用了一把。
幾番籌謀,卻都是王異等人在知曉了草原上集結了塞外一幫對于荊州別有心思之人後,幾經思量的大計。
雖然其中也是出了些差錯,像步度根這老小子便分兵他處,沒有跟著卑衍大軍同行,一並來上郡處做些勾當,而是並發瀚海,向北地那邊行軍。不過到如今能夠將卑衍的十萬遼東軍,和軻比能的五萬人馬全都給yin*到上郡城下,卻也是極大的成功了。
一把彌漫上郡城的大火,卻是連燻帶燒再加上烤,將跟著卑衍入城的六七萬遼東軍又是整治的沒有了半點的脾氣,到了這個時候遼東軍的十萬人,戰力自是不能再讓人保有什麼大的期望,畢竟他們到了此時既不是哀兵,也沒有了那種奮發一搏的氣力。
行軍,攻城,連續的折騰,時至此時,這些兵士們卻還都是空著肚子呢,畢竟之前他們之所以急著入城,更多的也是為了能夠盡快的于上郡城中燒火做飯罷了,不過可惜的是,火是燒著了,可是不用任由他們用來做飯罷了。
遼東軍自然是不能指望了,軻比能自然到了這個時候要維護他們鮮卑人的勇名,這些鮮卑人也卻是擁有者不俗的戰力。
畢竟作為能夠在大草原上縱橫,即便是分裂成幾部眾,依然能夠號令草原上的鮮卑人,總是有幾分傳承下來的威風,故而在看著友軍不足恃的時候,軻比能自是挺身而出。
在那連續不斷的吟哦聲中,在高空中一輪皓月照射之下,這些鮮卑族的勇士們卻是面對著氣勢洶洶而來的雍州騎兵沒有絲毫的退縮之意,即便是見識了馬超那一部的神勇,龐德那一眾的剛毅,魏延那一隊的剽悍,還有田豫那一支的輕捷,風格不同,不過在對于鮮卑人的殺傷上來說,卻是彼此之間不輸上下的。
即便如此,鮮卑人依然是血氣不減。
經過了彼此間的三五次的沖鋒之後,軻比能所見他的部下已經再也不能稱其為陣,畢竟那種稀稀疏疏的隊列中,此時即便再沖鋒,勇士們的腳步也會為地上的血跡而粘連,坐下戰馬的踏步也會為那些地上的七零八落而擾亂。
原本浩浩蕩蕩的五萬人馬,不到頃刻間,卻是已經變得軍不成軍,陣不成陣。
不過此時對面的聳身而立,聚集在一起的雍州兵馬,卻也沒有停軍不戰的趨勢。之前和鮮卑人的戰事,就像是絲毫沒有讓這些人滿足,也沒有讓這些人感到有什麼疲累。
看著遠處那些雍州騎兵的架勢,此時的軻比能自是有不少的疑惑,為何那些漢人的騎士在馬背上能夠做到比他們這些馬背上的民族更熟悉的姿勢,能做到比他們更加大威力的動作。不過盡管此時的軻比能不能理解,他卻也不敢將他的心神放在這些地方,那是因為,對面的那些人,已經休息已畢,這就要進行下一波次的攻擊了。
此時的軻比能手下的鮮卑勇士,自然也都齊聚在軻比能的周圍,而有了鮮卑人在前面的這一陣的低檔,遼東的騎兵們卻也漸漸的回過神來,在卑衍等遼東將領的帶領下,盡管對于適才雍州騎兵那麼干淨利落,猶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將鮮卑人打了個人仰馬翻,稍作休整的他們剛放下對于上郡城中大火的擔憂,卻又帶上了對于遠處看不清楚的雍州兵馬的畏懼,不過這個時候的他們似乎也已經有些顧不上了。
盡管他們的身後有著彌天大火在映照著他們的身影,將他們的影子遠遠的都映射到了那些雍州人的身上,可是他們的眼中那些雍州兵馬的身形卻是更加的模糊。
不過隱約間,倒也能夠看到他們那當先而立的將領卻是白馬銀盔。
此時的卑衍也是稍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儀容,縱馬前行來到了軻比能的身邊,「大人,卻是,哎……」
情勢至此,卻是用不著多說什麼的。
看軻比能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卑衍自是知道,這位大人對于眼前如此的戰敗有些無法接受,卑衍搖了搖頭,縱馬上前,「前面定然是神威將軍,馬超將軍閣下了」
「在下乃是遼東卑衍,我軍縱兵千里而來,實無惡意,乃是為了相助雍州共抗曹操,這國賊而」卑衍卻是微微點頭,似乎對于自己在這個時候能想到這麼個借口很有些自豪。
「不過臨來的時候,走的有點急,忘了提前和你們打個招呼了,這倒是我們有些唐突了,可是你我兩家之前的關系,那可是一個親近,所以若是有些對不住的地方,就請閣下抱歉一二了吧」卑衍的話,自是覺得有幾分道理的,畢竟之前遼東袁尚和荊州劉備卻是關系緊密的很。
卑衍自覺得意,可惜的是他這份獨角戲,並沒有得到什麼回應,坐鎮于後的令狐愚此時自然知道卑衍這份急智也算是被逼出來的,畢竟此時鮮卑人給打殘了,而他們這九萬人馬還是氣勢不振,雖然經過了方才的一戰,看對面雍州兵的樣子,至少也在和鮮卑人的對沖之時,損傷了不下于三分之一,可是此時的他們的心理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的。
經過之前的那陣對決,令狐愚自是瞧出來了,雍州騎兵單人的戰力似乎還要在鮮卑人之上,這種異常之舉,雖然一時間令狐愚也多少主意到了雍州人馬的裝飾和他們這些人略有些不同,可是黑夜之時,影影忽忽見當然是看不清楚的。可是像他這樣經常往來于荊州的使臣之人,自然也是知道荊州方面對于武器裝備這些東西上的發明創造,盡管他令狐愚乃是一個深受漢化教育的異族人中的佼佼者,可是他對于荊州在這些地方的花費,也多少有些不解的,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他也能夠猜忖到,或許便是那些東西才造就了眼下這些雍州騎兵如此強大的戰力。
令狐愚自是在後面思索著,此時的卑衍卻是絞盡腦汁的想和對面的馬超等人搭上話,內里自然是卑躬之意甚明,畢竟形勢如此,不容人不低頭,見卑衍的種種言辭都沒有達成他的目的,令狐愚卻也正要開口相助。
不過就在此時,卻听得對陣的雍州騎兵中,猛地爆發出一陣呼喊聲。
「犯我強漢天威者,雖遠必誅」萬人的齊聲吶喊,自是聲勢浩大,殺氣震天。
听著那威風凜凜的喊聲,倒是能夠听出此時對面的雍州軍士,經過這一陣的休息,中氣依然十足了,看著對面凜然的氣勢,原來之前的卑衍發話之時,對面的馬超等人卻是讓麾下的兵士們抓緊時間,恢復氣力,而對于卑衍的那些話,卻是沒有一丁點兒的在意。
在人家的眼中,卑衍的那些個言辭,不過是狡辯罷了,事已至此,剩下的也就是那句話,「犯我強漢天威者,雖遠必誅」
倒是之前的卑衍的那番話,使得本來就有些戰心不足的遼東兵馬,變得有些心中的猶疑,畢竟之前的他們可是打著到雍州搶劫的目的而來,而這個時候的卑衍卻又變得如此的卑躬,怎麼不讓人心生疑惑。
不過對面的雍州軍卻是不管他們這邊廂是如何一番情況,自是隨著頭前那白馬銀盔的將軍的手中長槍的指揮,高呼,「雖遠必誅」
月光下,銀槍揮動之時,卻是帶起一陣陣的月暈發散。相比較之下,聯軍這邊的兵士們的眼中此時自由疑惑叢生,而雍州兵馬散發著熠熠精光的雙眸,卻都在緊盯著那馬超的銀槍之上。
只見銀槍猛地向前一指,已經恢復了氣力和精神的雍州騎兵,自是放開了之前綁縛著座下戰馬的韁繩,任早就將蹄下的土地刨了個坑的戰馬奮力的向前沖去。
當先而行的自然是馬超,而緊跟在馬超身邊的自是龐德,魏延,田豫三位將領,緊接著他們身邊的雍州軍中的勇猛之士,卻是都各自將自己的身子伏低,而手上的騎槍自是都紛紛的隨著敵人距離的接近漸漸的將槍尖所向處抬高,直指當面敵人的戰馬脖頸處,至于馬上的騎士,卻有後來的袍澤為之負責。
言辭上不能動敵,終歸也只能仰仗手上的長槍,坐下的戰馬,以及身周的麾下將士們的奮斗的,此時的卑衍自然也想著再在這個時候努力的號召一下己方將士們的士氣,畢竟而今看來,對面的雍州人,可是和他們沒有絲毫的人情可言了,這一交鋒便是不死不休的結果,不過縱目四顧之下的所見,倒是讓卑衍此時也不得不無奈的放下了再多話的念頭,只能提起自己的大刀,憤憤的大喊,「想活命的,就跟著老子沖啊」
作為一軍統帥,好歹也是遼東的有名將領,在這個時候的卑衍縱不能低了自己的面子,卻也是迎著對面那白馬銀槍之人沖去,作為卑衍當然知道來人便是那馬超,經過適才的那一波攻擊,他自然知道馬超的威猛,可是他卻也自覺的他和馬超之間沒有太多的差距,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這句話,卑衍自是知道的。
大喝聲中,已經要發狠拼命的卑衍卻是大刀高舉,奮力的向著馬超沖去,不過他身邊的遼東兵馬,還有近處的軻比能所部的敗兵們,和他相比卻是有些反應遲緩了,終究也只是在一緩之後,也跟著這位悍不畏死的大元帥沖了上去。
一場戰事,總是伴隨著血與火,此時地面上流淌的鮮血自是在夜月的照耀之下,顯得是那麼的黯淡,而他們交戰不遠處的上郡城中,那沖天的火焰卻像是在映射著最後的熱量,終究這里的建築物都是土石為多,而木質等易燃之物卻是為少的。
出于對馬超等人的信心,此時作為馬超夫人的王異,自然不會出現在這殺氣盈天,刀光劍影紛紛,大喝之聲,臨死申吟遍布的戰場之上的。
這個時候的王異卻是領著之前扮作賈範親兵的賈艷君等從上郡城中撤出來的幾千本地的守軍,扎營于上郡城之南的十里處。
看著那已經持續燃燒了好幾個時辰的上郡大火,已經聞著那朔風中傳來的陣陣喊殺聲,以及血腥氣,即便是王異,身為馬超的夫人,也跟著馬超在北疆巡狩了不知道多少年,早就見慣了太多的血殺,不過身為婦道人家,對于這種氣息還是有著本能上的厭惡的。
「夫人,您不用擔心將軍他們的,以將軍的勇猛無敵,還有龐將軍,魏將軍,田將軍幾位的相助,那些個像小丑一樣的遼東兵,還不是給將軍手拿把攥的一樣」卻是一旁的賈艷君說道。
此時的王異已經站在他們的營地之前,望著北方有些時候了,畢竟這個時候北地的天氣已涼,而且還有朔風吹來的寒氣襲人,王異如此,作為如今馬超的親兵的賈艷君自然不能置若罔聞。
「不妨事的,不過那個賈範,還沒有什麼話說麼?」王異回過頭來,卻是問道。
「呵呵,雖然那小子身手不怎麼,而且用兵之法也沒有多少,不過這骨氣還是有些的」說到這里,賈艷君倒是有些訕訕,「到現在也沒有說出什麼有用的情報來」
「哦,那也沒有什麼的,反正我們對于他們的事情也知道的差不太多,不過是想從他這里得到些確認罷了,不過既然如此的一個硬漢子,反正這會兒也無聊,我們就再去看看他吧」
王異此時自是當先而行,臨近那綁著賈範的營帳,未進入其間,卻聞得帳內的賈範正在罵聲道,「不要以為,我們遼東人就是那麼好欺負的,你們這些劉備的走狗也沒有幾天好日子的」
「呵呵,將來的事情,卻是誰也說不好的,不過既然賈範將軍如此說,小婦人這里,倒還要讓賈將軍好好的瞧瞧將來了,當然曹魏那邊定然會有人趁著我們都在北面的時候,領軍突襲的,好在,之前,我們就有計劃,要讓此次來犯的聯軍全部死在上郡的,也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