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九月突然淚流滿面，跌坐在地，她仿佛又看到秦易那笑得猖狂的臉，她仿佛又看到寶兒被養在營養液里的畫面……呵呵，她親手殺了她的兒子，那是她十月懷胎拼了命也要生下的孩子啊……
「小九，你不要嚇爺爺了，小九，小九……」是誰在叫她，爺爺？她怎麼會有爺爺？入眼的焦急，發白的銀絲，慈祥的眉目，還有那緊緊抱著自己的溫暖的懷抱，是了，她有爺爺，她現在叫衣九月，她有家人，她還有爸爸。視線逐漸的清明，「爺爺，我們去看看爸爸好不好，我知道的，爸爸受傷了，他一個人會害怕的，爺爺，我們去看看他好不好，我會按時吃藥，我會穿厚厚的衣服，好不好……」
看到哭倒在自己懷里的孫女，衣耿隆禁不住的濕了眼框，「好，爺爺听小九的，去準備飛機，我們，回北京！」
兩個月的心里建設在獨自己一個人面對著大海的時候還是崩潰了，原來，那些，竟是那麼的深刻。就是死了，也還記得那里的鮮血淋灕。
飛機在軍用機場一停下，便看到幾位老人走了過來。如果衣九月醒著，一定會很高興，因為她想念的的人都來了。
「老衣，這是怎麼一回事，才三天……」雖是埋怨，臉上卻是喜意連連。
「不知道小九是怎麼知道小戴受傷的事情，哭暈了去，你說這樣我還能不讓她來看看嗎？而且，小戴也醒了，有人陪著也好一些。」
「這丫頭，真是……」陳英淚眼朦朧的接過老友懷里的孩子，「看看，都瘦成什麼樣了，還擔心別人。」
「哎！」怕不是只有她一個人這麼想。這孩子，從小就是個病撈，打針吃藥再苦再累也沒跟人抱怨過半句，衣戴常年都出任務，呆在病房里的時間一年加起來最多一個月，平時也就是衣老陪著，天天對著醫生護士。
衣戴看到走入自己病房的一行人，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掀開被子就要下床來，讓走得快的葉劍一把拉住。
「小的讓人不安心，怎麼大的也這麼讓人操心。」
衣耿隆也橫了自己的兒子一眼，「好歹也是個中將，三十幾歲的人了，怎麼還像個毛頭小子。」
……
隨便其他人怎麼說，他都沒所謂，無論听多少人說過，把人抱進懷里，他這才感覺自己的心踏實了。親了親那冰涼的小臉，心中頓時覺得滿滿的。
再大的功勛，再多的錢財都抵不過。
「小九……」
「只要不劇烈運動，平時注意調養，與常人沒有多大區別了，這次，真是應了老吳那句話，因禍得福。」
听完衣老的話，病房里的幾位老人臉上同時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怕就是衣九月，此時听了，也會會心一笑。衣戴更是忍不住的喜極而泣。怕是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了。想到她剛生下來被醫生說活不過十八歲的論斷，衣戴忍不住的想要狂笑大喊。
因為衣戴也是病號，把衣九月放進衣戴的被子里之後，其他人就各回各家去了。
陪小九呆海南的衣耿隆在闊別了北京7年之後，再次走進軍區大院。小閣樓收拾得干干淨淨的沒有一絲的灰塵，精致的嬰兒房，小孫女一天都沒有住進來過。
「你們把這個房間好好收拾一下，要添的，要換的，都不要吝嗇。」
保姆趙姨听了臉上笑容怎麼捂都捂不住，笑得像朵花兒似的，幾位老人進院沒多久，大家就都知道衣家的小千金要回來了的消息，但是該注意該打招呼的，他們可一樣都沒落下，院子里孩子本來就多，若是有人不知輕重傷了人，怕到時就晚了。
雖然衣九月心髒已經沒問題了，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把她不當病人看，這就決定了她在以後，走到哪都被人跟著的命運。
而此時，衣九月正在做夢，夢中，她拿著尖刀，刺入寶兒的咽喉，孩子的哭喊聲絕望的越來越弱，血，倒處都是血……
衣戴忍著痛，盡量讓懷里不斷撲騰的身體不踫到自己的傷口，突然，空氣中彌漫起些許血腥味，對這種味道極其敏感的衣戴跳動的心漏了一拍，猛的抬起懷里的小臉，淚水連連緊緊的閉著眼楮，粉紅的嘴唇在牙齒之下，滲出絲絲血跡。
「小九，醒醒！小九……我是爸爸……小九」衣戴糾著心一聲一聲的喚著，刺耳的鈴聲響起，安靜的醫院里響起慌亂的腳步聲。
「首長……」
「哪里痛？」
「測血壓，拿病歷……」醫生護士魚雷灌入，數道聲音爭先恐後的響起。
衣戴的下半身使不上半點的力，急得滿頭大汗，「不是我，是小九，快，讓她醒來……」
眾人這才注意到他懷里多出的孩子，顯然是做噩夢了，而且還是深度的夢魘，等久了如果還醒不來很有可能就永遠醒不來了。
程明學的是中醫，一手針灸出神入化，本來是來看好友的，然後順著人流來了。
在見到他們什麼方法都試了還叫不醒一個孩子時，同時兼修心理學和神經學的他心里不禁打起鼓來，而這個小女孩，看起來也就六七歲，長得水靈靈的……
「我試試！」一咬牙，怕自己不出手真要出事，也顧不得什麼後果了，扒開人群便俯來，看了一下兩眼之後，手里不知從何時就有的牛毛細針沒入衣九月的腦袋。
衣九月的眼楮倏然睜開，凜冽的殺意讓他禁不住的後退半步。
「爸爸，痛！」含著淚水的眼楮天真的沒有一絲雜質，如果不是自己一腳踩在身後的好友腳上，連他都要懷疑，剛剛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小女孩軟綿綿的趴在男人的胸口，一看就是一副父慈女孝的畫面，全身上下哪有半點的負面情緒。
收回針，程明笑著跟衣戴客套了幾句便出了門，臨去前的那一眼，似要看透衣九月整個人的全部，讓她微微的眯起了眼楮。
「小九剛剛夢到什麼了？」
手一下一下的拍著女兒的肩膀，衣戴溫柔的問道，低沉的嗓音十分的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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