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白俗九四梅九。恍惚間,瓔珞似乎感覺到控制身體的那股力量在減弱,她終于能說出清晰的字︰「琉璃……快逃——」
話落,絕美的嬌顏上又是兩行清淚滑落,無聲,卻驚飛萬千緋葉,頃刻間,又扣動著琉璃的心弦。她的清眸水霧朦朧,染上一層了痛苦與無奈,琉璃看著,心跟著莫名地抽痛,瓔珞的眼淚像是寒冰重重地滴落在他的心底深處,使他感到刺刺生痛。
此刻的琉璃,恨不得將那個白衣飄飄的少女納入懷中,好好地疼愛,好好的呵護……
晴明听見瓔珞口中說的話,不禁一愣,他用難以置信地眼神望向瓔珞——
瓔珞她,竟然叫那只妖怪逃?而且還為他而流淚……
晴明的腦海里掠過無數個猜測的畫面,一旦出現瓔珞與琉璃相互親吻甚至歡愛的片段,他的心就隱隱作痛,不知為何,瓔珞手中的破魔之矢明明是對準琉璃,他卻倏然覺得這一支箭是在對準著自己,對準著他與瓔珞之間的紅線。
晴明看了看瓔珞,又望向琉璃,他們兩人的眼中都只有對方,宛如一對戀人在深情對望,而他,卻是多余的一個。晴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他,會失去瓔珞嗎?
「請你……快逃……」
瓔珞的聲音帶著悲痛的語調,幾乎是顫栗著飄蕩在楓林里,她的視線已被淚水模糊,一片朦朧中,她看不清琉璃的模樣……
「瓔珞——」琉璃的臉色愈發難看,復雜的情緒全部交織在那一張俊美的容顏之上,其實最多的是——心疼。
琉璃腦海中晃過一個念頭——
他的瓔珞,該不會是……
「該死的,你是什麼時候中了黑巫術的詛咒的?」琉璃的怒吼響徹楓林,震驚了晴明的思緒。
「黑巫術的詛咒?」晴明緊張而迫切,手情不自禁地搭上了瓔珞的肩膀,問道,「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
琉璃能想到的可能僅有那一片吸血竹,他的眸中,升騰起恨意——
他,應該將那只妖怪千刀萬剮的!都怪他太過善良,否則瓔珞現在就不會承認著那麼多痛苦,她的內心一定在跟施咒者頑強地對抗著……
在瓔珞的黑暗世界里,琉璃的身影漸漸遠離她而去,她以堅強的意志力在跟黑巫術作戰,施咒者的話語冰冷而無情,不停地催眠著她的意識,煽動著她的恨意,控制著她的四肢對琉璃做出傷害。
「殺了他!殺了他啊!你不是很恨他嗎?明明就是他毀了你的清白,你不是恨他入骨嗎?那就快趁這個機會,殺了他!」
黑暗中,那個聲音飄渺而悠遠,仿佛對琉璃有深似海的憎恨,她不斷地教唆著瓔珞,欲激起瓔珞內心對琉璃的恨意……
「倘若沒有琉璃的存在,憧憬也不可能陷害你,使你成為‘叛徒’的罪魁禍首就是琉璃!殺了他吧!這一箭射出去,你的一切恥辱都將得到雪恥!」
恨?
對琉璃的恨意……
瓔珞的潛意識對施咒者的話做出了反駁——
「或許你說的沒錯,我是憎恨琉璃的!」
「琉璃他,對我做過很多過分的事情,他確實犯下了許多不可饒恕的罪行。他曾經在我的面前親手殺死了秋蘭,他的殘忍,是我所見過的妖怪中最為無情的一個,當時,我恨不能立即殺了他而為慘死的秋蘭報仇;他還將珍珠捉到了妖狼城堡,目的是為了引我上鉤,我的清白之軀就是在那個時候被他奪去的,他對我下藥,甚至利用珍珠的性命來脅迫我就犯,那個時候的我,比任何人都要感到恥辱,可是為了珍珠,我一直在隱忍。」
「琉璃的罪惡遠遠不止這樣,他為了得到最完美妖力,利用禁忌之術轉化了許多巫女的靈力,包括我的在內。如果不曾遇到琉璃,我不會知道,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禍害民間的人,原來女人的身體可以違背自己的意願,忘我地沉淪在一個男人的溫柔中,那一刻,我知道,琉璃的一切罪惡都已經跟我扯不掉關系了……」
「我想要遠離琉璃,離他越遠越好,可是他的步步逼近令我無力抗拒,當我知道他跟憧憬聯手設計一切的時候,我恨的不僅僅是他,更是我自己……」
「是琉璃的出現,讓我明白到,巫女,並沒有世人所見到的那麼純潔和神聖,連同我在內,由始至終,我只是一個自私而又懦弱的人,我沒有能力好好保護珍珠,也沒有能力去保護晴明,也沒有膽量去捍衛屬于自己的東西……」
「拜琉璃所賜,否則我永遠也看不清自己的真面目。」
「過去的一切都不會再回來,不管是恨,還是怨,不管是我的清白,還是曾經善于偽裝堅強的我,就算我真的殺了琉璃,這一切都不會再回來!」
「更何況,琉璃就是小狼,我一直相信小狼是一只好妖怪,因此,琉璃也一定擁有著善良的本質,我不會因為他的過錯而不顧一切地抹滅他的溫柔和善良,我願意讓恨意慢慢變淡,我願意用我的力量去感化他,我一直相信,母親所說的世界是存在的,在那里,人與妖怪是可以和平相處的……」
或許是意志力使然,施咒者的控制能力逐漸轉弱,精神疲憊的瓔珞瞬間傾身向前倒去,破魔之矢消失在空中不見蹤影,少女即將落地的那一剎那間,琉璃就掙月兌了騰蛇的束縛沖向前來抱住了瓔珞羸弱的身軀,她的嬌小,依然美好如初。
像是諷刺最初的一幕般,晴明成為了附屬在這一副美景中的一員,他的雙手久久的伸出在半空中尷尬得不知如何收回,緋葉飄飛到他淺紫色的狩衣上,灑落了一片片落寞的影子。
「瓔珞!瓔珞——」琉璃緊緊地摟住瓔珞,仿佛要將她的身體深深地嵌入他的,也許只有那樣,他才能完完全全掌控著他的瓔珞。銀發男人的聲音,接近暴吼,「該死的,你醒醒!」
琉璃從未如此失措過,他輕撫著瓔珞的小臉,修長的指在不停地顫抖,看見瓔珞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的時候,俊美的臉上總算減少了兩分擔憂︰「瓔珞……」
然而,輕輕開啟的清眸卻再度一片空洞,不知何時,瓔珞的手中多了一柄發簪,銀質的尖銳部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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