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幻裁,團裁。陰陽城堡里,茉莉拿著白色的小紙人一路小跑向湖心亭,亭子頂上,是薄荷抱著琵琶在彈奏。輕攏慢捻抹復挑,落盡銀杏成相思,曲聲幽怨而飄渺,又如大珠小珠落玉盤。
茉莉知道,薄荷是在想念著心里的那個人,不是她死去的丈夫,而是一個偷偷地愛著許多年的男人。
「二姐,追蹤式神找到晴明了,右護法已經帶人去救他了……」
薄荷停下彈奏,余音仍然回蕩在空氣中,她的聲音,比琵琶曲還要幽怨︰「既然回來了,就繼續準備婚事,那個人曾經說過,晴明成親之日,他一定要當主婚人的,我就要看看,他會不會遵守承諾,回來……」
茉莉一臉迷惘︰「我知道了……」
瓔珞和晴明抵達懸崖底部之後,就恰好被右護法一支人接回陰陽城堡。晴明的傷勢拖了許久,導致需要修養半個月才能痊愈,瓔珞陪著他,細心照顧,無微不至。
晴明為她付出太多,幻狼也為她付出太多……她能夠做的,只有好好照顧晴明,靜下心等著成為他的妻子,然後一生不離不棄,以此來報答他們兄弟。
只是,每一次,瓔珞給庭院里那一小片紫花澆水之時,心里,總有那麼一刻,在隱隱作痛……
半個月來,琉璃沒有再潛入城堡。
瓔珞現在才發現,見到他的時候,恨多于愛;見不到他的時候,愛意又掩過恨意。明明是逃離了痛苦的地方,沒想到,是越來越痛苦……
「听說時間能夠沖淡一切,那麼,何時才能沖淡這一份糾結的情感?」少女輕撫著那一小片搖曳的紫花,低聲呢喃。
也難怪琉璃沒有再潛入城堡。
一來,是陰陽城堡中,管理制度進行了改革,如今,城堡里除了有式神黑白魚翱翔在半空之外,還加派了陰陽師站崗巡邏,因為喜事在即,賓客來往,加之有前車之鑒,城堡里的戒備比以往更加森嚴;二來,是幻狼受傷,臥病在床,琉璃也沒叫他再召喚太陰。
陽光明媚。
瓔珞正為晴明送來了湯藥,少女笑意盈盈地迎向男子——
「晴明,這是最後一劑藥,可以為你調補身體。」
許是再一次死里逃生,而且抱得佳人歸。晴明的精神很好,大傷無礙,看上去更加成熟穩重,毫無置疑地,黑乎乎的湯藥一碗見底︰「辛苦你了,瓔珞!」
瓔珞立即笑靨如花,絕美的笑顏晃得晴明心里不禁一顫。瓔珞轉身放下藥碗,男子的手就攬住了她的縴腰,頃刻間,少女被淡雅的檀香氣息包裹著。
晴明的胸膛緊貼著瓔珞的後背,秋季穿著一件單衣、一件外衣,不厚,也不薄,瓔珞輕易地感受到從晴明身上傳來的炙熱溫度,一時間,房里涌動著曖昧的氣息。
男子的大手不斷地摩挲著少女的臉頰,小心翼翼地視若珍寶,晴明就湊在她的耳畔,低聲問道︰「瓔珞,我可以吻你嗎?」
上一次,他失去理智,差點沒把瓔珞嚇壞,現在,他比柳下惠更加柳下惠。
瓔珞驀然想起琉璃——
「瓔珞,我想吻你!」
「如果,你是在征求我的意見的話,我拒絕!」
「不哦瓔珞!」他輕笑,「我只是告訴你——我要做的事。」
……
換做琉璃的話,只會霸道得令人發指!
晴明輕輕地在她耳邊嘆息,本以為會被拒絕,不料,瓔珞卻是輕輕地點頭。瓔珞心想︰想要重新接納晴明,就從踫觸和親吻開始,一個習慣被另一個習慣取代,心就離不遠了……
男子的唇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琥珀眸里也流露出喜色,正要吻向那兩片柔軟的唇瓣——
「晴明,不好了——」屋子外,傳來茉莉的高分貝打擾。
瓔珞見茉莉就要進來,羞澀得即刻掙月兌晴明的懷抱,坐在凳子上,佯作斟茶。晴明則汗顏狀地盯著闖進來的茉莉,失望道︰「四姐,下次進來之前請你先敲門,還有,不要凡事都大驚小怪的!」
瓔珞小啜一口清茶,掩臉偷笑——
茉莉是晴明的姐姐不假,性子開朗過度,大大咧咧,偶爾粗枝大葉,反倒像晴明的妹妹了……
茉莉顯然沒察覺到屋子里的曖昧氣息,繼續少根筋地說︰「有何不妥?姐姐進弟弟房間很正常,小時候也常這樣!」
「四姐……」
「茉莉小姐,晴明的意思是,你們現在都長大了,男女有別!」瓔珞開口解釋,心里在納悶——
這個四姐真的有嫁過人嗎?怎麼言行舉止還是像個小孩子?
「唉!都是自家人,還是不要生分的好!瓔珞也是,跟著晴明直接叫我四姐就得了,反正你們兩個也快成親了嘛——」茉莉坐下來自話自說地倒茶喝水,突然想到什麼,又倏然站起身,大叫,「糟了!我就是來說這件事的!」
「四姐……」晴明有點哀怨叫道,「你冷靜點,有什麼事慢慢說!」
「不能慢了!各個村子城池都有妖怪作亂,很多地方都被毀了,四面八方來了許多人向我們家族求救,現在兩位護法和二姐也帶人出動收妖去了,他們說,你們的婚事要暫時延誤一段時間……」
聞言,晴明的心里有點失望,瓔珞反倒覺得松了一口氣,冷靜地倒了杯茶給晴明,淡笑道︰「沒關系,晴明,收妖比較重要,現在城堡里人手不足,延遲婚事也是正常的。」
晴明見瓔珞不反對,也不作多想︰「也對!總不能,把我們的幸福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或許,沒有人知道,了解瓔珞想法的,不僅是晴明,還有潛伏在不落城的琉璃。
初冬即將來臨,火紅的楓葉也將要燃燒殆盡。
彷徨不敢離開翡翠太遠,就坐在花園的亭子里等著琉璃。空氣中一股扭曲,紅發男子的對面瞬間多坐了一個男人,他用玄色的披風帽子蓋住了耀眼的銀發。
「搞不懂你的想法!」彷徨依然一臉不屑的表情,「要是想把巫女搶回來,直接去無限山搶人就好了!為什麼要我號召小妖們到處作亂?」
秉著妖性的直覺,彷徨一直不相信,琉璃是殺害珍珠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