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今天一定得把這一卷搞定!同學們希望看到的東西我會盡快一一做出來的,包括一些數據方面的設定。若是有任何不足,或是意見相左之處,還請逐一指出。」
回到家時,盧莰正坐在客廳等著赫安,瑟雅與莉雅卻不見蹤影。
「盧莰……叔叔……」赫安正在門口,忽然心頭一片亂麻,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應當如何面對自己的養父。他有些遷怒于盧莰,可是一想到這麼多年,盧莰與莉雅待他比對瑟雅還要好,甚至還鼓勵他與自己的女兒相處,赫安的火氣就消散得一干二淨。
「我勸瑟雅去休息了。」盧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等會你要是想去,就去看看吧。你知道的,她從不鎖門……」本來是隨意間取笑的話,可是盧莰的臉上卻忽然顯露出無奈的情緒。他嘆了口氣,「進來吧,我們去書房。」
盧莰的書房緊挨著他的魔法實驗室,雖然書房的藏書不算多,實驗室的規模也不大,但足以應付他平日里簡單的金屬活性化實驗。
「你同意了吧?」盧莰與赫安坐下之後,他便開門見山地直接問道。
「我沒辦法拒絕。」赫安有些生硬地回答。
「她們給出了什麼條件?」
「您不知道?」
赫安一愣。他原以為盧莰也參與其中,但現在看來他的推測似乎是錯誤的。
盧莰也是一臉疑惑的表情。「我只是在法師塔述職的時候偶然遇見了薩利爾與月使大人,她們只是告訴了我她們的決定,然後讓我代為轉交一些東西給你。」
赫安深深吸了口氣,露出無奈的苦笑,「姐姐會跟隨教官去繆莎。」
「王都繆莎!」盧莰顯然也是第一次知道這個消息,他被驚住了,好一會才回過神,「薩利爾她竟然許下這樣的諾言!」她想把瑟雅舉薦給永恆議會嗎?這樣的猜想盧莰沒有說出口。他平復了一下心情,問,「還有呢?」
「如果我拒絕,去的就是姐姐。」
「她是在要挾你!」盧莰捏緊了拳頭。
赫安一臉苦笑。這些他都知道,但是又有什麼辦法。薩利爾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選擇權也交到了他的手上。可是,他能把這麼危險的事全推給瑟雅嗎?
「她到底想要做什麼!」盧莰忍不住一拳頭重重砸在桌上。
「盧莰叔叔,別擔心了。這件事我沒有想過要逃避或是拒絕。」赫安說,「姐姐已經為我付出夠多了,我也應該盡我所能地幫到姐姐。」
沉默了片刻,盧莰再次重重嘆了口氣,把一個看似普通的灰蒙蒙的袋子扔到赫安面前。「這是委托我交給你的,看看還缺什麼,今晚盡快準備齊全。」
赫安把袋子拿在手中,袋子很輕,卻是一個可以放入100磅重量的次元袋。現在里面已經裝好了人類冒險者式樣的成套裝備,皮甲,長劍,短劍,弓,箭矢,治療藥水,十幾枚算做硬通貨的寶石……還備齊了野外生存需要的全部裝備,甚至包括干糧……
不過次元袋里有幾件東西閃耀著魔法的靈光,吸引了赫安的注意。
其中一件是造型普通的魔刃術戒指,能夠提供每日三次的武器魔化,讓他手中的武器短時間擁有傷害穿透,忽視護甲的特性。另一件是曾經與瑟雅遭遇艾塞尼教徒時,那個人類借助魔法指環使出的法術艾嘉西斯之冰鎧項鏈。
這兩件物品應該是對給他配發的次等裝備的彌補。畢竟次元袋里的裝備除了一把造型別致的魔法強化短劍以及一袋附魔箭矢之外,其他的都應該是從偷偷潛入又被擊殺的佣兵上剝下的戰利品。有了這些多少能夠讓赫安的底氣更足一些。
不過這其中最珍貴的肯定要數一枚恆定變形術戒指了。
盧莰甚至在看到它的瞬間都忍不住露出狂熱的眼神。但是他很快就被這背後所代表的勢力驚出一身冷汗,「看樣子就連**師塔的主人也參與進來了,他們甚至為你考慮到了一切。」
盧莰說的不錯。若是先前赫安還有些顧忌和遲疑,現在,當這枚價值連城的戒指握在手心的時候,他就再也沒有了退縮的理由。只要這枚戒指尚在,他就能變化成人類的模樣大搖大擺地在人類的國度中行走,不用擔心任何種族對立的敵意行為。
可以說,無論薩利爾謀劃著什麼,她都做到了讓赫安毫無退路,只能按照她導演的劇本繼續走下去。
見到赫安的心情低落,盧莰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時間不早了,去看看瑟雅吧……明天你就要出遠門了……哎,你們之間可真是……」他嘆息著,搖了搖頭,「去吧,赫安。」
☆
站在少女的門前。赫安忽然察覺到自己根本不敢面對她,只要在她面前,他就根本開不了口說出哪怕任何一個詞語。
赫安屏氣凝神,直到听見了房間里少女熟睡時發出的微弱的呼吸聲,他才有了一點勇氣,輕輕伸出手,一點一點地慢慢推開了房門。
月光下的少女沉靜如水。銀色的光輝灑滿了床單,落在她帶著甜美笑意的面容上。她一定在做著關于未來的美好夢境。
但是,當她一覺醒來,卻只會發現她熟知的一切都會完全改變了模樣。她最親近的人已經去了無法觸及到的遠方。
赫安的眼眶忽然有些濕潤。
他想要撫模她的面頰,用指尖卷起她的長發,想要親吻她略帶涼意的嘴唇,可是現在他只敢靠在門邊,沉默地望著眼前的少女。
他不想要與瑟雅分開,他想要一直陪在少女的身邊。但是命運卻給他開了一個玩笑。在通往甜膩的未來的路上,替他設置了一條只能左轉或是右轉的岔道,他也只能選擇向左或是向右,只能眼睜睜看著近在咫尺的幸福與他擦肩而過。
望著熟睡的少女,赫安覺得他的前方一片晦澀,不確定的路途讓他心懷不安。
赫安退後一步,目光緊緊望著她,慢慢地掩上房門,直到月光無法滲透到漆黑的走廊上,直到少女的身影再也看不見。
他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姐姐,請等著我,我一定會回來。
這是他在無邊的黑暗中唯一微亮的燈塔,是他僅存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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