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是叫童升給出遍了。對此,童升也沒法。走到這一步,他也是進退兩難。進,有神婆阻止;退,又有夢茹戀著。童升雖然不擅言語,但並不代表心中苦悶不多。童升就是這副德性,天生具有,苦和淚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流。
他的心中也是凝聚著一塊頑石。風來風化,它卻毫無銳減。雨來沖刷,它卻始終不能明淨。陰暗冰冷的感覺始終蕩漾在胃腸之中。
在去學校來回的路上,童升已經習慣了走小路的感覺。寬寬闊闊的大路他卻不走,偏愛撿那崎嶇的羊腸小道而行。到了學校的傳達室門前,他跟值班的老師打個招呼,三言兩語接著前行。等進了辦公室,往座位上一坐,把頭一低。瞅著一本書,愣是發呆。辦公室里其他的老師也非常配合童升的心境,也沒有一個前來跟他搭訕的,看看此時的童升也不愧為一道獨特的風景。
放了學,童升最後一個離開。人多喧鬧他不去擠,而是耷拉著頭,保持沉靜。當再路過校門口,經過傳達室時,他就再和里面的老師打聲招呼,然後出了校門,踏上小路,繼續南行。
傳達室中值班的老師走出來,看著童升飄然而過的身影也是嘆息。哎!隨後再轉進屋來,心中也是窒悶。
涉及童升的事,他會窒悶什麼?待在一旁靜靜等待就行。可不,這值班之人,不是別人,而是青青的爺爺。到了該退休的年齡,可老無無事,不願回去。待在學校里,發揮點余熱,一來人多熱鬧,二來也可以掃除晚年的寂靜。由于身在此處的原因,秋萍怕是神婆再來鬧騰童升,就千叮嚀萬囑咐當神婆來了之時,一定要幫著點。反正兩人早已成了親家。
青青的爺爺也是點點頭。每當在傳達室值班之時,就出來轉轉,怕是神婆突然冒出來,讓人來個措手不及。當然了,這一切安排童升是一無所知。只是由于兩人同在一個學校,又是青青的爺爺,童升見了才勉強跟其打個招呼。要是別人,童升早就不理,躲還來不及呢。
秋萍一切事情想的周到。她也清楚這樣的打擊一時半會兒確實讓人很難接受,又由于童升早已獨具的個性。除了跟青青的爺爺說了之外,秋萍還叮囑夢香,說當嫂子的雖不是和夢茹一個包袱解的,但夢香卻是,既然夢茹和童升兩人很投緣,事情已到這個份上,當大哥哥姐姐的無論如何要多多支持夢茹。
夢香就這樣要求她的孩子童童,等你姥姥到校去鬧之時,你就死活硬拽把她給拖出來。童童點頭答應。
等了好幾天,神婆卻沒有來校鬧。因為鬧的理由不得已早被童升封口。童升也沒有算計到,自己會逼著走上這一步。
夢茹也是走投無路,來回顛簸在哥哥姐姐家。一日,童升上課,發現童童沒有來。追問其余的學生,說是病了。童升回家就跟其母親說了。她听後,想想何不借這一借口去夢香家走趟。大白天的,童升的母親也懶得出門,而是接近天黑,從家里拾上些雞蛋出來了。
到了夢香家,童升的母親把雞蛋放下。夢香拿來板凳,問︰「姐,你怎麼知道的?」
「你外甥回家說的。說是童童沒去,問問才知病了。」
「姐,沒事,只是有點傷風感冒。」看看放在床上的雞蛋,夢香又說,「姐,你還拿東西來干啥?你還不留著讓俺姐夫吃點?」
「家里還有,那雞很能下。」
寒暄一陣,兩人的話題繞來繞去就繞到了童升和夢茹兩人身上。夢香道︰「俺娘真不是東西,這事他小姨樂意,就讓她能的?」
「看來俺老嫂子也挺可憐。」
「她可憐?」夢香頓了頓,接著說道︰「你听把他小姨罵得那個難听。」
童升的母親沒有做聲。
夢香接著道︰「她是怎麼臭賣她小姨就怎麼算,你說說,有這樣當娘的。」
「我不是和你姐夫對你外甥說,童升,你看夢茹跟你這樣難,等到以後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呀。你外甥听了,也是一個勁地點頭。」
兩人一嘮叨,就說來話長。天色已經全黑,夢茹也下班回來了。打開門,一看童升的母親在,夢茹趕緊叫道︰「娘。」
看看閨女,童升的母親心里真不是個滋味。又坐了少許,她就起身要走。夢香和夢茹姐妹倆強行挽留,要她吃了飯再走。但童升的母親一上來那個 勁,誰也沒招。沒辦法,姐妹倆把童升的母親送出來。夢香又囑咐夢茹再把童升的母親送送。
在忽明忽暗的橋面上,兩人沿著人行道。夢茹攙扶著童升的母親的胳膊,一邊說著話,一邊慢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