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血 第五章  回家鄉  認祖歸宗

作者 ︰ 雨中蘭花

第五章回家鄉認祖歸宗

一望老鄉親,兩眼淚茫茫。當年少年郎,兩鬢早染霜。

——《憶家鄉》

在這兩年里,國霞讓任一民加入當代青年人的組織——共產主義青年團,說在政治上要有了極大的進步,才能以後做大事情。這樣的話,不知對一民說了多少次,可他卻偏不願意寫申請書。

因為他知道,要是加入後,必須每一個月交納團費,而他不想再增加家庭的負擔。心想,以後自己工作了,再加入也不遲,何況只要一心跟共產黨走,為什麼非要加入一個組織?

直到後來,對國霞說出他的憂慮,讓國霞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最後答應他,說要是交團費有困難,她可以幫忙,這才說服了任一民,讓他寫了入團申請書。

當然,他的入團申請,很快就得到校團委的批準,這才讓國霞松了一口氣,仿佛完成了一件重大任務。

1958年的盲目性的大躍進,大煉鋼鐵,人民公社的大鍋飯,三項運動轟轟烈烈,讓本不富裕的人們得了「共產主義幻想癥」,當人民正在意氣風發地幻想「共產主義」馬上指日可待的時候,前蘇聯的反目,逼債;國內干部的浮夸風,讓廣大人民群眾遭遇一場史無前例的劫難。

明明沒有產出那麼多的糧食,可卻要夸大其詞,一畝水稻竟然產出萬斤,一個孩子可以笑嘻嘻的坐在莊稼上而不倒,似乎幻想著,明天,整個社會就會全面進入共產主義社會。這種幼稚可笑的想法卻得到上級領導的大力提倡,一場巨大的災荒撲面而來,讓百姓陷入一片饑寒交迫的苦難之中。

國家也處于了自建國以來的最困難時期,全民餓肚子,雖不能說尸橫鴻野,卻也是餓浮遍地。因各種可食或不可食的樹皮、草根讓相當多的人患上「浮腫病」,面露黃疸,不能勞動,甚至于走路也輕飄飄的,路上的人不敢相踫,否則難以避免踫到的人極有可能就會倒臥不起……

國霞家對任一民家的有限幫助,雖說讓任一民家有所緩解,讓任家能勉勉強強渡日,但整個的環境並沒有大的改觀。命運並沒有完全眷顧這兩家人,尤其是任一民的家,他爸爸接受了參加蒙古國的建設任務,他必須帶領一批人出國去搞烏蘭巴托的政府大樓施工。

國家的任務是不能拖的,而且是說走必須馬上走。

爸爸要走了,家中一些重體力勞動就落在了一民身上。他必須要象個真正的男子漢一樣擔負起家庭的責任。來維持家庭的正常運轉。

爸爸走的那一年,正是她們初中畢業的那一年。畢業和升學考試後,面對報考志願,是繼續上高中讀書還是上中專,技校?一民對家中情況是有所考慮的,他只想能如爸爸一樣支撐起這個家。

可當他詢問爸爸的意見時,想不到的是,爸爸卻考慮到國霞的情況,讓他繼續讀高中,上大學,讀研考博;否則就對不住國霞家對他多年的照顧。

爸爸的想法還得到媽媽的支持,她說︰

「你必須要讀下去,這不僅是對國霞有個交待,而且也是咱家的希望。」

恰在此時,志願放榜也完全是高中,這是任一民沒有想到的,他只好順從爸爸、媽媽的意見,全部填報了北京最好的高中學校。什麼北大附中,清華附中……

沒有一座本區的學校,這也是和國霞填報的完全一樣。可是他卻不知這些好學校的位置在哪里?情況到底怎麼樣?只是亂挑一氣而已。

在國霞的強勢下,他相信霞的判斷。

爸爸出國工作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前途未卜;爸爸決定帶任一民和他的大妹回一次老家——E省月波湖邊的一個古老村落。

那是任一民第一次回老家,也是第一次去看望祖根的地方。

他們一行三人,坐夜里的火車,幾個小時後下車,然後,爸爸一手拉著一民,一手拉著大妹,開始步行。

不知走了多遠,任一民覺得腿腳全麻木的不想動了,只能機械似的跟著,而妹妹則完全走不動了,讓爸爸背在肩上。

回家鄉,爸爸是高興的,這生他、養他的地方充滿了神奇,他已經好多年沒有回家了。

家鄉到底是什麼樣子?一民和妹妹即盼望,喜歡也心存疑慮,爸爸卻隨口吟誦出一首詩來。詩曰︰

浪跡江湖百余年,

大河上下舞偏遷。

彈指興亡蒼天淚,

揚灰飛遍九洲寒。

明月秋水依然舊,

白發今夕化紙錢。

閱盡人生悠悠史,

文章千古不由天。

還親口給他們講起了家鄉的傳說——

話說燕王掃北後,定都幽州,號召百姓開荒墾田。有任姓兩兄弟從山西洪洞縣的大柳樹下,來到這中原東部的一片沼澤地帶。

但見水窪遍布,雜草叢生,岸邊有粗抱的大樹,連成一片……

又有方圓百里的一大湖水,碧波蕩漾,蘆葦搖曳,水鳥鳴叫,魚兒敖游,自由自在,好不快活!

兩兄弟商議了一下,就定居下來,間或又有人群涌來,圍田墾荒,繁衍生息,一年年一代代,幾百年下來,就形成了一片片的村落。

人們稱湖為月波湖,有九條大大小小的河注入湖中,在清水河口有一片肥沃的土地,兩兄弟的村落緊靠著湖邊,分居在河的兩岸,老大居在河南岸,人稱南村,老二住在河北岸,人稱北村,兩村中的河便成了自然邊界。

河上修有一座橋,搭得很結實,可夏季洪水泛濫,橋就被水淹沒,人們無法從橋上通過,就把船用木板連起來成一座浮橋,為此,人們稱這里叫「斷橋」。

人們在斷橋處蓋了座廟,祈禱龍王爺的保佑,每逢三、六、九日,香火旺盛,你來我往,各種各樣的小販聚集過來,漸漸成了集市。

方圓數里的鄉親短不了到龍王廟燒香祭祀,人行成群,熙熙嚷嚷,好不熱鬧。

人們又傳說劉伯溫建造北京城前,路經此處,覺得這里匯集著天下好風水,遠眺綿亙不斷的八百里太行山,如蒼龍伏臥,九水如游龍,曲曲彎彎,奔涌入湖,湖中應當有海眼與東海相通,此處為九龍入海之咽喉要道,定乾坤,創大業,必先取中原,而此即為玄機處。

劉伯溫說九河之中的清水河是一條白龍變化的,南北兩村恰在龍眼處,如果要鎮住白龍,就要在龍口上建塊鎮海石,經過丈量,就在龍王廟的後邊建了個石門閘口,用來調節水流入湖的多少,後在那里又豎起來一塊石碑,上書「鎮海口」三個大字。

時間長了,人們稱之此處為「鎮口」,兩個村子因為分在清水河兩岸,也就喊為南鎮口、北鎮口村了。也有人以劉伯溫劃清的界限說成「南,北鎮口」的。

劉伯溫站在石門閘上,夜觀天象,看到東北方向二百四十步﹝天上一步為地上一里﹞正是北斗星顯示的紫微光茫,于是命部下向東北二百四十里定都,這就是今天的北京城了。

劉伯溫邊建著都城,又命一支部隊在距鎮海口東南十六里處安營扎寨,修建土城,取名「安定」,讓天下百姓安定生活的意思。

又命另支隊伍皆些官員沿清水河西上四十里處修建一處大些的城池,以保天下安定,時間長了,人們稱之「保天」城了。

說來也怪,自從有了兩座城,九水泛濫就少多了,清水河只在旺夏季節發一次水,短則三五天,長則十天半月,水就退了。

水退下去,土地就肥沃多了,人們秋播下去麥種,第二年的麥子格外壯,粒滿穗大,一畝地四五百斤是平常的事。

百姓除了一水一麥的種田,還植桑種棉,男人們到湖里打撈魚蝦,女人們織席扒簍,享受著湖里數不清的蘆葦帶來的快樂。

斷橋處的龍王廟是南北鎮口村最熱鬧的地方,那里不僅供奉著龍王的牌位,還有著村中三大姓的家廟,任姓人口最多,趙姓次之,李姓最少。

任姓家廟中不僅有祖先的牌位,還有一個學堂,由南村任老大管理著,學堂里有三十幾個村子里的孩子跟著一位先生讀書,先生是來自安定城的落難秀才,在他的帶領下,學堂里三字經、百家姓……

朗朗的讀書聲伴隨著村中雞鳴狗叫的喧囂聲倒也顯得格外生氣。

爸爸當年就是在這座學堂里讀書、識字的。只是不知多年過去了,經歷了不少兵荒馬亂的戰火,現在是否還有這所學堂。

黎明時分,一行三人來到一個村落,沿街串巷,終于在一處大宅院門前停了下來。爸爸毫不遲疑地走上前去敲門。清脆的敲擊聲在平靜的村落里顯得悠長,響亮。

門很快就被打開了,迎接他們的是一中年老婦人,清秀的臉龐,稍胖的身材,和爸爸的樣子幾乎一模一樣。

她看見了任一民父子三人站在門外,一下子楞住了,說︰

「莫非看花了眼?」

她使勁地揉搓一下,大叫著︰

「祥,是你嗎?」

爸爸微笑著走上前去,說︰

「大姐,是我,是我回來啦!」

說著上前緊緊地抱住姐姐。多少年了啊,當年剛滿二十五歲,就別了親人們,離家出走了。如今是胡子拉渣了。

姐弟倆的親切見面,任一民不等爸爸的介紹,吩咐,就上前喊了聲︰

「姑姑,大姑。」

妹妹也跟著叫姑姑。

也許此時才發現兩個孩子的姑姑,松開了爸爸的手,來招呼兩個孩子,說︰

「噢,快,快進屋。」

邊說邊拉起了一民的手,說︰

「多好的孩子啊!要是他媽在,該多好!」

一民听此,楞了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說現在的媽媽不是親生的媽媽嗎?這份懷疑一直到後來才揭開。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隨後,人進院落,一下了把姑姑家所有的人全驚動了起來。入屋,上炕……

姑姑吩咐自己的孩子點火、燒水、做飯……。

一系列的吩咐後,她卻自己盤腿上了炕,親切地握住一民的手,輕輕地撫模著,流露著關切的表情。一民這孩子在出生後的三個月大時候,她抱過他,此後,一民就離開了家鄉,遠走京城了,如今已是半大小伙了啦!

人們常說,姑表親,姑表親,姑姑對自己娘家的繼承人能不親嗎?這可是自己家族的希望後輩啊!真是放在嘴里,怕化了;抱在懷里,怕熱著的寶貝啊!

姑姑家的親切、友好,讓一民第一次知道,爸爸和老家親人們的情況。

他爺爺的爺爺時,原來豐實的家境因為兵慌馬亂,遭劫了,家境漸趨敗落。生子二人,女孩子一個;各自成家後,老大有子三個,老二有子四個,也就是說一民要有七個爺爺輩的人。顯然,這也是個大家族了。

親爺爺是老二家的老大,論排行是老三;他有二子二女;來到的這個家是大姑媽家,還有二姑家離此有數十里之遙。有個小叔叔和爺、女乃在一起生活。

爺爺在家族中是從小就干活的車把式,伺候牲畜,遠近聞名的好手。

姑父是泥瓦工,從小就跟著朋友們走南闖北做工,後來自帶了一幫人,當了領班的。他家有三個孩子,一個女孩子比任一民晚生三天,叫「招弟」,很漂亮。一聲清脆的「表哥」,叫得一民全楞在了那里。還有兩個弟弟,也「表哥」「表哥」地叫著。

早飯後,姑媽叫一民父子三人上炕休息。而她卻坐在一民的旁邊,默默地注視著他,心中充滿了幸福。

不知睡了多長時間。直到姑夫回來,說大車找到了,姑姑才把他們一一叫醒。

然後又是一頓農家飯的大吃大喝,姑夫還要讓任一民喝酒,說男子漢,大丈夫豈能不喝酒?可他一點也不敢,眼楮直巴巴地看著爸爸,爸爸只是笑,卻不點頭,也不說話。搞的任一民好尷尬,臉面通紅,卻引得姑夫哈哈大笑起來。

好不容易把這頓飯吃完,任一民和妹妹走出大門,發現門外,不知什麼時候停放著一輛大馬車,原來這一輛馬車,在當時,這就是走親戚最高的禮遇了。

先是姑媽上了車,然後招呼一民和妹妹上車,坐好。而爸爸則輕身的一跳,就坐在了車轅處,請來的趕車人見狀也跳上了車,立即揚鞭,吆喝著,和姑家人告別聲中,姑媽和一民家三人就出發了。

路邊的莊稼長得齊人高了,碧綠的葉子又寬又長。

「這是玉米嗎?」

一民問姑媽,她點點頭說︰

「盼望今年是個豐收的好年頭啊!」

馬蹄聲聲響,鞭子高高揚,輕顛的車兒啊,載任一民回到了家鄉。

傍晚時分,馬車終于進村了。在姑媽的指引下,很快就來到了家門。

大門外,早就等待的家人們依次排列歡迎,久別的游子回家來啦!爺爺、女乃女乃、叔叔,左鄰右舍的族人們全放下手中的活兒,跑了過來。

任一民的爸爸看到年邁的爹娘走出了大門,一個箭步竄過去,用雙手緊扶二位老人,雙膝跪地,淚流滿面大喊著︰

「爹,娘,不孝子回來,給您二老請安啦!」

邊說邊俯身下去,「咚咚咚」就是三個響頭。

大姑媽拉著一民和妹妹也跳下車來,走上前,對一民的爺爺、女乃女乃說︰

「爹,娘,這是祥的一對兒女們。」

任一民和妹妹幾乎一起喊︰

「爺爺,女乃女乃。」

老人急忙把他倆拉到身邊,尤其是爺爺用那雙粗大的手,撫模著一民的頭,說道︰

「都這麼大啦!」

一民的爸爸和眾親人們聊述家常,大姑扶持著爺爺、女乃女乃,老人手各牽一個孫子、孫女一起進院,任一民發現這是個二進門的大院落。

正房五間,東西廂房各三間,他們進了東廂房。這里便是爺爺、女乃女乃的家。

後來知道,西廂房是一民二爺爺的家,正北的正房是四爺爺的家,據說在土改時,曾留給爸爸兩間房,只是他多年沒有回來,早就被四爺家佔有了。

三爺在土改時分的是後院,因多年癱瘓在床,不能行動,由只比一民大幾天的小姑伺候著,三女乃女乃因失去子女,眼楮早就哭瞎了,多年來,也是在黑暗中模索著,做點事。

他們的歸來,不僅引起家族的轟動,就連整個村落如飛鴿傳書一般,傳說了個遍。

當時才初中畢業的任一民,對村落來說,也是了不起的震動,村子里那時還沒有過中學生哩!絕大多數是只讀幾年小學,認識了自己的名字,就下水做活,或幫家里做事了。

上中學是要到縣城讀書的,要坐半天的船才行的,在湖的對岸,是村里多數人不敢想的事。一民爸爸只讀了幾年初小,就算是村落中的「秀才」啦!何況一民是中學生,那是多了不起的事啊。

盡管如此,一民倒不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卻認為上學是正常的事。

回家的最多的事就是讓一民處處叩拜,叔伯一大堆,爺爺、女乃女乃數不清;當天下午,他還被爸爸牽手上了宗祠,叩拜更大的長輩,一位有幾根稀疏胡子的爺爺,用手模著他的頭說︰

「這孩子是福相,以後會有出息的。」

還親切問他的名字,然後戴上老花鏡,操筆給他上了族譜。一民這才知曉,自己是本地家族的第二十世子孫。

接著,就是開宴席,來的全是族人長輩,由一民挨個敬酒,叫爺爺……

這樣式的「認祖歸宗」,讓一民疲憊不堪,一直到天擦黑,才回了家,累的他上炕倒頭就睡。當天夜里,他做了一個夢——他從一個高處,不知什麼原因,掉落下來,他驚慌失措在大喊著︰

「媽媽,媽媽——」

可覺得喉嚨堵塞著,喊不出聲來,可身體卻一直向下落……

「一民,一民,醒醒。」

爸爸邊推邊叫著他。

一民醒了,發現全身是汗,驚恐地看著爸爸,不知說什麼。

原來,在他看到的家譜上,在爸爸名字的旁邊,注明是妻的位置上,還有一個他至今還不認識的人的名字——李秀兒,她是誰?是爸爸的正房妻子?她在哪里?……

在李秀兒旁邊,才有現在媽媽的名字——田雲。爸爸有兩個妻子嗎?

他不知,是否該不該問爸爸,猶豫著,讓爸爸用毛巾擦拭著身上的汗水。

第三天,大姑媽又坐上馬車回自己的家了,臨行時,把一民親了又親,眼淚汪汪的,舍不得的樣子,但還是含淚和他們分手了。

讓一民想不到的是,那次竟然成了一生中唯有的一次見面,多年後,他再訪姑媽家,得知姑媽竟然早已是一座青草落滿的墳塋了。這是後話。她的身影一直留駐在他的內心深處。

送走了姑媽,一民閑不住地東奔西走地和村落中的孩子們一起玩耍,跟隨著他們在大湖里劃船,抓魚;在千里長堤上瘋跑,折柳做笛,放在嘴唇上,烏烏呀呀地吹著。

回家後的第二件大事,就是祭拜祖墳。

那是在村落東邊有幾十株粗大的松柏樹的地方。北邊遠可看到山巒起伏,在霧蒙蒙中時隱時現,不遠處有條彎曲的河流,據稱叫「府河」,是從B城西邊的山上發源而來。

也許祖先的風水先生看此地方是個「福地」吧,可惜並沒有福及子孫後代,家境竟然一代不如一代的敗落下來。

松柏林中,依輩份的大小,依次排列著數十座墳墓。高高低低有所不同。據說,每年的祭祖日,全有長輩率領後輩子孫前來祭奠。

這次則是因為任一民的入譜,必須來做的功課。于是乎,一行人依輩份隨行至最大的墳塋前,一個接一個地依次祭拜。

這次的祭祖,也就是在各個墳墓前,點燃幾張燒紙。燒紙是前一天,家人準備好的,黃色的紙上面打了不少洞,說是陰間的金錢。然後依次叩拜,嘴中還要說上幾句︰「後輩不孝子孫一民回家,敬請祖爺爺保估」之類的話。

叩拜的頭數是有講究的,就是說「人三鬼四」;人在活著時是要叩拜三個頭,做為引見之禮;入土為安了,後人就要叩拜四個頭,以為祭奠。

一圈下來,任一民和大家一樣,是要叩拜幾百個頭的。確確實實也累的夠嗆。然而是不能說一句怨言的,否則就要被視為不孝。

不孝,則是要遭遇天遣的,在眾鄉親的眼中,不僅被指罵,可能還要在村落里無法生存下去。

這是讓任一民所沒有想到的。

任一民在家鄉受到的教育就是要尊老愛幼的孝道,家族的傳統就是,你不管當了多大的官,多有錢有勢,回到家鄉來,面對貧困戶和長輩也要該稱呼什麼,就要稱呼什麼。這些是不以你的貧富貴賤而區分的,完全是血脈相通的關系。

解放前,家族有族長一些人管理,解放後,人們解放了,不再受到族長等家規的約束,但人之常情的待客之道,並沒有改變多少。

除了稱呼以外,就是家族中血脈的維系,所說的不出「五服」(指五輩子)同姓人是不能相互成婚的,這個死規定,確確實實讓家族人少見了畸形的孩子。

男孩子上了家譜,女孩子不上家譜,這是對女孩子的岐視,女孩兒出嫁後,如果家中沒有男丁,則有族人中親血緣關系的人繼承財產,伺服老人也是族規之一。

這樣亂七八糟的規矩不有不少,在上家譜的時候,對任一民是口口傳授,讓他頭疼不已。但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任一民三爺家就只有兩個女兒,出嫁後,其家財產就是讓四爺家的一個男孩子繼承了去,而這個孩子卻從沒照顧三爺家的人。

任一民的兩個姑姑,不僅沒有表示反對,相反還高興地認為,她們家後繼有人了。她們再回「娘家」,就直接奔向四爺爺的房屋內了。

只是四女乃女乃太扣門了,對她們的招待視每次她們帶回的禮物多少而定,搞的兩個姑姑經常是高興而來,哭哭啼啼地敗興離開,完全不如自己的原來家一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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