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
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宋代李之儀.《卜算子》
午餐是三人行,沈墨、韓夏、我。
沈墨不顧我的反對,直接將我抱入餐廳。
偌大的餐廳,用餐的人寥寥無幾。
我們在靠窗戶的位置坐下——晴好的午後,透明的玻璃窗外,一片車水馬龍。
韓夏用餐細嚼慢咽,先後有序;沈墨用餐一如既往地干淨利落;我看著他們,看著窗外,吃的很少。
大家都沒有說話,唯有杯盤和筷子撞擊的聲音此起彼伏。
餐畢,韓夏到車里去拿理療器,沈墨抱我上樓。
「為什麼不多吃點?想永遠跛著嗎?」剛進電梯,沈墨就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沒有。我吃飯向來如此。」我很平靜地回答,心里盤算著理療後如何回學校。
「你以前怎麼吃飯我管不著,但在我這里必須嚴格按我的要求吃飯!」沈墨似乎有點氣急敗壞。
不就是吃飯吃得不多嘛,用得著這麼斤斤計較麼?
我輕嘆一口氣,還好今天就要回學校了,不用再面對這麼一個唯我獨尊,凡事都依照他的思想行事的人。
「嘆什麼氣?不服氣嗎?嗯?」沈墨哼一聲,「對的事情為什麼不堅持去做呢?」
說得理直氣壯。如果這個世界上的人都堅持做對的事情,那就不會有人犯錯誤,就不會有這麼多悲劇、矛盾和犯罪了。
「我知道了,下次會多吃點的。」我順從地說。都要離開了,就沒有必要反駁他了,不是嗎?
「這還差不多。」沈墨的嘴角滿意地噙起一絲微笑。
這人,就喜歡別人順著他的意。典型的吃軟不吃硬。
到達頂樓房間,沈墨將我放在窗台邊。微風拂來,發絲隨風輕揚。
六月的風帶著些微的夏日的氣息,傳遞著這江城特有的韻味,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愛上這夏天,愛上這江城。
「吃個隻果!」沈墨遞過來一個削好的隻果。
「我不要吃,謝謝!」我淡然拒絕。
「為什麼?」沈墨皺著眉頭,「我都削好了,你竟然說不要吃?」
「我一直不喜歡吃隻果!」我解釋。不僅是隻果,還有其他很多水果我都不喜歡吃。
「隻果是果中之王,你竟然說不喜歡吃?這是什麼壞習慣?」沈墨的吼聲震得我的耳朵嗡嗡作響,「立即給我把這個壞習慣改過來!」
「我不要!」我也生氣了,二十幾年的習慣是說改就能改的嗎?
「你再說一遍試看看?」沈墨將拿著隻果的手伸到我面前,近乎威脅地說。
「我不要吃隻果!我就不要吃隻果!」我連吼兩遍,表達意願。我是長大的,又不是被嚇大的!聲音大點就能威脅到我嗎?
「你這個瘋女人,不知好歹!」沈墨一拳打在我身邊的窗台上,鏗鏗作響,臉色鐵青得嚇人。
也許,我有時候的確是一個不知道好歹的人。但是,要我違背自己的意願去做我不喜歡的事情,我寧可不做的。猶如一只渾身是刺的刺蝟,遇到危險即豎起滿身的刺。只為保護自己,卻不知會刺傷別人。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為而死。
正在這時,門鈴恰合事宜地響起。
一定是韓夏!
我蹦跳著想去開門,忘記了扭傷的腳。
「哎呀!」冷不丁摔了一跤。
「你這個笨女人!」沈墨低聲咒罵一句,眼疾手快地將我抱起來。
「呆在這兒別動!」沈墨一把將我扔在沙發上,惡狠狠地強調。
然後,轉身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