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窗日落漸黃昏,金屋無人見淚痕。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
——劉方平《春怨》
我死了嗎?
到處是漆黑一片,怎麼找也找不到寶寶。難道我走錯路了嗎?我趕緊拔腿往回跑,在迷茫的夜色里漫無目的地瞎撞。
「哎呀!」我驚叫一聲,仿若調入了無底深淵。我拼命地睜開眼楮,想要開清楚現在的處境。
光明現了!
映入我眼簾的是婆婆的面孔,近在咫尺。
「媽,怎麼?你也死了嗎?」我一把抓住婆婆的手,吃驚地問。
「媽沒有死,你也沒有死。你活過來了,謝天謝地!「婆婆雙手握緊我的手,眼眶紅了。
「我怎麼沒有死呢?我怎麼找我的寶寶呢?」我推開婆婆的手,「噌」地坐起來,「不行,我要繼續去找寶寶!」
「好孩子,媽知道你心里苦。你要哭,就哭出來!別憋著!」婆婆一把把我抱在懷里,「是我們沈家虧了你啊!」
我俯在婆婆的肩膀上,想哭,卻哭不出來。
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我的後頸上——是婆婆的眼淚。
「媽,您怎麼哭了?」我離開婆婆的懷抱,用手去抹婆婆臉上的眼淚。
「媽沒事。媽就是擔心你。」
「媽,不用擔心,我沒事。」
「都昏迷兩天兩夜了,還說沒事?」婆婆伸手,輕輕地模模我的臉,「孩子,你瘦了!」
「媽——」我突然就哽咽了,眼淚嘩嘩流下來。
「哭吧,我的琴兒!哭出來就好了!媽在這陪著你!」
沒有聲音,我就這麼默默地流著眼淚——婆婆一直緊緊握著我的手。
那天之後,沈墨和婆婆寸步不離地照顧著我。
書菲、韓夏還有林奕也頻繁地來探望我。
我流了很多血,時常覺得疲倦而虛弱。大部分時候都睡著,清醒的時候很少。或者說,我內心不願意醒來,不願意做一個清醒的人,不願意面對那些悲傷的過往。
但是,我還是漸漸好轉起來。能吃能睡,又怎麼會不好起來呢?
仿若做了一個悠長的惡夢,這個夢從夏天一直延續到秋天,醒來的時候已經金秋十月,瓜果飄香。
我獲準出院了。一切都由沈墨和婆婆仔細安排、細心照料,完全不用我操心。
出院後,在深圳逗留了三天,返回蘇州——蘇州還有生病的公公等待著我們。
我的話語很少,雖然活著,卻少了活力和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