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煞 十二 叫春不應   蛇蠍女人露

作者 ︰ 魯蘇

自從楊春風縣委書記沒當上的那一時刻起,黃慧萍夜里叫春的電話就不怎麼靈了。

黃慧萍竊以為楊春風再和她賭氣、耍孩子脾氣,她哪里知道楊春風是在懸崖撒手、自我覺醒呢?

法庭被毆之後,楊春風好像人間蒸發似的,索性連班都不去上了。午夜叫春的電話呼喚了幾十次,楊春風都沒再回應她。

黃慧萍有些惱怒了,她要對他使出殺手 ︰就不信春風喚不回!世界上還沒有我黃慧萍征服不了的男人呢,那就走著瞧吧。黃慧萍暗暗發了狠。

很快,一條通知楊春風到組織部接受談話的短信發過來了。

楊春風看著手機,思考了半天,還是去了市委組織部。

畢竟,服從命令是官員的天職嘛,臉上有傷疤不是什麼借口啊,想做官就不能要臉了呀。

看到終于出現在辦公室門前的楊春風,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的黃慧萍笑了。自從當上組織部長以來,她感覺這一招最靈,對屬下的所有干部都管用,召之即來,看來,楊春風也不是個例外。

「怎麼,多日不見,楊大縣長躲哪里去了?千呼萬喚始出來,還猶抱琵琶半遮面呢,真是春風不度‘玉門關’了呀。」黃慧萍一語雙關,先發制人,並示意呆站著的楊春風坐到她跟前來。

「滿臉傷痕,羞于見人。」楊春風一邊回答她的話,一邊又把遮臉的帽檐往下拉了拉。

「理由不錯。那,夜里也怕見人?」

「壓力太大,身心俱疲,無心出門。」

「似乎合理。那買賣今後不打算干下去了?」

「傷好了就上班。」

「工作之外的。」

「你指的是……?」

「你懂的,傻博士。」黃慧萍嫵媚地笑了。

「已成眾人焦點,整日惶恐不安,甚怕人肉搜索,連累領導。」

「看不出來呀,楊大縣長還有如此忠心。我勸你不要灰心,一切都會過去的,縣委書記沒當上,機會還會有的,只要你對我忠心耿耿。」黃慧萍又笑了,笑里明顯帶著放肆的婬意和邪念。

「黃書記,近來我思前想後,覺得咱們還是就此罷手了吧。懸崖撒手,這對你、對我都是前程的拯救,靈魂的救贖,再執迷不悟,實在是太可怕了,屬下奉勸你也不要走得太遠。還請你法外開恩、慈悲為懷,放過我吧,我保證會嚴守機密,什麼都不會從我的嘴里泄露出來的,你看好嗎?」

「我看不好,你已經沒有了退路,開弓哪有回頭箭?你別無選擇,只能服從我,否則你的下場會很慘,想一想顧祝鳴吧。」黃慧萍冷冷地說,「從今夜開始,我‘叫春’的電話一響,你必須在半個小時之內出現在我的面前。」

看著黃慧萍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的樣子,楊春風痛苦地閉上了眼楮。他後悔那次出國自己沒能拒絕她的誘-惑。究竟是自己太婦人之仁了?還是她太迷人了?抑或是自己心底深處還潛伏著獸-欲,在遠隔萬里的異國他鄉這獸-欲就難以抑制了?楊春風想,自己身上這些可能都有,但最最主要的一點還是自己官迷心竅,想做官、做大官的太強烈了,總認為她是自己的登天梯,必須順從她、滿足她、討她的歡心。現在看來,依附這樣一個欲壑難平的蛇蠍女人,不是引火燒身、飲鴆止渴嗎?桃李提醒自己的是對的呀,再不自覺和醒悟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繼續下去的話,前面等待自己的,可能就是萬丈深淵!萬劫不復,總是等待著在劫難逃的執迷不悟者!

想到這里,楊春風站起來向等待自己表態的黃慧萍深深地鞠了一個躬,他什麼話都沒說,毅然決然地轉身離去了。

黃慧萍愣住了!在這間辦公室里,還沒有一個人敢這樣拂袖而去的呢!這個楊春風,不是是中了邪了,就是被那個上面來的記者妖精勾去了魂了!

自從楊春風昂首挺胸走出黃慧萍的辦公室之後,那個午夜叫春的電話他再也沒有回應過一次。

在連續呼叫了十天沒有得到一絲回應之後,黃慧萍的忍耐到了極限。

黃慧萍心里明白,從此之後,春風再也不會度過她的「玉門關」了!她再也沒有什麼招數把春風喚回來了!

黃慧萍氣得銀牙磋碎,她恨透了這個竟敢負她的無情男人!她必須讓這個負心男人知道她的厲害!她要讓他跪下來哀求她!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黃慧萍去了花仕鑫的住處。

兩個有著相同嗜好和追求的男女是最容易溝通的。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們還有著共同怨恨的目標人,那麼兩個人自然而然就有了共同的想法——不知天高地厚的楊春風是需要敲打敲打了。

正所謂沆瀣一氣、臭氣燻天;狼狽為奸、天地可翻啊!

楊春風的縣長哪里還能干的成呢?

蛇蠍心腸的黃慧萍並不想輕易放過楊春風,她要凌辱他,讓他難受,讓他生不如死!黃慧萍考慮,直接撤了楊春風的職那是便宜了他,就像一槍致命對于死刑犯來說並不痛苦,凌刀子割肉或者是施以司馬遷一樣的宮刑,對這個年輕氣盛的博士來說效果最好。黃慧萍拿定主意之後,就趴到了花仕鑫的耳邊吹枕邊風︰老大,就安排楊春風去市政協吧,找個閑職也好折磨折磨他。

花仕鑫拍了拍黃慧萍富有彈性的,又狠勁捏了捏她顫巍巍的女乃-頭,嘿嘿地笑出了聲,說,「真有你的,最毒婦人心啊,你的這招高,比閹割了他還陰毒。」

「不瞞你說,我還真想把他的那個玩意給割下來煲湯喝。」黃慧萍仍然不解氣,還在那里咬牙切齒,好像嘴里真咬著楊春風的那個東西似的。

書記辦公會開過之後,黃慧萍代表市委約楊春風談話,她要看到這個男人是怎樣跪下來哭求她的。

士可殺不可辱!

楊春風不卑不亢的態度讓黃慧萍大失所望,她想象中的長跪不起、痛哭流涕的場面沒有看到。更讓黃慧萍想不到的是,楊春風居然提出了要辭職!媽的,孫猴子真想跳出如來佛的手心了不成?還反了他了?她見過的吃官飯的「官兒們」還沒有一個對自己頭上的烏紗帽如此不當回事的人呢,哪個念經的和尚不留戀身上的袈裟和手中的缽盂呢?也許這個傻博士只是一時的氣話,事後他會後悔的,說不定今夜他就要跪求她的原諒和幫助呢。黃慧萍還抱有一絲幻想。

黃慧萍冷笑著說給楊春風留下了十五天的考慮時間。黃慧萍自以為她對官員和男人了如指掌,官員是唬出來的,男人是哄出來的,楊春風豈能例外?短時間內他可能耍一耍孩子脾氣,冷靜下了他就會回心轉意了。哼!臭小子,你不過是我放出去的風箏,尾巴還拎在我手里呢,想飛出去,沒門!

午夜,叫春的電話準時響起。

鈴聲一陣響過一陣,叫個不停,那是蛇蠍女人吐出的毒信,那是催命毒蛇發出的最後警告!

深夜無眠的楊春風,站在窗前,一動不動,任憑刺耳的鈴聲劃破夜空。

他早已听不見了。

如同吃草的羔羊,你用血淋淋的犛牛肉來誘惑和召喚她,那不是枉費心機嗎?

經歷的一切,讓楊春風陷入了對人生的終極思索之中。

命犯桃花,桃花水命!難道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定數嗎?女人,是我楊春風今生永遠掙月兌不掉的羈絆嗎?男人的死穴,就是女人嗎?婚姻對于男人來說,又是什麼呢?是枷鎖和鐐銬嗎?

那麼,對于紅旗不倒、彩旗飄飄的到處尋歡作樂的官員們來說,婚姻又是什麼呢?是藏污納垢、遮掩丑陋的皇帝的新裝嗎?是狼身上披著的羊皮嗎?

那些披著「羊皮」的「狼」,在婚姻外衣的遮掩下,肆無忌憚地嫖娼招妓,霸*女,養小三、包小四,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升官提拔了?他們那張看似合法的婚姻「羊皮」,不就是欺世盜名的偽善和欺騙嗎?不就是升官掌權、荒婬無度的道具嗎?難道,衣冠之下就可以禽獸了?道貌遮掩就可以岸然了?

這世道,赤子之心就暗無天日?表里如一就永無寧日?

楊春風想不通,也想不透,博士的大腦裝的是漿糊?他真的想不透!

楊春風又想起了普希金的詩《假如生活欺騙了你》,這可是他少年時候經常誦讀借以勵志的︰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憂郁,也不要憤慨。不順心時暫且忍耐,相信吧,快樂的日子就會到來;我們的心兒憧憬著未來!現在卻常是憂郁。一切都是暫時的,轉瞬即逝;而那逝去的將會成為親切的懷念……

一想到這首詩,楊春風就想到了自己悲苦的童年,淒慘的少年和多變的成年;他還想到了艱辛的求學之路,苦悶的感情糾結和坎坷的仕途前程。問世間情為何物?問世間家在哪里?難道,自己注定這一生就要漂泊、就要孤苦伶仃嗎?

路漫漫其修遠兮,三十七年塵與土。

楊春風叩問自己︰他的人生之途究竟錯在了哪里呀?自己到底是哪一步邁錯了腳?今後的路他又該怎樣去走?人生于世上,到底是在為什麼而奔波忙碌?楊春風感覺到了一陣又一陣的撕心裂肺的痛苦,這是那種蛇蛻皮、蛹化蝶、鳳凰涅槃一般的痛苦……

(想知道楊春風的前世今生嗎?想知道楊春風情路歷程嗎?想知道……請細讀第二部《上巳節出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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