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冬漸漸過去,春天又回到了塞外青城。干枯了一冬的楊柳吐出了點點的新綠、桃樹上綻開的枝枝粉花映帶著串串迎春花和叢叢丁香花。人們月兌下灰暗笨重的冬裝,換上了五顏六色的春裝,人也輕松多了。連平時灰蒙蒙的天空,也變得清藍了。春天,使整個世界都亮麗起來了。
青城的春天,晚上還是很冷的。又一班由北京至青城的航機抵達了綠坪機場。隨著徐徐下機的乘客們,走下了三個奇怪的人,一位高大挺拔的男青年抱著一個穿紅裙的少女,另外一個男青年緊緊地握著少女的一只手,三個人緩緩地走進了候機大廳。
三個人走進大廳後,將少女扶坐在長椅上,少女的頭靠在一位青年的肩上,漆黑的一頭秀發垂在青年的胸前。這個青年帶著滿臉的悲傷,緊緊地握住女孩兒蒼白的手。另一個男青年奔向大廳的問詢台。
值班員小孟正坐在工作台前作記錄,突然覺得面前一暗,抬頭一看,一位身著筆挺西裝的英俊男青年站在面前。小孟一看就知道這個男青年的西裝肯定是名牌,因為西裝從選料到做工都非常講究,決非是普通的裁縫所能做出來的。一個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小姐,請問哪里可以找到車子?」
小孟收回目光,看著對方的俊臉問︰「請問您想去什麼地方?」
「小溝鄉的下窪村。」
「下窪村?沒听說過。」
「听說在郊區,坐車得走三個多小時。」
小孟本想不管,一推了之。可看到對方焦急的樣子,又是這樣出色優秀的一個男青年,小孟實在是不能不盡力幫忙。于是說︰「門房的李大爺是小溝鄉的人,我帶你去問問他吧。」
那青年一听小孟肯幫忙,非常高興。對小孟說︰「小姐,請先等一下。」
小孟隨著他的身影看到坐在長椅上的另外兩個人。少女的臉正對著小孟,她從沒見過如此美麗動人的面孔,光潔雪白的瓜子臉,通直的鼻子如蠟刻般玲瓏,微微上翹的睫毛在微閉的眼簾下映出兩小排陰影。一件猩紅的桃形領羊絨長裙裹著她略顯清瘦的身體。只是小孟覺得這個女孩子的臉過于蒼白了些,連她那雙縴細的手都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一看就知道她不是一個健康的人。
小孟站起來,跟了過去,關心地問︰「她是不是不舒服?需要幫忙嗎?」
那青年搖了搖頭,滿臉悲傷地說︰「誰也幫不了她,她患了絕癥,生命屬于她的時間不多了。我們帶她來這里,是為了滿足她的心願,到她曾經生活過的下窪村的山坡上,看看那里盛開的山丹花。」那青年說這話時,忍不住兩行清淚順腮而下,讓小孟的心里也酸酸的。
小孟這時也看清了坐著的男青年,這是一張東西方結合的臉,他肯定是個混血兒,也無疑是個漂亮的男青年。滿臉的悲傷和痛苦告訴小孟,他一定是那女孩子的戀人。
「彼特,我和這位小姐去看看是否能找到車子,你好好照顧希希,我馬上就回來。」
彼特點了點頭。那男青年回過頭來對小孟說︰「小姐,我們走吧。」
小孟領著那男青年走出了機場大廳,向大門口的門房走去。
「麻煩小姐了,真不好意思。我叫喬華。請問小姐芳名?」
「喬先生別客氣,我叫孟寧。這是我應該做的。」
「噢,孟小姐非常感謝你。」
說話間兩個人來到了機場前院的大門門房。兩人敲門走了進去,一位慈祥的老人正坐在床上喝茶。孟寧說︰「李大爺,您不是小溝鄉的人嘛。這位先生要去小溝鄉的下窪村,您知道這個地方嗎?」
李大爺打量著喬華,說︰「下窪村,我知道呀。去下窪村的路可難走了。你去那兒干啥?」
喬華回答︰「我父親曾帶著我妹妹在下窪村生活了多年,我妹妹得了絕癥,將不久于人世了,她非常思念那些曾關心和愛護過她的鄉親們,她想看看村後山坡上的山丹花,想看看留在下窪村的爸爸媽媽。」
李大爺急忙問︰「你爸爸叫什麼名字?你妹妹叫什麼名字?」
「我爸爸叫喬恩棟。我妹妹叫喬希。」
李大爺嘆了口氣,說︰「喬醫生可是我們小溝鄉老百姓的大恩人,當初我就讓喬醫生看過病,我多年的腰疼病就是喬醫生看好的。我們小溝鄉老點的人沒有不認識喬醫生的。我還記得喬醫生的小女兒希妮子。沒想到她會得了絕癥,真是太不幸了。我和當時你爸在下窪村時的老隊長張栓根很熟,你爸當時在下窪村時就一直住在他家。你爸也是為了救他而死的。我認識他家,我送你們去下窪村吧。我認識一位出租車司機,我們就讓他送我們去下窪村吧。」李大爺跟著喬華和孟寧走進了機場大廳。
告別了孟寧後,喬華和彼特抱著妹妹跟著李大爺來到了機場前院的停車場。幾輛出租車停在那里,幾個司機正一邊聊天,一邊等生意。李大爺沖著一個中年司機大聲喊道︰「老胡,快送我們去趟下窪村。」
那個中年漢子迎了過來,說︰「李哥,都快兩點了,去下窪村的路太難走了,能不能等天亮了再走?」
喬華接話道︰「胡先生,麻煩您辛苦一趟,我們今晚必須去下窪村。我們可以多付您車錢。」
說著掏出500元外匯券遞給老胡。說︰「您看這些夠嗎?」
老胡接過錢連聲說︰「太多了,太多了。看來那你們真有急事,那我就跑一趟吧。」
他看到彼特抱著喬希,就說︰「看來這個姑娘不舒服,那就坐在前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