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里燃開如血的玫瑰 荒山里燃開如血的玫瑰(22)

作者 ︰ 絲雨

一年多的時間,讓恩棟發生了一定的變化,他現在皮膚變黑、變粗了,穿著打扮也越來越像山里人了,他現在除了言談舉止還帶著很濃的書卷氣外,已看不出他和山里的漢子有什麼不同了。

一年來發生的事情,使恩棟在村民心目中的地位變重、變高了。

他剛來的時候,有些村民對他還存有懷疑,後來看到他專心致志地教自己的孩子讀書,使孩子們學會了寫字、算術,還變得懂事听話了。特別是他治好了改梅的病後,村里有人得了病都找他看病。他都熱心仔細地給他們治療,使他們很快恢復了健康。這使他們非常感激他,他們用山里人特有的方法表達著他們的這份感情,誰家吃頓好的,叫不去他,就會給他送一碗來。女人們一針一線地給他做上一件單衣,或者是一件棉衣送過來。桂枝更是細心地照顧著他的日常生活。

恩棟被這濃濃的親情所感動,也對這山村產生了深厚的感情。在那個大抓階級斗爭的瘋狂年代里,全國一片轟轟烈烈的革命場面,這個遠離塵世的小山村,還真像個世外桃源。如果沒有對親人的思念和牽掛,恩棟真想永遠生活在這個貧窮、落後、與世無爭的小山村里。

恩棟治好了許多人的病,遠離下窪村的一些村子的人都來找恩棟看病。每當下窪村的村民在外面被問到喬醫生的時候,一種自豪感就會油然而生,恩棟成了下窪村人的驕傲。

恩棟在給各村村民看病的一年多里,也再一次尋找到了自身的價值。剛來下窪村時,他覺得自己失去了生活的坐標,不知道自己的路如何朝前走。下窪村的村民讓他感受到了中華民族勤勞、善良的本性。用自己的醫術解除善良人們的病痛,這種意義是和他坐在大醫院里給病人看病的意義不一樣的。恩棟覺得自己這樣近地與一種中華民族的精神生活在了一起。

恩棟來到下窪村的第二年秋天,是一個豐收年。這一年從春季開始就雨水充足,這對于靠天吃飯的農民來說,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莊稼在充足雨水的滋潤下,長得格外茁壯。

下窪村主要的糧食作物是小麥和蓨麥,這也是農民的主要口糧。往年由于雨水不足,農民又沒有條件灌溉,所以產量一直不高。今年由于雨水充足,又經過農民一年的辛勤耕作,獲得了歷年來少有的豐收。特別是小麥和蓨麥的收入更是喜人。

由于下窪村地勢偏僻,條件落後,每年的糧食剛夠自給的,上交不了多少公糧。一直以來,公社領導也習以為常,認為下窪村貧窮、落後,是扶持的對象。今年下窪村糧食獲得了大豐收,所交的公糧比往年多了好幾倍。這使公社領導對下窪村刮目相看,下窪村黨支部被評為當年的先進黨支部,並將下窪村作為上交公糧的先進單位上報郊區政府。

豐收,對辛苦了一年的農民來說,就是最大的喜事。下窪村更是喜氣洋洋的,下窪村一直是小溝公社最窮、最落後的一個大隊,今年被評為公社的先進黨支部,這讓張栓根很受鼓舞。

秋收的忙碌很快過去了,這年的秋天也是雨水不斷,這使這年的寒冷比往年來得早,剛進陰歷的十月,天冷得就可潑水結冰了。當人們還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中時,一場災難卻悄悄降臨了。

這天晚上,恩棟正在煤油燈下看書,而張栓根一家則早進入夢鄉了。

突然,張栓根被一陣狗叫聲驚醒,看到朦朧的月光下,院子里有幾個人影晃動,大聲問道︰「院子里是誰?」

一個聲音應道︰「二叔,我是來旺。我家狗兒和他娘燒得厲害,想叫喬醫生過去看看。」

張栓根披著棉襖走出門,只見院子里站著張來旺和張來運兄弟,還有後村的張明也過來了。他們都是來找恩棟給家里人看病的。

這時,恩棟已經背著藥包走出了門,他對張栓根說︰「突然有這麼多的人發燒昏迷,恐怕是急性傳染病,你和我一起過去看看吧。」

張栓根一听,忙回屋套上了棉褲,邊往身上穿著棉襖,邊跟著恩棟他們往出走。

路上來旺說︰「我家狗兒今天中午有點不精神,他娘讓我領他來找喬醫生看看,我認為沒什麼大事情,就沒管這事兒。晚飯後,這孩子就有點發燒,我以為是著涼了,就讓他娘給他用熱毛巾敷了敷,多蓋了條被子捂捂汗。誰知道睡下不長時間,狗兒燒得更厲害了,都有點燙手了,而且有時候還昏迷不醒。連狗兒他娘也開始發燒了,我這才急了,連夜過來找喬醫生。」

說話間,一行人來到了來旺家,只見三歲的狗兒滿臉通紅地躺在炕上,不過還清醒著。恩棟一邊把體溫計插入狗兒的腋下,一邊把听診器放在他的胸前,仔細地听著。一會兒,他取出體溫計看了看,又撩起狗兒的衣服,看了看狗兒的肚皮,只見狗兒的肚皮上有些玫紅色的疹子。他神色嚴肅地說︰「狗兒得了傷寒。這是一種記性傳染病,很危險的。必須馬上隔離治療。」

恩棟又給來旺媳婦把了脈,脈搏緩慢,肯定也是染上了傷寒。他從藥包里找出藥,給狗兒和他娘服下,又給他們母子倆一人打了一針,讓來旺也服了藥。說︰「這種病傳染很快,你也盡快吃點藥。你要好好觀察他們娘兒倆的情況,如有異常,立刻來找我。如無意外,我明天再過來。」

從來旺家出來,他們又去了那兩家看了病人。

回到家,恩棟讓張栓根進了自己的小屋。他神色肅穆地說︰「傷寒是一種急性傳染病,是一種急性腸道傳染病,病原體是傷寒桿菌。這種病傳染開很快,你要通知村民,不要到有病人的這幾家去串門,最好給全村的人服用必需的藥物,以防萬一。而且這種病的治療也需要大量的藥物和針劑,這種病如果不及時治療,會死人的。解放前,曾有些村子因為傷寒病的傳染,整個村子的人都死光了。所以我們必須盡快想辦法,把我們需要的藥物搞回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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