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恩,如果顧希堯對你說他錯了,你會不會回到他身邊?」.
笑恩一笑,帶了幾分自嘲。「不是錯了,而是錯過了。覆水難收,‘死人’也不可能會復活。」
她的話讓慕允晨安心了幾分,可他也听得出她話中的決絕和被掩藏極好的傷痛。哀,莫大于心死。他總有一種感覺,雖然笑恩在他身邊,可她的心已經死了,活在的不過是一具沒有心的空殼。
「明天去做產檢,用我陪著你嗎?」慕允晨坐在桌旁,什麼自然的為自己倒了杯清茶。
「不用,林嵐會陪著我的。」笑恩收拾完碗筷,洗干淨手,又拿起剪刀修理著花花草草的。
「林嵐?她知道你還活著!那謝嫣然呢?」慕允晨緊張的擰眉。
笑恩自然知道他在擔憂什麼,抬眸回給他一個安慰的笑靨。「嫣然並不知道。」嫣然是個心思簡單的女子,如果她知道了事實真相,絕滿不住方子祈,而方子祈知道,便等于顧希堯知道。
「恩。」他不咸不淡的應了聲。「有她照顧你,或許更方便一些。」
笑恩拿著剪刀認真的修剪著玫瑰帶刺的花睫。目光卻幽暗幽明,她想到了嫣然,她最好的朋友,她永遠也沒有機會出現在她的面前,永遠沒有機會對她說上一句︰嫣然,我很想念你。
———廓—
謝宅。
今天是市委書記,也就是嫣然她老爸謝衛國的五十五歲壽辰。登門拜訪的人都是A市政商名流,謝家可說是熱鬧非常,這麼多人捧場,謝衛國更是堆了一臉的笑。
只是招呼了半天客人,卻沒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便蹙眉向妻子問了句。
「嫣然呢?」
「和子祈在花園呢,小兩口好像吵架了。」妻子回了句,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就說不該和方家結親,你看看,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們嫣然只有被欺負的份兒。」謝衛國臉色變得有幾分難看。本來他對這門親事就不滿意,每次遇上小兩口鬧別扭,他都止不住的說上兩句杰。
「行了,你就少說兩句吧,婚都結了,難道還能讓他們離?我們謝家可丟不起這個臉。」妻子壓低了聲音嘀咕著。
老兩口正嘀嘀咕咕的說著,顧希堯卻從他們身後走了過來,一身暗灰西裝,格外引人矚目,所經之處和眾人一一點頭示意,禮貌卻疏冷。「謝伯伯。」
「希堯來啦。」謝衛國立即換了一副憨笑的神情,慈眉善目,完全尋不到剛剛的半分沉冷,可以說換臉比翻書還要快。謝書記爬到今天的位置也不容易,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老狐狸。
「恩。」顧希堯含笑點頭,從侍者手中取了一杯紅酒向謝衛國敬了敬。「謝伯伯,祝你老福壽康年。」
「你小子,就會哄你謝伯伯開心。」謝衛國客套的寒暄了幾句。
顧希堯並不太喜歡這種應酬的場合,只是礙于謝家的面子,也不好提前退場,便向別墅後面的花園走去,打算尋個安靜的地方。
他在一棵水杉樹下停住了腳步,隨手點燃了一根煙,剛吸了兩口,便听到不遠處的秋千旁傳來細微的爭吵聲。聲音並不是很大,可顧希堯是特警隊出身,耳力不是一般的好,他听得出是方子祈與嫣然夫婦的聲音。
「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一身的酒氣,哪里像個名門貴媛,都快趕上夜總會的小姐了。」方子祈冷著一張臉,蹙眉將搖晃不穩的嫣然護在懷里。
嫣然顯然是真的喝高了,在他懷里不住掙扎,一臉的煙燻妝,模樣十分怪異。可知道內情的人都了解,她是為了遮掩一直沒有消腫的眼楮。
「放開我,方子祈,你和顧希堯一樣都是混蛋。」她掙扎著推開他,嘴上還是不依不饒的。
「行,我混蛋。你罵夠了就跟我回家,別在這兒丟人現眼的。」方子祈的耐性幾乎別她磨光了,語氣不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嫣然罵淚了,又開始撒潑的哭,扯著他的袖子抹鼻涕眼淚。「方子祈,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听哪個?」
他不耐的松開她,掏出白色手帕給她擦哭花的一張小臉。「隨便你,想說就快說,說完了就趕緊回家。」
她揉了揉腫痛的眼楮,眸中竟是清明的,方子祈有片刻的懷疑,她是真醉,還是借著酒勁和他胡鬧。
「方子祈,我懷孕了,可是我不會要這個孩子的。」
「什麼?」方子祈的身體明顯一僵,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變了幾變。先是驚喜,轉而又換成微怒。「明知道懷孕了還喝酒,傷了孩子怎麼辦。」
嫣然笑,嘲諷的大笑,眼淚卻止不住的又流了下來。「昨夜我又夢見笑恩了,她就坐在我對面和我喝茶。我對她說︰恩恩,如果你生了男孩,我一定生一個漂亮的女兒,讓她給你做兒媳婦。你可要疼她啊,不許當凶婆婆。」她仰頭,淚眼迷蒙的樣子讓人心疼。「無論多美的夢,天一亮就會消失。就像笑恩一樣,上天一定是嫉妒她太美好,才會將她帶走。一尸兩命,她肚子里的孩子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
「嫣然別說了。」方子祈心疼的將她擁進懷里。
「子祈,笑恩是我朋友,她也是你的朋友。可你怎麼能這麼冷漠,你還在包庇顧希堯那個凶手。」她拼命的搖頭,淚水幾乎打濕了他胸口的襯衫。「所以,我不能要這個孩子,我不能讓我的孩子有這樣一個冷漠無情的父親。」
……
後來,他們又說了什麼,顧希堯已經听不真切,他腦海中不斷回響的只有四個字‘一尸兩命’。笑恩,好一個林笑恩,她竟然瞞了他這麼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