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偶爾看到過幾次,但拉米亞終究沒有去找僕從領班格里德的麻煩,只是免不了冷眼以對;格里德倒也顯得逆來順受,畢竟對他這個平民冷言冷語的是一名貴族,而且沒有什麼真正觸及他利益的舉動。(百度搜索8度吧).羅莉塔也像以往一樣繼續服侍著拉米亞,目前每個月只能從格里德那里領到四個鈷環,但只要順順利利地干滿六個月,接下來她便可以每個月得到十五個——如果未被克扣的話。拉米亞斯也應拉米亞的要求將那一個銀環重新交給了她,當然免不了對她的出爾反爾稍稍嘲笑一番。
總的來說,已經熟悉了的公務處理起來得心應手了很多,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吃吃睡睡玩玩,日子過得也還算平淡,也漸漸適應了這里的歷法。
這的歷法與地球不同,一年四季平均分為八個月,每季兩月,每月四十五天;一天中沒有詳細明確的時刻,只是籠統地劃分為午夜、黎明、清晨、上午、中午、下午、傍晚、入夜八個時間段。不過從她目前的生驗來看,這個星球的公轉周期與自轉周期同地球相比沒有太大差異,至少還沒有造成她的生物鐘紊亂等任何不良反應。
拉米亞也了解到,鈷並不是最小的貨幣單位,這里用于鑄造貨幣的金屬中依然有銅的一席之地,銅與銀的比值是一千比一,不易兌換和找零,因此才有了鈷這一級的貨幣。而且將貨幣鑄成環形,與C國古時候的「孔方兄」有著相似的作用——可以用繩子串成一串。不過這對拉米亞來說沒什麼用處,因為她只有一金一銀兩只「戒指」,甚至連錢包都不用,直接將它們分別戴上中指和無名指便了事——既然知道了這里連戴戒指的習俗都沒有,她自然也不會在意地球上中指和無名指佩戴戒指具有什麼樣的意義。
盡管這一金一銀相對于其他人來說已經是一筆不小的財富,拉米亞卻沒有感到這筆財富有多大的意義。既然在這里已經包吃包住,又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再加上商業的落後程度,附近的幾個集市里除了武器和一些看起來便不太衛生的食物之外實在沒東西可買,于是這筆財富便墮落成了不折不扣的戒指。
在逐漸膩味了附近所有的「景點」之後,拉米亞漸漸積累起了些許無聊和空虛的感覺,所幸在她的這種感覺將要從量變走向質變的時候,一個令她精神一振的消息傳到了耳中︰快過節了。這個消息是從羅莉塔嘴里知道的,因為沒有想到女主人連這麼重大的節日都不知道,小丫頭也是不經意間才偶然提起。
豐年慶典在六月的最後一天舉行,也就是六月四十五號;按這里的歷法來看,這是屬于秋季的最後一天,意味著秋收的季節圓滿結束,對于還以農業為生產主體的這個時代,這是僅次于新年的重要節日。
也許是最近太過無聊的緣故,拉米亞顯得對這個一年一度的娛樂活動充滿了期待,不過她所期待的只是活動本身罷了,其他人則對于另一則消息更感興趣——蕾薩比安殿下今年要來伊斯塔加爾這里過節。
對于這位殿下是誰,拉米亞絲毫不感興趣,只是從其他人交談的只言片語中听出來,其年齡比艾斯塔克更小,並且是目前唯一沒有領地的殿下——也許是沒到年齡的緣故吧,誰知道呢。但是不少貴族出身的人卻顯得對這位殿下本身的興趣比慶典要強烈得多,也許如何抱上一位王族的大腿扶搖直上才是他們所關心的吧——不過拉米亞的直覺卻告訴她,實情並非如此簡單。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位殿下的行程既已確定,連艾斯塔克都對此顯得相當重視,現在便已經撥出了不少人力物力籌備豐年慶典——要知道,現在離六月四十五日還有三十多天呢,其重視程度從此可見一斑。
不需要為這位殿下的行程提前忙活的恐怕便是拉米亞斯這樣的武職官員了,依舊像往常一樣每天進行他那些保密訓練。當然拉米亞這樣的「御用閑人」也依舊清閑,用她自己的話來說,那就是「都快閑出網癮來了」——幸虧這里沒有全知全能的磚家叫獸,也沒有萬試萬靈的電擊療法。
就在拉米亞扳著手指頭數日子等待豐年慶典的某天,艾斯塔克忽然差人將她叫到了辦公室中,令她有些意外的是,拉米亞斯竟然也在。艾斯塔克坐在辦公桌後面的皮椅上,拉米亞斯站在辦公桌前,兩人的臉色都有些嚴肅。
艾斯塔克似乎不怎麼高興,一將侍從趕出去,便直接指著辦公桌上的一份文件向拉米亞說道︰「拉米亞斯建議我听听你的意見。」
疑惑地看了拉米亞斯一眼,拉米亞將那份丟在辦公桌上的文件捧起,翻閱起來。隨著閱讀的深入,她的表情漸漸從一開始的一頭霧水轉向震驚,而後則是果的憤怒。
「怎麼能做這種事?!」一讀完那份文件,拉米亞便氣沖沖地將它拍回辦公桌上。
「你難道認為這是我的意願?」艾斯塔克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但是……但是你應該能夠以領主的身份下令禁止這種行為。」雖然底氣有些不足,拉米亞還是硬著頭皮應道,「難道你看不出來,這上面說什麼‘得以侍奉火神弗洛伊斯’,那根本就是胡扯,這明明是一群心理變態要將無辜的人活活燒死。」
「不僅僅是這麼簡單。」拉米亞斯搖了搖頭,「無力向克林法爾教會貢獻財物的人才會被迫獻身火神。不,應該說是不願意向克林法爾教會交出財物的人。」
「那麼這是……」拉米亞的眼楮睜得更大了,「這是敲詐!這是果的勒索!」
「對。」艾斯塔克點了點頭,「但我不是想听你怎麼定義這種行為,而是想知道你對此有什麼意見。」
「為什麼不禁止?」拉米亞反問了一句,很顯然這不是一個多麼簡單的問題,否則艾斯塔克便不會專門讓她和拉米亞斯呆在這里提意見了。
「克林法爾教會興起于二十二年前,供奉火神弗洛伊斯,主要面向貴族和士民階層,扎根于伊斯塔加爾南部地區。初時在豐年慶典上獻祭的是事先殺死的牲畜,後來演變成了活畜。八年前開始使用奴隸做活人獻祭,四年前演變成賤民,今年首次將農民和士民列入獻祭名單。」拉米亞斯簡短地介紹著他所知的這個教會的情況,從語氣中听得出來,他對此也沒有好感,「從目前所知的情況來看,各地的士紳和低級貴族中支持克林法爾教會的,大多是迫于宗教壓力,只有少部分因此得利。」
「因此得利?」拉米亞不解地插口問道,她可沒有看出來這些人能得到什麼利益。
「如果我自己動手殺你,這是一種罪行;可如果我通過克林法爾教會讓你去侍奉偉大的火神,那就是你的榮幸了。」拉米亞斯打的這個比方讓她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
「如果放任那些肥豬繼續搞下去,說不準再過幾年就該輪到獻祭貴族了。」艾斯塔克難得地說了一句粗話,雙目中一時寒光閃動,顯然已經動了殺機。
「如果沒有正當的理由,我們無法干涉宗教行為。」拉米亞斯輕聲嘆了口氣,「看來暗殺是眼下最合適的選擇。」
「等一下。」拉米亞扯了扯拉米亞斯的袖子,「如果那種獻祭已經成為一種迷信的話,那就不是暗殺一兩個人可以改變的。」
「至少能讓一些蠢豬明白,不是只有他們才會殺人。」艾斯塔克沉聲說道,看起來已經默許了拉米亞斯的提議。
「其實……我有一個想法。」拉米亞忽然挑了挑眉毛。
「哦?」艾斯塔克不置可否地掃了她一眼。
「獻祭是什麼時候的事?是六月四十五號嗎?」
「對。」
「在什麼地方舉行呢?就在教會里?」
「嗯,從這里往南大約一百七十里。」
「那麼要被獻祭的人,現在就關押在教會里?」
「你想去劫獄?」艾斯塔克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看一個傻瓜,「我真沒想到你提出的會是這麼愚蠢的建議。」
「誰告訴你要劫獄的!」拉米亞有些氣惱地應道,「你身為領主,難道不能去看看那些人嗎?」
「然後祝他們一路順風?」艾斯塔克搖了搖頭,揮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好了,蕾薩比安的事也夠我煩上幾天。」
「你……」拉米亞頓時漲紅了臉,一副怨氣沖天但又無處發泄的樣子。
「我覺得她的想法不會那麼簡單。」拉米亞斯忽然拉住了轉身欲走的拉米亞,向艾斯塔克說道。
也許是拉米亞斯的話在艾斯塔克心中一向很有份量,他想了想,便示意拉米亞詳細說下去。
「不告訴你了!去了才讓你知道。」
眼見拉米亞別過臉去,躲到了拉米亞斯身後,艾斯塔克盡管心中不太高興,但倒也不至于因此發作,只是仍有疑慮地向拉米亞斯看去。在見到拉米亞斯肯定地點了點頭之後,他又靠在椅背上考慮了一會,終于說道︰「什麼時候動身?」(八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