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人都認為,國王陛下對于不久之前還是敵國的伊佩利亞實在太寬容了,不僅是與之握手言和,而且還向年輕的伊佩利亞王嫁出了自己唯一的女兒——蕾薩比安公主——這甚至可以理解為是單方面送出了人質。(更新快八度吧)
伊佩利亞只是一個長年戰亂的北方小國,在大多數人的眼中,陛下這次的聯姻外交看起來有些小題大做,唯有極少數已經追隨國王多年,對其心思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的人才會聯想得到,陛下又將有一些大動作了。
阻隔在兩國之間的波恩,建國已逾三百年之久,雖然未曾有過幾次實質性的領土擴張,但其所擁有的精銳軍團仍舊足以令人不得不敬畏這頭睡獅。可想而知,陛下與伊佩利亞結盟的目的應當是牽制甚或夾擊自己臥榻之畔的勁敵,但伊佩利亞的特使約書亞•卓頓伯爵卻婉轉而清楚地表明了他所代表的少年王的立場︰伊佩利亞既不舍棄與波恩的同盟關系,也不違背蘭蒂斯這位新的盟友——說穿了,就是兩不相幫。送出自己唯一的女兒,卻只換到這種程度的盟約,這在很多人看來都顯得極為不值,甚至有人私下里認為,這是國王被之前兵臨城下的險境嚇昏了頭。
但不管怎麼說,至少這個盟約還是給蘭蒂斯帶來了與付出不成比例的少量好處。最基本的一點,盡管伊佩利亞並不會成為對抗波恩的援軍,但至少也不會成為波恩的助力,相當于變相減輕了來自北方的威脅;再把目光放長遠一點,如果公主殿下能夠生下王嗣子的話,那麼很有可能,這個北方盟國的繼承人將因為血脈的關系而更加傾向蘭蒂斯一方,說不準從哪一天起就會站到與波恩水火不容的一面。不過國王陛下會不會有那麼長遠的打算,沒有人說得清楚,但現在陛下可是幾天一宴地款待著伊佩利亞的特使,誰也不會在這時候去觸國王的霉頭
便在今晚,陛下又為那位特使安排了一場盛大的宴會,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此次獲得特準出席宴會的還有從米諾前線回京述職的一名新任管領。
乍听之下,區區一名管領並不是什麼稀奇的職位,最多勉強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地方要職,但卻偏偏是這麼一個在大人物們眼中無關緊要的「小軍官」為今晚的宴會增添了一絲神秘氣息。
「魔劍拉布雷斯」,這便是那名新晉管領的綽號。相對于那不甚起眼的姓氏,「魔劍」這一頭餃才是綽號的亮點。盡管王三子艾斯塔克從前線發回的戰報只呈交給了國王一份,但不知道為什麼,在戰報抵達之後的短短半個月時間里,它的幾個略有出入的版本便流傳到了很多王公貴冑的耳中。但那些不盡相同的傳言卻有兩點是一致的︰一,「魔劍」是個女人;二,她以一人之力斬殺了敵軍精銳三百余人。
雖然這些傳言本身的可信度幾乎為零,但艾斯塔克一直是以治軍嚴謹著稱,很難想象他會不切實際地呈報一份胡吹一氣的戰報,而且同「魔劍」一起返京的隨行人員全都在各種正式或非正式的場合信誓旦旦地證實了這些傳言中的那兩個共同點——這至少將傳言的可信度提高到了令人半信半疑的程度。
在晚宴開始之前,蕾薩比安公主駕臨的時候,一些津津樂道于傳言的人才真正見到了他們最近的這位話題人物,但卻沒有一個人成功地把她跟「魔劍拉布雷斯」聯系起來。在這些人眼中,只是看到了一個身穿白色近衛軍制服,陪伴在公主身邊的陌生漂亮女人罷了。也許是因為以往陪伴公主的比尤蒂小姐總是穿禮服長裙的緣故,這位穿著上顯得有些另類的新女伴立即吸引了不少注意的目光。
拉米亞攙著蕾薩比安,一步步走到屬于她們的席位上坐了下來。從一踏進大廳起,她便被各種「注目禮」給從頭到腳掃了一遍又一遍。她並不喜歡這些觀賞式的目光,當然更不喜歡觀賞者之間繼而相互咨詢的竊竊私語,然而在這種場合下,她又偏偏發作不得,冷著臉將這些嗡嗡響的家伙統統忽視掉便已是最大限度的對抗。
「你看,我早告訴你要穿裙子了。」蕾薩比安有些幸災樂禍地偷偷一笑。
「那樣就不像軍人了。」拉米亞白了她一眼。
甫一入座,立即便有侍從走近前來,在她們面前的桌案上擺上兩份果盤,緊接著又有另一組侍女為她們各斟起一杯飲料——看著有些像酒。
拉米亞拿起面前的杯子,放在鼻下嗅了嗅,便又將它放了回去。在伊薩利醉倒過一次,她已經知道這里的酒水可不是能夠當成白開水來喝的啤酒——至少她不行——如果不想出丑的話,還是少踫為妙。
拉米亞忽然注意到了什麼,下意識地將目光向自己的正前方投去。
正對面席位上一名金發青年與她對上了目光,但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遮遮掩掩,而是舉止大方地將面前的酒杯拿起示意了一下,微微一笑之後再放回桌上。他身後站著的人中忽然有人上前了一步,湊到他耳旁不知開始向他說些什麼。
普洛斯•泰里納斯,武勇715
里查德•德納利姆,武勇860
金發青年的名字令拉米亞稍稍愣了一愣,而俯身在他耳旁的那位則令她的面部肌肉不自覺地**了一下。
普洛斯扭頭看了里查德一眼,似乎是對他說的事情感到了少許驚訝或者意外,但當他再向拉米亞看去的時候,這細微的表情變化立即便掩藏到了笑容中去。
「你哥哥真討厭。」拉米亞沒有再看普洛斯,低下頭去向蕾薩比安小聲說道。
「你是說哪一個?」
听到蕾薩比安的這一反問,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拉米亞這才發現,在普洛斯上首的一席上赫然坐著雷蒙洛特,緊接著,她便看到了雷蒙洛特身後正目不轉楮盯著自己的內斯特。雷蒙洛特看起來很隨意地掃了她一眼,內斯特則很快地將目光移開,努力想要表現出對她不是太感興趣的樣子。
正當拉米亞打算在人群里找一找斯金的影子時,一陣肅穆的號角聲忽然從不遠處響起。
發現原本站著攀談的人群紛紛安靜下來,坐著的賓客則不約而同地從席間站起,拉米亞也連忙在蕾薩比安扯了自己一下後站起身來,像其他人一樣屏息靜氣地向最上首的一席低下頭去。
很快,一陣腳步聲從側門響起,不緊不慢地移到了那一直空著的首席。
沒有什麼太過繁的禮節,也沒有拉米亞所熟知的電視劇里的那句「眾卿平身」,她只看到周圍的人依自己的身份行了各自的問候禮儀,便紛紛抬起頭向首席看去。她稍稍猶豫了一下,終究因為穿著的原因沒法像蕾薩比安那樣提起裙角行屈膝禮,而是學著拉米亞斯以往的樣子橫臂當胸行了一個軍禮。
行完禮,拉米亞便也像其他人那們抬起頭看向了首席。
米奈希爾•泰里納斯,武勇884
約書亞•卓頓,武勇922
這兩串數據剛剛映入腦海,拉米亞便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她並不是在意外一位外國伯爵竟然能與國王同席,也不是因為這兩串數據有什麼異常之處,更不是因為國王那張看不出喜怒的冷漠面孔。她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是為什麼,但可以肯定的一點便是,這種感覺針對的是米奈希爾。
米奈希爾看起來並不喜歡空話,只說了少數幾句不可或缺的場面話,便先向約書亞敬了一杯。
令拉米亞感到少許欣慰的是,這里的人顯然不是「干杯主義」的奉行者,敬酒大多是淺嘗輒止,唯有少數真正的酒鬼才會酒到杯干。
「陛下讓你上前。」正當拉米亞暗自慶幸的時候,一名侍從忽然來到她身旁悄聲說道。
看了看蕾薩比安,見她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拉米亞這才站起身來,隨著那名侍從走向首席。等她走到米奈希爾面前時,卻發現雷蒙洛特和普洛斯也都走了過來,但與她不同的是,這兩位王子都坐在了國王身側,唯有她是站著。
「伊斯塔索德管領,拉米亞•拉布雷斯?」米奈希爾的語氣听起來只是在提一個很隨意的問題,但卻並不等拉米亞做出回答便接著給出了下一問,「艾斯塔克的戰報與實際情況相符嗎?」
「是的,陛下。」拉米亞想了想,簡潔地給出了一個可以通用于兩個問題的答案。
米奈希爾扭頭看了看身旁的約書亞︰「卓頓伯爵,您怎麼想。」
「說實話,我覺得……」約書亞猶豫了一下,「……數量上有些夸張。」
「只是‘有些夸張’嗎……」米奈希爾將視線移回了拉米亞身上,接著又轉向了兩個兒子坐的一側,「你們認為呢?」
「這……」雷蒙洛特表情嚴肅地瞥了拉米亞一眼,「……她畢竟只是個女人。」
「既然父親有所懷疑,」普洛斯仍是一臉微笑,「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哦?您認為該怎麼試?」拉米亞看向了普洛斯,卻是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
「殿下,我今天中午剛剛見識過這位女士的身手。」約書亞忽然插口說道,「所以我無法確信的只是戰報里所寫的數量。」
「伯爵先生,我的侍衛雖然並非個個都勇猛過人,但總算還有一兩個能夠稱得上出類拔萃。」普洛斯向約書亞點了點頭,又將目光看向了米奈希爾,「如果他們之中最出色的一位都做不到的,我不敢輕易相信一位女士能夠做到。」
「是嗎。」米奈希爾輕輕挑了挑眉毛,「那麼你那‘最出色’的一位是誰?」
「他叫……‘一閃’伊休利特。!(八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