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雲吹了吹湯勺里的湯藥,不徐不疾的答道︰「他們閉關了。」雖然他知道,那三位老人家是用什麼樣的形態去‘閉關的。’
想起那日桃漫漫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要撲到空雲子師伯身上的樣子,他臉上的笑意不由的深了幾分。閉關是幌子,他覺得逃難才是事實。
「閉關?這麼巧?」桃漫漫顯然不相信沈逸雲的話,小手攥的咯 咯 的響。
「正是。」
「我一醒來,他們就去閉關?」桃漫漫額頭青筋直跳,這三個臭老頭,我讓你們躲!
沈逸雲笑了笑,「閉關這種事,趕早不趕晚。」將湯勺放到漫漫嘴邊︰「來,喝點。」
桃漫漫撇嘴,將腦袋向後縮了縮︰「師兄,我能不能不喝了?這個好苦。」
「苦口良藥,乖,喝了才能早好。」
「非得這樣麼?人家不是說修仙的人只要渡個靈氣什麼的,就不用再喝這種世人才需要的東西治病了麼?」桃漫漫不死心,捏了捏手中的薄被,兩眼閃著淚光。
沈逸雲抿唇不語,將藥碗放到一旁。片刻後,開口說道︰「漫漫,你的宮鈴呢?」
「額…在這。」桃漫漫沒想到沈逸雲會突然轉移話題,從懷里將鈴鐺拿了出來放到他面前。
看著她手中顏色越來越白的宮鈴,沈逸雲忍不住嘆了口氣,從桌子上拿出一枚蜜餞放到桃漫漫的手上,低垂著的眼眸讓人看不出他此時的情緒︰「漫漫,你沒發現你的宮鈴上顏色的變化麼?」
「發現了,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變的越來越白了。不過,我還是很喜歡。」桃漫漫將蜜餞放到嘴里,一種酸酸甜甜的感覺讓她覺得心情好了許多。看了眼低著頭的沈逸雲,有些不解的說道︰「師兄,你這是怎麼了?」
「那你有沒有發現,你體內多了些什麼東西?」沈逸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自顧的問道。
桃漫漫疑惑的抓了抓頭發,想了片刻︰「沒多什麼阿,只是覺得身體好像越來越冷了,就像大冰塊在身子里面亂竄一樣。師兄,這有問題麼?」
「那不是冰塊,是你體內的靈氣。漫漫,有些事情我不知道當講還是不當講。」沈逸雲遲疑,墨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糾結。
「你跟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師兄你講就是了。」
「那日師尊他們將你帶到這里,其實也就是為了幫你治病。或許使用的方法不是很好,可是……漫漫,你要相信他們為了治好你的病,花了很大的功夫,這是完完全全的對你好。你心里,也不要多去責怪他們。」沈逸雲想起那日空靈子搖搖晃晃出來的樣子,眉頭不禁蹙了起來。
「我也沒有怪他們啦,只是覺得很莫名其妙。師兄,我的病很嚴重麼?為什麼我一直都沒感覺出自己哪里像是生病了。」桃漫漫溫順地點了點頭,畢竟她此時心中最大的並不是莫名其妙被打昏到這里,而是自己到底哪里除了問題。
剛剛听沈逸雲這麼說,她依稀想起來那日醒來的時候,空虛子和她的兩位師叔面露疲憊,卻高興不已的神情。
桃漫漫想到這里,唇畔也微微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至少在那一刻,她還是能感覺到師傅發自內心的心疼她的。
大大的眼楮緊盯著沈逸雲不放,希望他能將這兩個月來所發生的一切都告訴自己。
沈逸雲知道事情已經瞞不住了,就算他今日不說,漫漫也會自己自己想方法知道的。與其讓別人告訴她,還不如自己現在就和她講。
沉吟了片刻,將頭抬了起來︰「你的病其實也是因為你的身體里有另外一個東西存在導致的。」
「另外一個東西?」桃漫漫一怔,神情錯愕不已。
沈逸雲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那個東西是個魔物,也就是俗稱的魔眼。這也就可以解釋你在世間的時候為什麼能看到那些其他人看不到的那些東西。」
「連師兄你都看不到麼?」
「是的,除非是比我修為等級低了一階的魔物我才能看到。而你之前卻沒有任何修為築基,卻能看到許多連我都無法看到的東西。魔眼應該是從你出生時就倚寄在你身體里的,因為是魔物,它想要長大就得不停吸收你體內的元氣,所以你會經常生病,而且都是大病。」沈逸雲看著倚靠在床上的桃漫漫,眸子里閃過一絲心疼。
桃漫漫低頭不語,她總算明白了自己當初穿越到這個身體里,原本很棒的身體為什麼會突然三天兩頭生病,就連那小小的發燒都會高燒不退。這個身子的主人,應該也是長年被那個東西給折磨,然後病死的吧?
腦子里回憶起自己剛來到這里時,睜眼看到姚啟明將她錯認成了自己的閨女,老淚縱橫的場面。桃漫漫的鼻子就微微酸澀起來,語氣里略帶哽咽的說道︰「原來是這樣,那師傅他們之前就是為了幫我弄掉那個魔眼麼?」
沈逸雲點了點頭,心疼的將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是的,師尊和師傅,師伯三人足足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才將你體內的魔眼封印起來。雖然我不知道過程是什麼樣的,但是我可以想像得到當時他們三個人是費了多大的功夫。以至于他們三個人幾乎渡了一百年的修為,才能將你保了下來。」
「一百年?」桃漫漫震驚,她知道修真之人比不上那些已經得道成仙的修仙者,修為對于他們來說,甚至可以比得上世間萬物一切珍寶。而她的師傅們,竟然將自己熬了一百年的修為渡到了自己身上,只為保住自己這條本就不該屬于這里的性命。這樣的震撼如同一把鼓槌一樣,一聲又一聲的敲擊著她的內心。
沈逸雲知道桃漫漫在想些什麼,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接著說道︰「師尊他們都是不擅長說話的人,很多事情他們這樣做就肯定有他們的想法。漫漫你知道嗎?那天我看著師尊說,就算給你渡了真氣,吃了續命丹,也只能將你的心火暫時保住。他臉上當時自責的神情,是我在山上這麼久都沒有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