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璣被推進冰冷的手術室，老太太把她送到手術室門口。不自覺地開始為她祈禱，有時候真的是很奇怪，要是沒有剛才的一番交談，真的會覺得這個兒媳婦簡直是不可理喻。尤其是當自己第一次听到她跟自己的母親斷絕關系，這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好像是那種壯士斷腕的決心，誰會忍心一個不停流血的傷口放在那里，但是她做了。
而且她一個人帶著孩子，沒有任何的意志消沉，把屬于他自己的那份天地打理得井井有條。公司上市然後一步步做大，甚至又有了屬于她自己的公司，在法國總公司還是執行總裁之一，女人走到這一步似乎真的是無懈可擊。
戈幀明說她的今天實在是當初為了堅守跟自己的那份感情，當初狠心扔下她出國，她沒有做別的，而是果斷找人嫁掉。這個人又是很有名的京劇演員，老太太听說過那個名字。沒想到這個人會是丫丫的生父，不知道是憑著什麼樣的信念，褚璣走到今天。
這樣看來能夠有這樣的人生，她實在是太過堅強，而這份堅強並不是所有人能夠做到的。老太太一直是虔誠的基督徒，這一刻祈求著母子平安，褚璣不能這樣過下去。她需要有個安全的港灣，給她也給孩子們。不會再要求他什麼，只要他們能夠平平安安出來，老太太虔誠的禱告著，希望神能夠听到自己的禱告，這一刻什麼都能實現。為了孩子也為了褚璣。
「媽」戈幀明連禮服都來不及換下來，匆匆從紫荊劇場趕到醫院︰「褚璣怎麼樣了？」
「進去半鐘頭了，醫生還沒出來叫我簽字。有點擔心所以叫你回來。」老太太盯著上面的信號燈︰「還好壓著她喝了半碗湯，胃口還不錯。」
「她身體不好。」戈幀明半晌擠出這幾個字，實在是不能代替她來受苦。褚璣在最難的時候都沒想過要放棄掉孩子，只是告訴自己一切都會過去，她總是靠強大的信念在支撐著自己。只是這份艱難應該是一個男人來堅持的，褚璣做到了。
「我知道，以後你要對她好些。」老太太坐在候診椅上有點傷感︰「我問她為什麼你受傷以後她都沒有想過要放棄孩子，她說如果你有事，她就只剩下孩子，既然能夠帶大了褚贏炘，那麼就算是多了兩個孩子也不是問題。他不能再失去你以後再失去孩子，換做是我的話，我都做不到。」
「媽，好像不只是這些。」戈幀明點燃一支煙，很久都沒有抽煙了。褚璣懷孕以後，加上自己重傷痊愈，醫生都不建議自己抽煙。趁勢把煙癮戒掉也不是一件壞事，褚璣說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不能讓孩子有不好的嗜好。
「她娘家的事情又是怎麼回事，我始終都沒有問她。」老太太還是忍不住問道︰「好像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一言難盡，她不想說。我只是知道，他們家把她當做一塊吸保水的海綿，什麼時候只要有事都來找上她，如果不答應就罵她。以前說她是花錢養戲子，然後還心甘情願幫戲子養孩子。後來她母親有了白血病，褚璣在自己身上抽了兩個單位的造血干細胞，再加上一百萬給她母親治病。這是最後一次幫他們。沒想到就這次以後發生了血案。」戈幀明深深吸了一口煙，想起是在醫院馬上掐滅了︰「我不知道當時她是怎麼撐下來的，好在他在北京的朋友幫了她很多。其實褚璣一直都在忍，如果不是忍無可忍的話，我想還是不會下決心。」
老太太從兒子口中得知這並不算真實過程的過程，只是覺得如同天方夜譚一樣︰「做了這麼多換不回母親的一點真心，如果是這樣的話，這樣的母親不要也罷。」
「她一直不喜歡別人提這些，我從來不說這些。丫丫對這件事一無所知，每次褚璣都把丫丫藏在身後不許人傷害孩子。」戈幀明想起以前在南邊第一次見到褚璣跟孩子的時候，褚璣那種把孩子護在身後的情形︰「她跟唐正亞離婚的時候，丫丫剛滿月。我沒想到我給他造成的影響有這麼大，如果知道的話以前我不會走。她要是肯維持那段婚姻的話，根本就不會讓那個男人越走越遠，最後兩人都沒有回頭路可走。」
「我們都應該對褚璣好些。」老太太沉默了一下︰「我不該那樣說她，剛才跟他說的時候他一個字都沒說我錯，也在說自己態度不好。是不是我一向都是被你們慣壞了，所以都不懂得去體貼別人了？」
「媽，我們要試著習慣家庭中的每個人。這是褚璣跟我說的。」戈幀明看到門動了一下，馬上看到護士從里面出來︰「戈先生在嗎？」。
「我在。」戈幀明一下跑過去︰「我太太怎麼樣？」
「戈太太身體有點虛弱，需要到加護病房休息。孩子很好，一男一女。」緊跟後面出來的助理護士兩人手里各自抱著一個孩子，戈幀明湊過去看了一眼，真是兩個漂亮的寶寶︰「媽，您看。兩個好像我們兩個。」
「真是的。」老太太，眉開眼笑︰「給你爸爸打電話。」停頓了一下，好像又是想起了什麼︰「護士小姐，我媳婦怎麼了？」
「戈老太太請放心，戈太太很好。就是因為生了兩個寶寶以後身體有些虛弱，休息幾天就沒事了。」護士讓助理護士把孩子抱到病房去，馬上褚璣就可以出來了。母子之間需要親密的接觸，所以讓孩子先過去。
護士話音剛落，已經看到褚璣被人從里面推出來。戈幀明趕緊過去，褚璣微微閉著眼楮，臉上滿是疲憊的倦容。
「褚璣，沒事吧？」戈幀明握緊她的手，在額頭上親了一下。
褚璣睜開眼，看到兩個焦急和關切的臉，不帶絲毫的虛偽。想起那次生褚贏炘的時候，當外面知道是兒子的時候，從上到下如同中了彩票頭獎一樣。都去圍著看孩子，沒有人關心這個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的人是不是需要休息，或者有什麼需要。還是那邊的護士看不過，把自己送到了病房。
「沒事，有點累。」聲音很低沉，帶著一絲濃濃的倦意︰「孩子好嗎？」。
「很好，你放心。」老太太到了另外一邊︰「好好休息，想吃什麼我回家給你做。」
「媽，謝謝你。」褚璣不知道為什麼月兌口而出，說出來以後自己都沒察覺。老太太也不覺得什麼，反倒是戈幀明深深的意外，褚璣始終不是一個感性的人，也不會把自己深藏的感情拿出來跟人分享。
「你都叫我媽了，還要跟我講客氣？」老太太給她擦去額前的汗水︰「進去就能看到孩子了，真漂亮。像你和戈幀明兩個人。」
「是嘛。」褚璣笑笑，沒有再說話。
老太太在外面停了一下，很想進去看看孫子。但是兒子在這兒，自己就不要這里多呆了。以後機會多的很，不用現在做偵查員︰「你去陪著褚璣，我回去看看。你爸爸帶著丫丫在家，肯定擔心這里的事情。」
「我知道。」戈幀明點頭︰「司機在下面，您坐車回去。晚上別趕著過來了，我在這兒沒事。」
「嗯。」老太太拿起自己的手包，又囑咐了褚璣幾句才安心的回去。
戈幀明坐在床邊看著疲倦至極的褚璣，兩個寶寶挨著媽媽安穩的睡去。戈幀明忍不住上去在褚璣臉上親了一下，褚璣張開眼看著他︰「吸煙了？」
「吸了一口。」戈幀明笑笑︰「你的鼻子真靈，這都聞出來了。」
褚璣笑笑，低頭看著身邊的兩個孩子︰「剛生出來，我要醫生把孩子抱過來給我看看，只要是兩個齊全孩子就行了，別的我也看不出來。還好，沒有因為我們或者存在的疏忽讓他們有點不全。」
「就沖你這個齊全媽媽加我這個齊全爸爸，生出來的寶寶能不好看？媽都說這兩個孩子簡直就是我們兩個的樣子。」戈幀明想要抱孩子，卻不知道該怎麼下手。只好干看著兩個孩子繼續在媽媽旁邊安然入睡。
「你就會給自己貼金。」想笑，實在是累極了。擠出來的笑意也不好看︰「媽那是夸你呢。」
「怎麼，什麼時候改叫媽了？」戈幀明拿著一塊滾燙的毛巾給她擦汗︰「還真快。」
褚璣笑起來，沒解釋︰「你不想我叫？還是覺得這樣稱呼不好？如果這樣的話，還是改回來好了。」
「這樣才好。」戈幀明喂她喝了兩口水︰「剛才張謀在會場跟我說，這次的片子又會拿獎，我們家的獎杯可以給他們兄妹三個踢球了。」
「這也不算什麼，拿獎嘛。張謀沒有片子不拿獎的。」褚璣笑笑。
「你剛生了孩子，都不休息一下。又在後面說我什麼？」戈幀明接到電話，不等儀式結束就離開了。張謀是總導演，只有等到演出結束才叫人買了一束褚璣喜歡的花，自己捧著花到了病房︰「這張嘴還是不饒人，都是三個孩子的媽了，該省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