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明媚,茂密的樹葉斑駁地剪碎了太陽的光彩,落在藏香樓前一片古怪的投影,零零碎碎。還未晌午就有那知了蟬叫四起,已預見了燥熱的天氣。
蘇琴站在樓閣眺望,心中酸酸澀澀,半有幸福半有痛,卻不知該何時終止這如罌粟一樣的愛情?身後一雙強有力的雙手將她箍入懷中,大有揉她進自己骨血中的強烈感觸,讓蘇琴不由地回頭對他微微一笑,倒是他稍微楞了楞,贊嘆道。
「巧倩眸兮,顧盼飛笑,嬌兒魅兮,回望城湮。你怎麼可以生得如此漂亮,把我的心魂都勾走了。」
誰知蘇琴極煞風景地問道。「既然把你的心魂都勾走了,那你應該可以告訴我實話,計使我與星英結盟,殺星源,甚至應該說妙仙樓背後的老板就是你。你說我猜對了沒?」
「你……」
「難道要說你和秦霜雪的關系非同小可?」蘇琴咄咄逼人地質問道,之前回眸一笑的美感蕩然無存,星絮氣得不行,卻找不到話反駁,忽然惱怒的臉色變了,變得嬉笑調侃。
「莫非你是吃醋?」
半晌蘇琴未語,看著他的眼神似有迷茫很是矛盾,就在她張嘴之時,星絮啄了她一下,樓下傳來果果的聲音。「主子,殿下夫婦讓人拜帖邀您立秋與他們夫婦以及長公主到匯基游玩。」
兩人均是愣住了,對視一眼以後,皆不說話,倒讓樓下的果果有些著急,再次復述了一遍,這才讓蘇琴淡淡地回了她知道了,看到星絮眼中欲噴出的火花,她有一絲好笑,未等她露出笑意,便听到他酸溜溜地說道。
「你和顏奎的妻子倒是走的近,不會是顏奎讓她來把你收入房中吧?」
蘇琴白了他一眼,整了整肩上的流蘇,坐于鏡前整了整妝容,倒是讓星絮不由地眼前一亮,一直以來他看到的都是蘇琴極為剛強的一面,從她女扮男裝到後來兩人形同陌路,從未見過她如此女兒家地收拾打扮。
「女為悅己者容,你是為我嗎?」。
疲于理會的蘇琴,懶得打擊他的積極性,嘴角微微上翹,對鏡中的男人輕輕地笑了笑,便起身朝樓下走去,星絮唇角有一絲難以言明的苦笑,最終敵不過情感的鞭笞,出聲問道。
「那次趙無寒出使昭陽,你有沒有和他……」
蘇琴站在梯口憤然轉身怒吼道。「沒有,你真當我是人盡可夫?」
這一聲挑問沒有引起星絮生氣,卻讓他有了一絲釋然,嬉皮笑臉地走去抱住她,喃喃說著那就好那就好,即如蘇琴這般聰慧也沒明白他的含義,是慶幸嗎?眼下她還有重要的事情,掙開他的懷抱,沒好氣地離開,丟下一臉傻笑的星絮。
果然,隨著玓瓅居開始沐足這一行業的興起,收入翻了好幾倍,讓婉寧眉開眼笑,活似一個守財奴。只是當听到蘇琴要從中抽成一半時,她的臉還是垮了下來,最後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雖然對于蘇琴這種瘋狂斂財的做法有些詫異,礙于主僕身份,這些事她也不好過問,唯一知曉的是,蘇琴所弄回的黃金全部一並送回了魂國,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當然星絮這些日子也很忙,忙著跟王鐐周旋,如何能損失最小的利益救出牢獄中的蘇儀。自從上次踏青以後,王鐐一直沒見過蘇琴,听說星絮不住驛館而是夜夜宿在玓瓅居的菊錦園,王鐐內心的怒火就這樣在他的胸口 啪 啪地灼燒,原本陰鷙的雙眼更陰狠了。
蘇琴知道他不敢來見她,因為他有愧。好在這朝堂上的事情繁雜也容不得王鐐旁生心思,自然星絮夜宿菊錦園這一沸沸揚揚的新聞,讓他又不得不生出心思,此時魚川也沸沸揚揚,尤其是星英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早早把星絮推到了浪尖兒上。
就大家都很忙的時候,出了一件極為有趣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玓瓅居興起沐足這項時尚養生運動,卻沒想到在城南距離玓瓅居不足一條街的距離內,開了一家名為《足行天下》的沐足中心,讓蘇琴楞了許久以後,哈哈大笑,當下就帶著果果直奔而去,大伙抱著看戲的態度跟隨其後。
誰讓今日的蘇小小已非同往日,瓊國神秘貴氣的恩客,允國平原君的拼頭,星國九公子的紅顏知己,甚至于交好奇國王子夫婦,即使一個ji子,能做到這步已不僅僅是容貌的問題,還有手腕,這家敢于跟玓瓅居搶食的行為讓眾人幸災樂禍地等著看蘇小小如何去踢館。
然而大跌眼鏡的事情發生了,一臉興奮的蘇小小登上馬車朝那《足行天下》奔去,卻悻悻而歸,無人知曉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僅從蘇小小的臉色中暗自揣測,莫非那《足行天下》的掌櫃的後台怕是更大?難道是瓊王?眾人恐慌不已,持續緋聞的女主角換成了《足行天下》的神秘老板。
「主子,你認識那掌櫃的?」
蘇琴搖頭,卻見對面秦霜雪在一幫丫頭的簇擁下走來,這個女人無論走到哪里都是要帶著一幫人,擺排場?未見她開口,便看到秦霜雪急忙迎了上來。
「好些日子沒見妹妹了,真是越發水靈了。」這話中的揶揄讓蘇琴不由地嬌羞笑起,倒真讓秦霜雪有些不適,連忙轉開話題抱怨道。
「妹妹,你們玓瓅居搞的什麼沐足,可把妙仙樓害慘了……」
蘇琴不語,靜靜地听她喋喋不休地訴苦,看到兩人站在大街上這樣說話也不是辦法,只好插言問道。「都到這了,不如去菊錦園坐坐?」
霜雪踟躕了一下,望了一眼玓瓅居的門牌,閃過擔憂、懼怕、痴迷瞬時讓蘇琴有些莫名其妙,也不好點破,只好換言道。
「姐姐還沒吃中飯吧?不如今兒妹妹做東,咱們上雲客來去?」
秦霜雪忙不贏地點頭說道。「去雲客來,讓姐姐做東,總是讓妹妹破費,姐姐也不能太寒酸了,是吧?所以今兒妹妹就別跟姐姐搶了。」
大街上這一戲碼倒是讓兩人關系甚篤的傳言越發明亮真實起來,唯有二人心中都是清清楚楚,若不是星英與星絮,兩人也不會這樣演戲。
「听說新開了一家店叫什麼足行天下怕是把玓瓅居的生意都搶了吧?據說還是效仿玓瓅居的沐足?那婉寧不氣壞才怪,唉,難為妹妹了。」
雖然這話看似對蘇琴表示同情,如此明顯的幸災樂禍還是讓蘇琴的臉色僵了一下,忽而笑了起來。「那倒不是,那足行天下還真是有本事,不算效仿,比起玓瓅居的小打小鬧,人家做的可謂專業。」
秦霜雪迷茫了,明著夸獎自己生計的競爭對手,不是傻就是別有企圖,難道是足行天下的掌櫃跟她有什麼關系?突然萌生的好奇讓她不得不問道。
「妹妹與足行天下的掌櫃很熟識?」
「不認識,我剛從足行天下回來,那里做得很舒服很專業,一間間小屋都是用素紗簾子阻隔,每個木桶都是精心雕制的,更別說那些藥材了,玓瓅居跟他們一比,真是遜色太多,每間房里還有臥榻能讓人放松。」
最後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這跟從前見過的SPA有什麼區別,越發對這個足行天下的掌櫃好奇了。見蘇琴停住腳步,不知在想什麼,秦霜雪只好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提醒道。
「妹妹,雲客來到了。」
哎……術業有專攻,自己不是這個料,想到這,蘇琴搖頭苦笑一下,才和秦霜雪一起走進雲客來,在小二的引路下,正準備朝二樓去,不期樓上下來一個男人,見到蘇琴便拽住她的手臂大喊起來。
「蘇琴,我找你找得好慘。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個解釋?」
那人眼楮睜得溜溜圓,這話一出口,只見蘇琴很是尷尬地拉扯袖子說道。「這位公子你認錯人了。」
「你化成灰我都認識。」只見那人咬牙切齒怒道。
只見蘇小小一臉哀怨,求救地望向秦霜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秦霜雪也不好不幫,趕緊幫襯道。「這位公子想來你是認錯人了吧。」
她那不確定的口吻讓這人更是冷笑,搖頭說道。「我怎麼可能認錯人,是不是蘇琴?」
「公子,我不叫蘇琴,你真的認錯人了。」蘇琴開口無奈地開口說道,即使知道自己是睜著眼楮說瞎話,打死也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承認自己是蘇琴,那不是讓自己往槍口撞?
「你不承認是不是?」那人怒了。
秦霜雪也擔心出事,雲客來的客人們都好整以暇地看起戲來,倒讓蘇琴有些為難地泫然淚水盈眶,頓時眾人都倒戈于美女一方,紛紛譴責道。
「這位兄台太過較真了吧,人家都說你認錯人了,天下之大,相似之人何其多……」
「就是就是,抓著人家姑娘的手不放,成何體統?」
各種聲討接踵而來,讓蘇琴表現地更加軟弱,秦霜雪的眼里閃過一絲驚愕,她算是大開眼界,第一次看到蘇琴此番模樣,就在她神思恍惚之時,那人訕訕地撂下一句狠話。
「別以為你對我做出那些事情以後就可以逃避,今天我不跟你計較,你等著吧。」
說完便大搖大擺地離開,看的秦霜雪目瞪口呆,這樣就完了?還以為這個男人要擄走她,誰知道撂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就閃人了。蘇琴若有所思地望著那人離開的大門,面色換上一副戚戚的模樣,惹來秦霜雪虛情假意地拍背。
「放心吧,那瘋子走了。」
「謝謝姐姐。」蘇琴故作感激地點了下頭,兩人這才上樓去吃飯。
那個人絕對沒有認錯人,想必此時正得意洋洋,此次交鋒略勝一籌便將蘇琴的銳利悉數壓制,倒霉的蘇琴正在大腦里考慮如何應對這個麻煩,卻沒發現更大的麻煩等著他。
因為她的債主即將來討債……